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儿若是有什么委屈的事情大可说出来,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藏着掖着做什么?”裴老爷拍了拍裴凌凌的肩膀,声音柔和了不少。
“以后院里若是下人再有什么手脚懒散的,也过来和文伯说了就行,查出来确实偷懒的,就换一个来,勤快麻利的多的是,换下来一个再顶上去就好了。”裴老爷顿了顿,笑着说道。
文伯被点了下名,立刻挺直了腰背,干笑了两声,他看着大小姐幽黑深沉的眼睛,掐了一下手心肉,疼的出了一声冷汗。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账目,明明白白的写着梧秋工钱全扣之事,越看越觉得奇怪,好像一切都十分不真实,但是再看就有些头晕目眩,耳鸣的厉害。
文伯索性把账本啪的合上,不再看了。
“对了,新裁的这身衣服如何,喜欢吗?”裴老爷招呼了下人给裴凌凌上茶,上下打量穿着新衣的裴凌凌,神色悦然。
裴凌凌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眼底却滑过不耐烦,“衣服女儿很喜欢,不知道妹妹是不是也与我有同样的一件?爹爹难得给女儿们做衣服,眼光又如此独到,不是那些花里胡哨料子,女儿喜欢的紧,娘亲若是还好好的坐在这儿的话,自然也会开心的。”
她体贴的说了句,想要试探裴老爷知不知道狐裘被裴如月拿走。
“你是说月儿?”裴老爷的脸色微变,突然冷哼一声。
“是给妹妹做的不喜欢吗?”裴凌凌不解的抬头,咬了下有些苍白的嘴唇,看起来大病初愈元气不足。
刚才出门的时候她还特地叮嘱柳儿将自己的脸化苍白些,好在老爷面前多博得些同情,现在也不算白费功夫。
“哪里有的她喜欢不喜欢?”裴老爷僵了下,“月儿刚被我解了禁闭,原本就是做了错事儿,该是她好好反省的时候,这次裁新衣自然是没有她的份儿,我只叫绣衣坊给你独做了一份。”
裴凌凌叹了口气,惋惜道,“我还以为妹妹也有一份,但是禁足了这么久,想必妹妹也早就认识了错误,比起一直卧床不起的娘亲,三妹妹还是幸运很多了。”
看裴凌凌神色凄苦,裴老爷想了想说道,“这几日你气色挺好,若是得了空可以多去看看你娘亲,但也不要看望太久,若是被过了病气,以后可就不许去看了。”
“真的吗?!”裴凌凌欣喜的叫了起来,脸上的喜意藏不住,看的裴老爷心里也喜悦了几分。
“自然是真的,说出来的话哪里有收回去的道理?”裴老爷爽朗的笑了两声。
“我本来不小心掉了湖,沾的就是寒气,娘亲得的也是风寒,我现在还未痊愈,去见了娘亲肯定不会被过了病气的。”裴凌凌信誓旦旦的看着裴老爷答道。
难得裴老爷松了口,原先不让她去看李氏的话就是裴老爷说的,现在得了他的亲口允诺,自己也就不用每日偷偷摸摸的过去了。
到时候每晚上的药熬制好了,她自然是要去的更加频繁些,现在得了裴老爷的一句话就相当于有了一张通行证。
“瞎说。”裴老爷笑着说了她一句,有些惋惜的说道,“若真是风寒,你娘亲哪里会好好停停这么久?大夫说是一开始的风寒勾起了几个旧疾,现在正值寒冬,所以病难养些。”
裴凌凌低着头“嗯”了一声,就算心里清楚娘亲得的是什么病,也没有说出反驳他的话。
裴凌凌正感激涕零的抹着眼泪,余光敏锐的看见一只踏过门槛儿进来的绣花鞋,鞋上的纹样她见的眼熟,正是当初落湖之时,最后一脚将她踹进冰冷湖水中的罪魁祸首。
“之前虽然没能够去看娘亲,但是我送了不少东西去娘亲那里,想着娘亲整日病的起不了身,大夫又不让在屋内点手炉,说是炭熏的眼睛疼,娘亲的屋里肯定是冷的很,就把自己的一件狐裘送去了娘亲屋里。”裴凌凌搓着手呵了口气,接着说道,
“我想着天气渐冷,娘亲多一件衣服盖着被子,应该会暖和些,后来如月妹妹听了这事儿也把自己的狐裘一并送了去,我本以为是下人的戏言,但娘亲也和我说了这事,我当时听了十分的感激,没想到妹妹竟然也如此关心娘亲。”
裴凌凌受宠若惊的抹着眼泪,声泪俱下的说着,言语中都是对裴如月的感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二人之间有多么的姐妹情深。
“你胡说!”裴老爷正欣慰的点点头,准备开口安慰几句神伤的大女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裴凌凌口中挂念的裴如月。
她气的两只眼睛瞪的铜陵大,龇牙咧嘴的指着裴凌凌的脑袋,像是被泼了盆脏水,站在地上尖锐的喊了一声。
“三妹妹怎么来了?”裴凌凌感到一道愤恨的目光,她眨巴了下眼睛无辜的问道。
“我就说我的狐裘去了哪里!原来是叫你给偷去了!”裴如月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她没有注意到裴老爷正威严的端坐在一旁,而且看着她的神情十分震惊。
“你这个小贱人!除了偷还会做什么!”裴如月上前撒泼一样的拽着裴凌凌的袖子,把她往后扯。
她这两天没日没夜的窝在床上,这下好不容易下了床,还不知道府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出门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不仅自己从裴凌凌那里抢来的白色狐裘不见了踪影,连她自己的那件也消失了!
现在倒好了!叫她发现了罪魁祸首!
裴如月有些头重脚轻,抓着裴凌凌的手上拿捏不住力道,一不小心把桌上的杯盏都撂到了地上,脆弱的瓷片碎成好几瓣儿。
她像没看见一样,拽着裴凌凌就要把她从座位上拖起来。
“放肆!裴如月你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裴老爷猛的一拍桌子,高声厉喝道,吓得裴如月顿时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