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的寒冬,已经到了。
北北超级喜欢雪,他跑在雪地里撒欢,抓着一个雪球,砸到长亭的身上,他说,“爸爸,快来一起玩!”
随后,晚蝉也加入到北北的阵营,她说,“北北,你需要同盟吗?”
北北点了点头,说,“需要需要!”
于是,晚蝉和北北一起欺负长亭。
“喂,你们两个!”大名鼎鼎的祁长亭先生的大衣上已经被砸出了好几个雪球的痕迹。
他只好俯下身,抓起一个雪球,砸向儿子和太太,难得轻快地说,“不许跑!”
北北尖叫着跑到远处,躲避爸爸的攻击。
之前还在客厅小窝里睡觉的金毛犬呆呆也被院子里欢乐的声音吵醒,兴奋地冲到院子里来,加入打雪仗的‘大军’中。
呆呆已经长大了许多,被养的生龙活虎,与之前瘦弱的小狗相比,完全换了个样子。
它跟随在北北的身后,汪汪地叫着。
“爸爸,你看你多失败,连呆呆都是我们的狗!”祁北北笑嘻嘻地说。
正在他得意着,祁长亭的雪球便砸到了儿子的额头上,祁北北同学的脑袋上,瞬间白花花的一片。
“爸爸!你乘人之危!”北北气愤地跺脚,连雪都没来得及抖掉。
这时候,晚蝉转到长亭的背后,将雪球塞到他的衣领里,得逞后,得意地说,“北北,小妈给你报仇啦!”
北北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如同银铃一般,响彻云霄。
后来,他们又在门口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晚蝉拿来胡萝卜作为雪人的鼻子,北北将他的围巾摘下来,戴到雪人的脖子上。
“爸爸!你可以给我和雪人一起拍张照片吗?”
“可以。”长亭一本正经地说,“祁太太也可以站在旁边。”
祁长亭拿出手机,为他们拍了许多照片,北北咧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笑的特别开心。
那段时光,在他们的印象中,是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时光,祁长亭曾以为,他们一家人,会这样一直幸福且快乐的生活下去。
可是,在很久以后,发生的巨大的变化,让他们这个本来美满的家庭支离破碎,分崩离析。
深夜里,祁长亭抽着一根根的烟,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直到那时,他才知道,这一切,大概都是命运的作弄,没有什么东西,是亘古不变的。
*
楚寒是走回家的。
她没有开车,那么远的距离,她就这样走回了祁宅。
她整个人失去了魂魄,如同行尸走肉。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了,她连午饭都没有吃,雪花落在她的肩膀上,头上,她像是被雪塑的人一般。
好容易回到家,楚寒想要倒一杯水,暖暖胃,她听到了,从楼下卧室传来女人不和谐的叫声。她握着玻璃杯的手暴起了青筋,眼球上,瞬间蒙上一层水雾。
无论祁长林在外面怎样胡闹,她都可以忍受。只是,将烂女人带回家,让她躺在自己的床上,享受床笫之欢,她如何都不能忍,这样相当于将她的尊严践踏在脚底下。
楚寒将杯子重新放回桌子上,脱下厚重的外套,就算今天死了也好,她都一定让这两个不要脸的狗男女付出代价。
楼上卧室的门是虚掩着的,并没有锁上。楚寒推开门,静静地看着床上两具剥得一丝不挂的肉体纠缠在一起。
那个女人看到楚寒愣愣的站在门口,嘴角抿着一丝轻蔑的笑意,随后,紧紧抱住光着膀子的祁长林,叫的更大声了。
楚寒的感官受到了击打的刺激,她想要尖叫,可是,她发不出声音,她将抱枕,水杯,烟灰缸通通砸到床上去,她那一刻,真的想拿一把刀杀了祁长林和那个贱女人。
“你干什么?!”被烟灰缸砸到的祁长林皱紧了眉头,他下了床,一把抓住楚寒的胳膊,将她甩到地上。“你疯了吗?!”
楚寒身材瘦弱,哪里能敌得过高大的祁长林。
她趴在地面上,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她恨恨地瞪着祁长林,她想要说话,想要骂他,可是,她的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个女人,裸着身子,连件衣服都没有披。她走到楚寒的跟前,伸出脚,将她的脸压到地面上,傲慢地说,“哟,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楚寒啊,也不过如此嘛。你男人现在可是跟我睡在一起了,来,你告诉我,心里什么感觉啊?”
