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显然,楚临风晚了一步,当他赶到山脚的时候,下头已经没有了步准的影子。
“你的伤口需要包扎。”青衣拦住了一直在前面逡巡打马的楚临风,语气坚定得很,可楚临风却是置若罔闻,他眼下想做的唯一事情,就是找到步准!
“人我帮你找,无论从何种角度考虑,你现在都应该回府。”
诚然如青衣所言,不管是楚临风又裂开的伤口,还是淮安王府埋下的各路眼线,楚临风都没有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的理由,可即便楚临风也深知其中的道理,他就是无法说服自己转身离开。他清楚的知道王氏今日所为并不一定是没有任何布置,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会忧心步准的去向。
青衣看着楚临风脸上那抹忧虑,他强捺住心底的神伤,上前一步猛地将手刀落在了楚临风的脖颈处,一心想着旁事的楚临风反应不及,中了青衣的这记突袭,他那眉刚蹙起,便陷入昏迷,青衣有所反应的及时接过了楚临风,他将楚临风揽至于自己的事情,手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腰身,这大抵是他们最接近的时刻,青衣喟叹了一声,然后牵起缰绳往淮安王府奔去。
一炷香后悠悠转醒的不止楚临风一个,还有步准。
在楚临风来之前,步准却是一直崖底找人,但步准比楚临风讨巧的地方在于,她还能凭着那一身的本事更接近王氏所在之地,而就在步准越发靠近她想要的答案之时,便有人在她脑后给了一记闷棍,接着步准就失去了意识。
而步准再一次醒来时,自己正身处一间暗室,虽然自己手脚自由,并没有被捆绑,只不过这暗室密不透风,也没有任何机会让步准逃脱。
她靠坐于墙壁,缓缓平稳脑后的阵痛,而步准刚刚在崖下卜卦之时便有了隐隐猜测,眼下被关到了这一个地方,步准心底的不安则愈发强烈,就在她准备盘腿推演之际,暗室的门陡然从外面被打开,刺目的光从外头射了进来,让步准难耐的闭上了眼。
“又见面了。”
熟悉的声音自室内响起,步准怔怔的睁开了眼,再看见面前步步向自己走来的庞术,步准心里多了一份了然的同时,被背叛的窒息感密密麻麻的缠上了自己的心口,“所以王氏是你的人?”她亦不傻,在刚刚探究王氏踪迹的时候,步准便未曾卜算到她的凶兆,当王氏经历了被刺与坠崖后还能有一线生机,不用想也晓得这其中定然还有别的名堂。
而这一切猜测,在她看到庞术后都有了解释。
庞术皱着眉走到步准的眼前,“她是你的娘亲。”说着,他看向步准有些红肿的眸子,“哭过?”
步准将脸别到了一边,低喝道:“你离我远一点!”
“步准。”庞术蹙眉唤了一声步准的名字,而后也跟着在她身边盘腿坐了下来,“我以为我们是朋友。”说到这儿,他装似恍然的点头,“对了,王氏已无大碍,你也不要过于挂心。”
步准强忍着心底的悲恸,嗤笑了一声,“你没必要在我面前演这种戏码,不妨开诚布公的跟我说说,你费尽心机的把我带到这里,为的是什么。”
在步准这一番话后,庞术明显的顿了顿,他看向步准,“我总是不想让你我之间变得太难看,我亦不想拿旁的东西来要挟你,你和楚临风既然已经走到了这步,为何不干脆就站到我身边?更何况,你还有你的娘亲。”
“娘亲?”步准嘴角扬起了一抹嘲讽,她只要一想到为了那算计自己的女人,自己生生往楚临风胸口刺去了一剑,步准便感觉到难以形容的心绞与亏欠,“我想,我的生命里还是不需要这样的角色。”人生仅一次的尝试,结果只换来了如此背叛,倒不如她步准孑然一身,无所牵绊。
庞术听言眉心跳了跳,“这么说,我似乎并不能让你看在王氏的面子上,帮我一个忙了。”
步准嘴角扯出一抹讥讽,“你认为呢?”
听到步准这一声讥讽,庞氏不由的苦笑了一声,而后又无奈捏了捏眉心,“这可真是麻烦,本来我倒是真不想这么做,可眼下……”随着他话语的停下,庞术将目光落在了她的小腹之处。
步准心跳了跳,她下意识的护在了自己的身前,“什么意思。”
“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怀有了身孕?”
庞术这句话所带来的震撼可想而知,步准僵在了当场,一时失去了所有的反应,她想起这么多天来自己的反常,随着庞术这一句话的落地,似乎都找到了一个答案,步准的这份愣神,直到庞术把手搭上了她的肩,突然来的碰触让步准惊得往后猛缩了一步,“滚开——”
庞术看着步准如此过激的反应,他怔了怔,“步准,你太紧张了。”
步准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目光直直的看向庞术,“你想要什么。”
庞术见步准已经将话挑明,便直接从地上撑坐了起来,他左右摩挲着自己的手腕,一字一顿的说出自己的诉求,“我要虎符的下落。”
步准低呼,“虎符不在你的手上?”在看到庞术沉下来的脸色后,步准知趣的沉默下来,“你都不知,我又如何能告诉你它的下落!”
“你本事如何,我清楚得很。”庞术看着步准头顶的两个发旋,听说这样的人,性格总是特别执拗,想到这处,庞术抿了抿唇,“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如果你明天给不了我想要的答案,那我只能对你的孩子说一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