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准的念白截然而至,秦沃也往旁边挪移开了一步。
就在众人怔愣的时候,步准怀里的病者突然一阵剧烈的抖动,而后猛力的一口,口中吐出一口浓黑的血痰,其味道之恶臭,让在场的众人都别开了头。
齐韵怔了怔,他望了望手里的符水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让这病者服下。
步准瞧着眼前一幕,心下一喜,可下一瞬这病者便失去意识一般倒入了她的怀里,突然而来的重量让步准错愕,也不知道是人群中谁先开了口,“她把人给治死了!”
步准呆了呆,她不是医师因此并不清楚眼下的情况,因此她也是一片茫然的看向边上的秦沃,可惜的是,这秦沃并没有看她,只是目光专注的看着那瘫软在她怀里的病者。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就在侍从喊人将步准叉出去的时候,齐韵募地放下了手中的瓷碗,他朝着众人欠了欠身,“是我输了。”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眼下这病人明显呈现出一抹死态,不知道为什么这齐韵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就连他身后的步准也是一脸的错愕。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那一直沉默着的秦沃终于松了一口气,扬声道:“他醒了。”
步准猛地垂头往自己怀里看去,果不其然这刚刚昏睡过去的男人这个时候已经悠悠转醒,原本苍白的脸颊已经染上了几抹红润,他张开了眼睛,虽然仍旧虚弱,但是眼底的光彩却是比刚刚步准见到他时,浓烈了许多。
见此步准跟着目光一亮,她看向站在自己面前有些张牙舞爪的侍从,“敢问这位侍从要把我叉到何处?”
那侍从的身子明显僵了僵,但随即立刻垂下了身子,“恭喜林大师通过了第一轮考核。”
步准笑着摆了摆手,“好说好说。”她将怀里的病者扶起,然后自己抽身离开,步准用手揩了揩自己的衣摆,天知道她的手心出了多少汗,但是面上,步准却不露丝毫怯态,“侥幸而已。”虽说是一句自谦,但是落在众人的耳里可不止那么简单,这步准不过就是环抱着病人念了几句咒语,便能有起死回生之能,绝非她口中所说的侥幸那般简单,更何况,她的对手不是别人,而是名扬天下的齐韵!
想到这,众人不由把目光挪向了站在步准身边的齐韵,毕竟这个男人,年纪轻轻便站在了巫医的顶端,可如今拜在了一个女人手里,恐怕心里多少会有些不好受。
步准自然也感觉到了众人的注视,她蹲身将地上的瓷碗端起,然后递给了身后的秦沃,她不懂得其间的药理,但是有人明白,秦沃会意的品了品,一会儿后眼神一亮,冲着步准点了点头。
步准了然,她上前在齐韵的肩上拍了两记,“我不过就是抢占了个先机,若是你刚刚一来,我便把那患者让给你诊治,那胜者就是你。”
齐韵抿了抿唇,他并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因此对于步准的宽慰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愿赌服输,是我技不如人,自然没有那么多所谓的借口。”他朝那侍者点了点头,然后也不管此地的后续,大步转身离开。
那披散在肩头的长发在空中摆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步准不由眯了眯眼睛,这样的对手让人想不敬重也难。
第一轮通过比试的名单很快便统计出来了,步准作为这五十名巫师的其中一员,成功打入了第二轮的选拔,她站在人群里头,感受着众人的注视,也不外乎引人注目,因为她刚刚打败的对手是齐韵,那个成名多年的巫医!
在侍者交代了第二轮比试的时间后,这一地的巫师便开始各自散去,步准自然也和秦沃踏上了回郡主府的路,两人相对而坐在马车之上,步准看着秦沃端着那齐韵留下的瓷碗傻笑,嘴角抽了抽,“你现在像极了一头发情的公猪。”
秦沃不加反驳,只是目光锃亮的看着步准,“他可真是个天才!”秦沃对医术的狂热程度丝毫不亚于对生的渴望,而齐韵这碗符水里头添加了好几味药材,虽说有几味秦沃辨不出来,但是其调配方法却出乎了秦沃的意料,好似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你打败了那个天才。”步准并不吝啬对秦沃的夸奖,今日他出众的表现足以当得起众人的称赞。
秦沃摇了摇头,“在用药上,我远不如他。”说着他沉下了脸色,再抬头间,眉目里已经多了一份坚定,他伸手拉住了步准的手臂,“师傅,我想去找他。”
秦沃很少叫步准师傅,因此这一声唤得步准也有些发愣,且步准找不到任何能够拒绝秦沃的理由,她清楚的知道秦沃离开药谷的原因,正因为如此,她更加没有立场去阻止他去追逐他想要的一切,“他是个很厉害的巫医。”步准可观的陈述,以一个师傅的角度替秦沃分析道:“如果你想在巫术和医术间找到一个平衡点,或者是寻找你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他是个很好的选择。”
对于步准的话,秦沃肯定的点了点头,他叫停了马车,深深的看了一眼步准,“如果有一天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我定然要亲自去一趟大弘,亲口告诉你。”大抵是不太习惯这样告别的场面,秦沃垂下了眉眼,然后掀开了车帘,跃下了马车。
去时明明还是两人,可归程却只剩下了步准一人,她有些失神的靠在车壁上,在这个世上她的朋友却是不多,而断断一日间,她就经历了两次分别,马车缓缓在郡主府门口停下,步准下了马车,门口站着的是她久别重逢的师弟。
那失落了一路的情绪再次高扬,步准提了提嘴角,无妨,所有的分别都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