情至深,伤痛绝,几多相思,几多悲凉,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浅杏色的液体,顺着壶口,倾进天青色的的酒杯中里。千羽勋放下酒壶,将这杯酒推到若初面前,醉眼朦胧道:“你也试试,这是上等金桂酿制而成的桂花酒,口感很不错!”
若初举杯至鼻前轻轻嗅起,就闻得桂花浓郁的清香扑面而来,端在手中再晃上一晃,浅杏色的液体再杯中打着旋,卷起沉淀在杯底的细小花瓣。她放下手中的酒杯,舒展了眉目,赞道:“果真是好酒,闻着就很香!”
千羽勋看向对坐的女子,满目柔情的笑道:“既然是好酒,那你又放下做什么,怎的不尝上一口。”
若初含笑,摇了摇头,道:“我不会喝酒!你也别喝太多了,再好的酒也总归会伤身。”话一出口,她便低垂了眉眼,暗暗后悔。自己应当多劝他几杯酒才是,怎么脑子一发热,还让他少喝酒了。
少喝,他就不会醉,不醉,自己就偷不到腰佩。偷不到腰佩,就不可能找到云沧,找不到云沧,那……那自己就会被送到那个王爷身边,然后在那高墙大院中虚度一生。由因导果的想到那些事,若初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噗!这是何等的人生惨剧,她可不希望这样的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千羽勋今晚是一定要醉的,玉佩是一定要拿到的。
思及此处,若初扬了扬眸,墨瞳中的碎光聚集在眸心,如有星辰跌落,盈亮无比。她笑吟吟的看着眼前微醉的男子,眉眼间竟带了些许的媚意,她轻启了樱唇,缓缓又道:“人生难得几回醉,你若真想醉,便潇洒的去醉一回也好。”
千羽勋稍有一愣,旋即笑道:“你一会儿让我少喝,一会儿又劝我喝醉,你说,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若初正将酒杯推回去的手,微微一抖,面色平静道:“你可莫要冤枉我,想醉不醉,那都取决于你,我可没逼你去醉!”
低眸,浅笑,他轻道:“你是没逼我醉,可看着你,我就好想一醉。因为只有醉了,我才敢去正视自己的内心。”烛影下,他那面上的表情一时间竟叫人辨不清楚,似假似真,似乎是动了情,似乎是伤了心。
烛火摇曳,对面的男子墨发如缎,面如冠玉,虽笑,却笑得苦涩,深邃的眼眸中,悲凉一闪即逝。若初看得一怔,只当自己看花了眼。
也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千羽勋迅速恢复成平日风流不羁的模样,坏笑的朝若初道:“小妞,别以为爷不知道你心里的小算盘,你肯定是后悔留下来了,所以,想把我灌醉了好再回去。这划算倒是不错,可惜被爷看穿了,你今晚哪都别想去,安心的留这里陪爷一醉方休!”
闻言,若初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就知道这混蛋不是什么好人,什么破事都要卷上自己。她没好气道:“想醉你自己醉,我可不奉陪!”这可不能被拉下水,醉了还怎么偷玉佩。
千羽勋举起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道:“没人陪多无趣啊!那我也不喝了,走吧!我带你去休息!”
若初一听,立马慌道:“好!我陪!陪你一醉方休!”
千羽勋眯起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得逞一笑,道:“真的?”
若初欲哭无泪的点了头,道:“真,比珍珠还真!不过,我喝一杯,你要喝三杯,我这个本就不会喝酒之人,如此舍命陪你,你总不好意思跟我一杯杯的喝吧!”她这样说的用意再明白不过了,多喝多醉,少喝小醉,他倒了没关系,自己可不能倒。
千羽勋默许的点了头,将一只空杯斟满酒推到她面前,一挑眉道:“喝吧!”
若初端着酒,愁眉苦脸的看了半响,再一想到腰佩,心下一横,面上摆出壮士断腕般的壮烈神情,抬手,仰头,将酒一口而尽。
桂花陈酿,入口甘甜醇绵,清冽芬芳,并没若初想象的那般难喝,她惊奇道:“嗯?怎么是甜的?”
“当然是甜的!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味道!”
“我以为会很苦,像喝毒药一样!”若初砸吧了几下嘴,天真的说道。
“噗!”千羽勋正喝着酒,忽闻她这毫无逻辑的话,一时没憋住,将口中的酒都笑喷了出来。
见此,若初一拍桌子,瞪圆了眼道:“不能耍赖,这杯不算,重来!”
千羽勋不屑道:“我才没你那么爱耍赖,重来就重来!”
……
杯盏往来间,夜已深,凉如水,风无声,潜进阁,拂乱了谁人情丝。烛光火,照红颜,红颜微醉。
“哎!不能再喝了,再喝会死人的!”若初将手盖住酒杯口,摇着头不让千羽勋再倒。清澈如水的眸子染着淡淡的醉意,脸颊粉红,那娇俏的模样好似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好吧!不喝了就不喝了!爷送你去休息!”千羽勋半伏在桌上,撑着头,强打起精神对她道。
“爷送我?我看是我送爷吧!我不过是有点醉,爷这醉得都走不了路了吧!”说罢,若初站起身想扶他回房,可惜千羽勋死不配合,怎么拽都不起身,她只好去外面叫了个侍卫进来帮忙。
这位爷估计真是喝高了,他醉醺醺的指着进来的侍卫,手一挥,道:“滚!我不要你扶!”手指再指向若初,媚眼如丝,道:“我要这位小娘子扶!”