楚寒的脸被她挤压在脚底下,屈辱感油然而生。
“你倒是说啊!怎么着,说不出话啊,还真是可怜呢!”女人继续讥讽她。
楚寒的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她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杀人,她要杀了祁长林,杀了这个女人!她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楚寒突然抓住那个女人的脚踝,咬到口中,她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瞬间,她的唇齿间尝到了鲜血的咸腥味。这种气味让她从心理上感到满足与刺激。
她现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韩玲云和祁长林带给她的,想到这里,她就更加的愤怒,冲动已经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女人被疼得大声尖叫,她坐在地面上,使劲踹楚寒的身体,可是,楚寒像铁了心一般,就是不松口。
“你这个疯女人!你松开!”祁长林抓住楚寒的头发,往地面上砸。他已经将脸上的那层伪装的面具彻底撕了下来,他现在无比的后悔,当时怎么就没有听了韩玲云的话,与这个疯女人离婚呢?
他现在不至于,连上个床都要看着这个疯女人的脸色。
祁长林越想越气愤,他用脚使劲踹着楚寒,女人也不停打着楚寒。
可是,楚寒就算是被人打死,也不肯松开。
女人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脚,吓得直接昏了过去,楚寒的嘴唇周围,也都是鲜血,她头发蓬乱,衣服被撕扯的蓬乱。
楚寒将脸上的鲜血粗劣地抹掉,吐了一口血水,挣扎着站起身,顾不上全身的疼痛,便往门口走去。
她听到身后,女人如杀猪般凄厉的哭声和祁长林安慰的声音。
楚寒的唇角抿着一丝邪魅的微笑。
*
寒冬已至,新年就要来临了。
晚蝉已经跟妈妈打过电话,说是过年的时候要和长亭一起回去,当然还有北北。
晚蝉妈妈说,其实,丈夫大几岁,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他还有个孩子,这样如何都不太好,夫妻生活可能会有障碍……
晚蝉请她的母亲放心,说,自己与孩子相处融洽,而且,北北也很喜欢她。
晚蝉妈妈没有再说什么。
打电话的时候,北北就在旁边,北北犹犹豫豫地说,“小妈,姥姥会喜欢我吗?”
“会的。北北这么可爱,姥姥,姥爷,一定都会特别喜欢你的。”
“那我一定要表现的很乖才好。”北北说道。
晚蝉将北北抱在怀里,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北北这个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回W镇之前,晚蝉逛了一趟超市,想着买些吃的或者用的东西。
长亭在公司,没有时间陪她,北北在家和祁老爷子玩耍呢。祁老爷子得到他们要去W镇的消息,所以,说要提前来陪北北过年。
她正在超市挑着商品,翻找食品的保质期,一抬眼不经意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楚暮沉。
他远远的,也已经看到了晚蝉,他将购物车递到旁边母亲的手中,与母亲说了句话,便向晚蝉走了出来。
他已经忘记许久没有和她联系过了,似乎是从楚寒出院后。他现在的记性并不太好,有时候,刚刚发生过的事情,他都会忘记。
楚暮沉每次看到晚蝉,心跳的速度都会加快。在见到她之前,他几乎认定将她忘记了。
他整天玩电脑游戏,也不曾上课,有时候,连饭都忘记了吃。可是,当他玩游戏玩累了之后,他感觉内心无比的空虚,像是有个黑洞,将他的灵魂尽数抽走了一般。
他靠在床沿上,赤着脚,仰头望着天花板,他的身材越来越消瘦。母亲看到这样的他,十分的心疼。
母亲将心理医生请到家里来,他压根就不配合医生的治疗,他只是简单地重复一句,“我没病。”
“我真的没病。”
“求求你,医生,走吧,不要再来了。”他半跪在床边,垂着脑袋,像个犯错的孩子,母亲站在一旁,她看到儿子这个样子,几乎都要心碎了。
事实证明,楚暮沉得抑郁症了。
原本他的轻微抑郁已经痊愈了,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又变成了这个厌弃世俗的样子。他会莫名盯着楼下发呆,或者,想象着自己被汽车撞飞时的快感。
他满脸的生无可恋,他说,“妈妈,假如我不在了,你不要难过。”
妈妈捂着嘴,惊恐地说,“儿子,你不要吓唬妈妈……”
一夜之间,妈妈的头上多了许多白发。她也不再工作了,整天在家守护着他,照顾着他的衣食起居。
医生给他拿了药,他每天都必须吃药,按时下楼运动。
就算是这次来超市,也是运动项目之一。楚暮沉从未想过会遇到晚蝉,他是多么的幸运啊!他每次出门都会祈祷,可以偶遇她,就算是打声招呼也好,告诉她,他过得很不错。
他会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搜索她的身影,会在晨练的公园遇到相似的身影,激动地跑过去。可是,每次都是失望。
除了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