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什么王爷,江湖侠士向来只凭着自己的喜好做事,凭自己的喜好看人。”裴凌凌稍稍探头想看下云沉水,却被云四宽厚的肩膀挡住了。
云四愣神的时间很短,他沉下脸看着裴凌凌,“既然先生知道这么多事情,那也知道之前大开杀戒的几个黑衣人就是我们带来的,若先生是前面那几辆马车的友人,还望帮忙道个歉,等王爷平安进了京,什么好处都是少不了的。”
突然闯进来的这个人态度不分明,云四不知道到底是敌是友。
裴凌凌手撑着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知道这些跟在云沉水身边的暗卫是不是都如此直心肠。
云四说的话也解开了她心头的疑惑,原来当年白润年遭受的这场混乱劫车,竟然是来追杀云沉水的人弄错了马车!
若她真的是和白润年结交的好友,光是听了云四这句话就恨不得把他杀了,这一招祸水东移做得确实是好,可也要看看遭殃的人却是平白蒙了大难,而且若不是她今日来了,白润年身边的人应该都是尽数命丧黄泉,哪里还会有这般心平气和坐下来说话的机会?
“我与前面那几车的人也不太熟,还真是多谢了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不知道他们听见这之后会不会勃然大怒,直接上来拦你们的车讨要个说法?”裴凌凌满意的看着云四的脸色突然白了下来,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看你家王爷伤的都陷入昏迷,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估计就算是会个三脚猫功夫的人都能将你们拦下。”
“更别提是外面差点被杀了个片甲不留的人呢?”裴凌凌丝毫不管脖子上的剑刃,微微往前靠了靠,轻声说道。
“我看先生也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放下车帘出去,就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留下你的住处,三日之内必有重金奉上。”云四眉头紧锁,直觉告诉他裴凌凌不是个好惹的人。
越早回到王府,王爷就能越早医治,既然追杀之人已经逃走了,就该赶紧找个安静干净之处歇息下来。
一想到王爷身上的伤,云四的眼里就隐隐透出些痛苦。
连着三日,王爷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重金?”听了这有点儿势利的话,裴凌凌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缺钱,也不要好处,我只消一招就能把你手上的剑卸下来,现在不动不过是因为我不在乎而已。”
云四拿着剑的手都在抖,他方才出剑已是用尽了全力,现在裴凌凌和他周旋谈条件却没有半点过激的行为,反倒是他,被对方激的情绪不停起伏,伤口似乎也崩开在流血了,力气也在逐渐消失。
半晌云四有些疲惫的问道,“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让开,我要看下他的伤。”裴凌凌一挑眉毛,眼里含笑的说道。
此刻云沉水和她近在咫尺,怎么能不过去看看呢?倒是这个堵在中间的云四真是烦人的很,她连云沉水的脸都看不见了!
“你不能近王爷的身,只要回了王府,自然有上好的大夫来治伤,若你身上带了毒和武器,王爷岂不是会因为我的疏忽大意而置于险境?”云四一口回绝了裴凌凌的这个提议,他甚至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坐在了云沉水面前,挡的严严实实。
裴凌凌的脸色唰的变黑了,“你怀疑我是过来杀你们王爷的?方才若不是我出手,你们就算躲在最后一辆马车里又如何?还不是身首异处?”
云沉水似乎是被她的声音吵到了,轻咳一声有些难耐的动了下手臂,紧紧的抓紧了手边的剑。
裴凌凌有些心疼的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云赤霄会用如何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只要能划的开伤口,刀刃上就一定带毒,你们坐马车赶了这么久的路全靠他一个人硬扛着,你就这么盼着你主子尽早死吗?”
一听到裴凌凌提及路云赤霄的名字,云四的手又抖路一抖,有些震惊的看着裴凌凌,似乎是没想到裴凌凌竟然连这都能猜到,再加上之前裴凌凌对于王爷的一切都能够如数家珍的说出来。
难不成这人真的是王爷事先安排好接应的人?
云四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剑放下了。
知道云四多少是相信了她的话,裴凌凌心里一轻,拨开云四还有些不情不愿的头,她往云沉水身边挪了挪。
靠的越近,云沉水身上的那股让人心安的檀香味道就越发紧紧的将她裹住。
重生不过几天,她就觉得像是缓慢的过了一辈子。
“王爷的伤都在心口和腹部,先生若是能够接近的了王爷,动作还请轻些。”云四有些沮丧的摸了摸鼻子道。
“什么叫能接近的了?”裴凌凌没有回头,她走的进了些才看清楚云沉水身上的伤势竟然这么严重。
车厢底下云沉水坐着的地方渗透出来不少血迹都已经成为暗红色,一看就知道至少两天以上了,要是再这么让他坐着摇晃颠簸的马车回去,估计没到睿王府门口,命都要磨掉半条。
“王爷脾气大……”云四看着裴凌凌靠得越来越近,想起方才裴凌凌还在威胁自己,当即冷哼一声不再开口。
裴凌凌蹲在云沉水的面前,刚到半米的地方,云沉水的手就下意识的拿起了剑,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着她,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线,非常抗拒别人的接近,方才云四也是坐的离他很远守着车门。
裴凌凌眼神微沉,两人僵持半天,云沉水都不肯退让,她低低的叹了一声,“子言,把剑放下,让我看看你的伤。”
她方才说的是云沉水的表字,和云沉水成亲之后她才知道他的字。仔细算算现在云沉水应该已经成年,他贵为亲爵王侯,平日里若是有人敢喊他的表字都是大不敬,但是身边亲近之人却可以喊。
上辈子她就曾听到云沉水的母妃如此喊他,现在依葫芦画瓢,希望能够让云沉水放下戒心。
闻言云沉水果然有些迟疑,再加上他伤势过重,实在是有些昏昏沉沉,拿着剑的手不由自主的松开了。
裴凌凌松了口气,缓缓的接近了云沉水点儿,没有注意云四正用一种复杂难懂的眼神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