若初“噗嗤”一笑,俯下身,“啪啪”的拍了几下他的脸,借着酒意调侃道:“爷的酒品真差!这一喝醉,便来调戏奴家!”
千羽勋“噌”的站起身,一把扶住她的肩膀,忽然很正经道:“爷今晚就交给你了,你想怎样都可以!”
若初倒抽了口气,捂着自己的胸口,作震惊道:“爷,奴家可不是随便的人,断不会趁机要了爷的清白,所以,爷安心跟奴家走吧!”
酒果真会壮人胆,这两人真是乱得可以啊!
一路半扶半拖,若初费着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千羽勋带回了他的寝殿。千羽勋醉卧在床上,手里拽了若初的衣袖不让她走,醉酒的眸子时睁时闭,似在确认身边的人有没有走。
若初坐在床边看着醉得不轻的千羽勋,那块玉佩就挂在他的腰间,只要再等等,腰佩就能拿到手。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她心里却没有预期的那般开心,反有些淡淡的惆怅。
玉佩得手后,只待天一亮她便马上出宫,因为她必须赶在被发觉现前离开,否则,晚了就走不了了。
若初轻咬着下唇,垂眸看向那只正揪住自己衣袖的手,忍不住唇角勾笑,只觉得他这做法真似个小孩。其实,刚开始的时候,自己是特别讨厌他的,总觉得他很多管闲事。若不是他强行带走了自己,那自己便不会与云沧杳无信息的分隔成两地。但随着慢慢的相处到后面,感觉就没那么讨厌他了,毕竟他真不是个坏人,而且一直都很照顾自己。虽说时不时会因他遭受无妄之灾,但那些也不是他的本意,所以也怪不得他。时至今日,已经完全不讨厌他了,偶尔还觉得他这人还挺好,就是在不愿放自己回去这点上不好,其它的倒是没得说。
正七七八八的想着,就见一个宫女端着盆水走了进来,若初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千羽勋,对那婢女道:“你拧个面帕过来给他擦擦脸!”
婢女拧了帕子,却站那不动,她道:“三皇子平日不喜别人碰他,所以奴婢不敢!”
“没关系啦!三皇子现在睡着了!他不会知道的!”
“这……”那名宫女犹豫的半天,才走了过去。
那婢女惶恐的拿着面帕刚要擦拭,只见得千羽勋忽然半睁着眼,清晰的说道:“不准碰!”声音虽轻,却威严不可冒犯,那名婢女瞬时就吓得跪倒了在地。
不至于吧!不准人碰,难道是有洁癖?可那也不像啊!平日里根本没觉得啊!
若初无语的望着他,道:“那你就脏着算了!”
千羽勋将揪着她衣袖的手紧了紧,迷迷糊糊的又闭上眼,道:“别人不可以碰,你可以,你可以……”后面又嘟嘟囔囔的说了些什么,没人听清。
“我谢你啊!你还真看得起我,你这是在拐着弯的喊我伺候你吧?”若初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管千羽勋听是没听。她转头叫起跪在地上的婢女代为拧了面帕过来,动作轻柔的给千羽勋擦净了脸和手,然后让婢女退下了。
殿内寂静,若初安静的坐在一旁,等着千羽勋沉睡过去。需要等待的时间总过得特别慢,等着等着,她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折腾了一晚,本就又困又累,而且千羽勋那张睡着的俊颜近在眼前,看着他睡得舒服的样子,自己也只想闭眼了。可玉佩还没拿到了……
若初晃了晃头,努力维持着清醒,她看了看千羽勋,估摸的算了下时间,觉得他应该是不会再醒了。便轻手轻脚的将抓住自己衣袖的那只手掰开了置在床上,然后小心翼翼的起了身,猫着腰去解他身上系着的玉佩。可能是先前掉了一次的原因,玉佩这回被千羽勋系得很紧,若初颇是费了些功夫,才将玉佩取下。
看着拿到手的玉佩,若初长长的松了口气,她正欲直起身,将玉佩塞进怀中。忽然眼前一阵晕眩,她便落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男性的气息夹着淡淡的酒香扑鼻而来。
若初被千羽勋仰面带倒在床上,她看着正侧身搂住自己的千羽勋,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她很是疑惑,这人怎么睡着了还能有这么大动作。
为了不惊醒身旁人,若初又等了片刻,才将玉佩藏进怀里。然后,她轻轻的提起搭在自己腰间的胳膊,慢慢的向外移开。就在她快能抽开身时,那只胳膊一挥,又重搂上她的腰际,且用力一带,将她往怀中搂得更紧。
若初听着耳畔那轻匀的呼吸声,心里甚是抓狂,可她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将人给彻底弄醒了。那末,照现在的情形,她只好再等等,再等等了……可就是这一等,竟被她晕晕乎乎的睡了过去……
诶哟,这到底是有多困啊!这样的情况也能睡了过去!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