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公像是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一般,竟然设宴相邀,同桌的还有施伯、管仲、秦子还有一些我不认识人。堂内酒香四溢,精致的食物看得人食指大动。
我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接下去便是推杯换盏,吟诗作对的时间,在管仲的解围下我总算是逃过了皮肉之苦,心里依旧忐忑,但今日庄公的表现明显是针对于我,之后该如何应付?不过好在在场的还有秦子这样的直肠子,我虽然不受他待见,但有他那样鲁莽的人在,气氛会缓和许多吧。
“君上,臣不明白,作甚邀请这家伙来,还与我们同桌。”秦子果然如我所料地忍不住了。
“秦子,不得无礼。”施伯威吓道。
这气氛对我来说倒是缓和了一些,但秦子这么一说,其他人都把目光转向了我,犹如万芒刺背让我很不自在。
“管某恰做曲一首本想今日献于君上,可否趁此机会让管某抚琴一曲以助兴?”我从没如此感激过管仲。
“都说管师琴艺天下无双,如今我等倒是有耳福了。”庄公笑言,眼神却淡淡地瞥了我一下。
管仲淡然地盘坐,手中执的琴虽不是忘机,可依旧毫不逊色,曲音或而如水,活泼轻灵,或而如阳,柔和温暖。
我闭上眼睛,一副田园山居图浮现眼前。管仲的琴曲果然听多少遍都不会腻,他的曲子里面有幸福的味道。
曲毕。
“好。”秦子先带头开始鼓掌,引得众人附和。
气氛缓和了不少,我感激地看着管仲。
“好曲!可否请教此曲何名?”施伯笑着抚着胡须。
“此曲方成,尚未冠名。”
“哦?”庄公摸摸下巴,突然转头问我,“田青,你以为何?”
我吓了一跳,赶忙站起来拱手,恭恭敬敬道:“草民不敢妄言。”
“施大夫与曹将军皆道你有才,怎么一个曲名也想不出来?”
这意思是我非说不可了?若是说不好,我恐怕还得倒霉。暗暗思绪一转道:“以草民愚见,不如叫‘阳春’,可否?”
“阳春?”庄公眼睛眯了一下,“何解?”
“其一,管大人的曲子清丽而温柔,犹如阳春时节,天气晴和,万物芳盛;其二,听曲知情。管大人曾说此曲乃是献于君上的,那草民大胆一猜,这必然是管大人根据其身在鲁国的经验与感受写成的。草民身在曲阜,到处是国泰民安的祥和景象,那必然是因为鲁侯在上,其仁莫比,其德日新,如阳春布德泽,百姓才能如此滋润。故而,草民才斗胆取此名。”哎,只好对不起“阳春白雪”原意了。
“好个‘阳春’,你倒是挺机灵。”庄公笑道,“管师认为如何?可是说到你心里了?”
“管某也认为甚好。”
“倒不知你是何方人士,如何与曹将军结识?”庄公看似无意地问,却问得我心惊肉跳。
“草民本是莒国人,由于家里遭受变故,落难于鲁,幸得曹大…将军所救。”
“哦?家中变故?”
“草民本是莒国田家家仆,蒙田公赏识得赐田氏,而田家如今已被抄家,草民便随主流放,无奈途中遇强盗,乃不幸坠崖,草民脸上的伤便是坠崖所致。”
庄公端详了一会儿,点点头道:“确实,若是没了这疤痕,怕也是个清秀的人儿。”
我闻言大惊,清秀?这不是形容女孩的吗?他…看出什么了么?
“君上说笑了,草民生来长得就极为平凡,如今得了这疤,就怕污了人眼。”
“哈哈。”庄公朗笑起来,“莫不是怕讨不了妻子?要不寡人给你许一个?”
“庄公说笑了。”我尴尬地笑笑。
“看你也是个贤能的人,招贤纳士乃国之幸事,施大夫属意你入朝为仕,你意下何如?”
“君上!如此草率怕有不妥啊!”秦子连忙反对,席上也有二三人持反对意见。
“草民只是个下等人,不敢奢望入仕,如今跟在曹将军身边只是想报答救命之恩而已。”我顺势连忙拒绝。
岂料庄公根本忽略了我的意见。
“管师以为如何?”我觉得奇怪,为什么庄公会询问管仲,在鲁国他也不过是个公子纠的侍从而已。
“管某乃齐国人,怕不好干预君上纳贤之事。”管仲一脸苦恼的样子。
“但说无妨。”庄公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
“管某以为,所谓疑人不用。众大人怕只是对田青还心存疑虑,所以不希望君上轻下断言。不过君上任人唯贤,希望能留住人才,也是无可厚非。而且田青年纪尚青,无经验可言。管某听闻公孙友方归,正缺些人手,不如先让田青在公孙手下任职,并借此考察一段时间?”我满脸黑线,管仲的意思是先让我去季友那儿当实习生?如此先进的想法…管仲,你弃商从仕真是太可惜了!
“友弟此次回来,我本有意让他入朝为卿,帮寡人分担朝事,如此这般安排也好。田青你便作公孙的舍人,辅佐公孙吧。”
为什么没问我的意见?!我默默地流泪,却只能接受。
“谢君上。”
之后没多久,庄公因事离席,我也不想知道原因,乐得自在。在施大夫的带领下,剩下的人们便开始讨论起了一下领兵之道和安民之策。我也趁机拍了拍秦子的马屁,往后指不定有对上他的时候。秦子倒确实是个直肠子,虽然依旧对我态度很差,但缓和了不少。廉颇蔺相如的文章我可是读过的,他的心情我完全理解,只要对症下药,便可化干戈为玉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