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很快便到达了医院，早已有人在门口等着他的到来，宋彦寒跟着来人向栾欣所在的手术室走去，脸色冰冷，“情况怎么样？”
“情况有些复杂，”来人见宋彦寒这样也知他对里面人的重视，不敢有一丝懈怠，“栾小姐前些日子发烧流感一直没有完全好，加上近几天又受了伤，身体虚弱，完全不适合手术。”
“手术？”
宋彦寒的脚步顿了一瞬，随即又很快恢复正常，只是谁都能通过他的面色看出他心情的不悦，“怎么还需要手术？”
“栾小姐是从宴会厅那边的楼梯摔下来的，那里的楼梯又陡又高，栾小姐……”来人的话说了一半有些停顿，在看到宋彦寒冷得几乎要冻成实质的目光，也不敢再卖关子，“栾小姐骨折了，必须要手术。”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手术室门口，宋彦寒看着上方亮着的“手术室”三字，眉头紧皱。
片刻之后，身边的人才听见他冰冷的声音响起，“去手术。”
愣了一下，身边的人才应声，正准备离开时，又听见他的声音冷冷响起，“我不想看见她的身体有任何不好。”
这话换来的是身旁人更为诧异的目光，宋彦寒却丝毫不在意一般盯着手术室，他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他要的，是她平平安安从手术室里出来。
手术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结束，宋彦寒看着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还在昏迷中的栾欣，面色变了一变。
栾欣的脸色，太苍白了。
刘秘书一晚上一直陪在宋彦寒身边，现在看栾欣从手术室出来不由狠狠松了一口气，上前劝宋彦寒，“宋总，栾小姐已经没事了，您赶快回去休息吧！”
要知道明天可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要是自家总裁的身体再熬坏了，他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只是宋彦寒对他的劝说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直接走进了栾欣的病房，坐在了她床边，看那架势，是非要等栾欣醒过来不可。
刘秘书看着在心里暗暗叫苦，正想再劝，被宋彦寒扫过来的眼神一看，一下子便禁了声，任由宋彦寒坐在了栾欣床边。
夜已经深了，栾欣还没有醒，宋彦寒坐在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失了血色的嘴唇，心底不由涌出了一丝后悔。
他怎么能这样对她呢？
明知她身体虚弱，明知她如今变成这样有一大半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还这样对她。
只是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一看见她因为别人而露出的喜怒哀乐，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纵然知道自己喜欢她，纵然知道自己应该对她好，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心中那一股近似于暴虐的情绪。
他对她的喜欢和对她不听话的愤怒就像两股无法消解的情绪，在他的身体内流窜，做出一些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矛盾事情。
他不想的。
宋彦寒痛苦的握住了栾欣的手放在自己额前，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对不起，如果你愿意原谅我，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不知是不是真的有天意，片刻之后宋彦寒感觉栾欣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他睁开眼看着躺在床上没有动静的栾欣，一瞬间竟不知刚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栾欣，”宋彦寒继续握着栾欣的手，眼中也出现了一丝期盼，“你听见了我的话吗？”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话，栾欣的手指又动了一动，宋彦寒不可置信的盯着栾欣，而后，看见她微微睁开了眼。
栾欣只记得自己出了宴会厅之后的眼前一黑，再后面的事情便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她现在看着天花板上刺眼的白色灯光，不由微微闭了闭眼。
她现在，是在医院吗？
“栾欣，你没事吧？”
有像从天边传来的飘渺声音传来，栾欣微微偏了偏头，正看见了在旁边的宋彦寒。
思绪一瞬间回到了现实，栾欣的眼神很快恢复成了她平日里素有的沉静与冷漠，“宋总。”
宋彦寒也没有在意此刻栾欣的冷漠，看见栾欣醒来他便已经很开心，纵然他的面色看不出任何异常，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有多么激动。
“你醒了，”宋彦寒此刻表现得与平时的他差异太大，“你饿吗？想不想吃东西？还是想休息？你要不要叫医生？还是想回家？要不要……”
“不用了，”栾欣对这样的宋彦寒也很不适应，“宋总回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只是虽然她这样说了，宋彦寒还是没有离开的意向，仍旧坐在她床边，栾欣也知道自己不能强迫他离开，索性也不再说，直接扭过了头。
病房内的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
宋彦寒订的原本就是环境最好的单人病房，此刻没了两人的交谈，刘秘书也被宋彦寒打发了离开，现在病房里的安静就一下子被放大了无数倍，栾欣躺在床上，只感觉这种安静像虫子一般，一点点吞噬着自己，让她难受。
犹豫了片刻，栾欣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宋总？”
宋彦寒一直在关注着栾欣的动静，此刻听她说话自然应声，“怎么？”
“我想看电视，”栾欣随口提了个要求，好让气氛不那么尴尬，“宋总能不能帮我开一下电视？”
宋彦寒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上前便打开了电视，还贴心的把遥控器拿到了栾欣身边。
栾欣讶异于他的细心，也没有多说什么，拿起遥控器，开始百无聊赖的换起台来。
“据了解，陆小姐是从美国留学归来的金牌律师，听闻还曾在华尔街就职，是什么样的原因……”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本就没有什么好节目，栾欣随便换了几个台，本只是想缓解尴尬，只是看着电视上的一个访谈节目，她的手停了下来。
病房里只有电视里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栾欣看着上面那个眉目明艳的女子，将她与今晚那个女子联系在了一起，“这个，是陆陌小姐吧？”
宋彦寒自然也注意到了电视上的人，此刻听闻栾欣发问点了点头，“是，是她。”
只是语气无端多了几分沉重。
栾欣知道这个情况自己不应该多问，但鬼使神差的还是问出了口，“这个陆陌小姐，与吕小姐长的很像吧？”
气氛愈发凝重，栾欣却没有要放弃的打算，眼睛盯着电视上的人，语气平淡的发问，“她究竟是谁？宋总知道吗？”
“我不知道，”宋彦寒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出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和她相处了那么多年，一点异常都感觉不出来吗？”
“她的葬礼是我亲手操办的，出车祸的消息也是在警局立案的，我曾经真的以为她是不在人世的，只是现在，我真的不能确定，”宋彦寒顿了一下接着出声，“她们长得一样，只是在一些地方，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我不能确定。”
素来语气都不会有一丝犹豫的宋彦寒此刻的语气也开始变得犹豫，他真的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
栾欣沉默了一下，忽然笑了，“但她们长得还是一样的，不是吗？”
宋彦寒眸色幽深，“你什么意思？”
栾欣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但她嘴角的笑意却一直没有褪去，笑得像是无比开心，“有时候只要脸一样，就可以了，不是吗？”
“宋总对着我这样的人都有兴致，对着和吕小姐一样的脸不是应该兴致更浓吗？”
宋彦寒简直不相信这话是从栾欣口中说出来的，他沉默着没有说话，但是栾欣还像觉得不够一般，带着笑继续说了下去。
“可以看出宋总对吕小姐的感情很是深厚，我也知道宋总有和吕小姐结婚的打算，如今陆小姐出现，对宋总来说是个好机会，宋总可以去追求陆小姐，与她结婚，也算是完成自己的一个夙愿，您说呢？”
栾欣的面上一直带着微笑，像是真的在给他出主意，宋彦寒看着这样的栾欣，一时间不由怀疑，自己是否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女人。
栾欣并不在意宋彦寒在想些什么，她只是在说着自己的看法，“依我看，陆小姐说不定也会很愿意，毕竟宋总这样的人，可以说是人中龙凤，到时宋总好事玉成，说不定吕小姐也会很开心。”
“栾欣，”宋彦寒终于出了声，他看着栾欣风轻云淡的神情，眸色幽深，“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我知道啊，”栾欣说着扭头对宋彦寒笑了一下，“我刚才说的宋总不愿意吗？但是我觉得挺好的啊，宋总和陆小姐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宋彦寒的眼睛紧紧盯着栾欣，仿佛想从她的眼睛中看出她话的真假，但栾欣仿佛没有觉察一般，眉眼弯弯的盯着他，眼中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让人对她的话不忍起一丝怀疑。
“如果宋总不愿意的话，把陆小姐当作一个替身也是很好的，”栾欣微微垂下了眼睫又重新出声，“宋总还不知道吧，有时候和我在床上，宋总叫的可是吕小姐的名字呢，若是换了陆小姐，宋总怕是会……”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宋彦寒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宋彦寒紧紧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栾欣，你是在侮辱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