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举办,人群又恢复成刚开始摩肩接踵的样子,新娘子被人群保护的很好,压根不知道已经发生了这种重大而惨痛的事件。
祁长生与祁长亭静静地站在精雕细琢的栏杆前,往楼下瞧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铺着红地毯的大厅,兄弟两人的面容精致如刀削,像是不与世俗沾染一般。
却无人知道此刻,他们内心是有怎样的沉重。
“这件事情,是针对你来的。”祁长生说道。
祁长亭挑了挑眉,其实,他已经想到了这里,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嗯。”
“因为,你已经有了家室,”长生说,“你不该与她结婚的。”
“我知道。”长亭说道,可是,他是没有压抑住心中想要组成一个家庭的yu望,只是,他没有想到报应会来的这么突然而已。
“你算是幸运的了。只是苦了那个孩子。”祁长生说道。他指的,自然是楚暮沉。
“我该怎么办。”祁长亭问道。
“怎么办?”祁长生微微一笑说,“要么被玩死,要么战斗。”
祁长生说的太对了,若是不与韩玲云进行斗争,估计,某一天,他刚组建的一家三口,一定会就此湮灭。
“大哥,你会跟我一起吗?”
祁长生摇了摇头,说,“长亭,大哥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自从他失去了双腿之后,他的脊梁就再也直不起来了。
祁长亭沉默了许久,是啊,他早该知道的,大哥不可能再与他一起战斗了,他只能靠自己。
*
医院。
楚暮沉的背上已经确定是被浓硫酸烧伤的了,他的背上,三分之一的皮肤都被严重腐蚀,如今只能在医院静养,治疗。
晚蝉站在他的旁边,紧紧握着他的手,他的衣服已经被医生剪开,剥了下来,医生已经为他处理好了伤,缠上了绷带,打着点滴,现在的楚暮沉还是一脸的痛苦。
没一会儿,楚暮沉的父母便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这可是他们最宝贝的儿子,当楚暮沉的母亲看到儿子后,几乎晕了过去。她一把扯开晚蝉,握住儿子的手,便立即哭了出来,说道,“儿子,你还好吗?妈妈来晚了。”
楚暮沉点了点头,说,“还好。”
楚暮沉的母亲开始发怒,问站在一边的晚蝉,“我儿子是怎么烧成这样的?”
“对不起,阿姨,”晚蝉开始道歉,说,“楚暮沉他为了救我,才……”话还未说完,结结实实的一巴掌便落在了晚蝉的脸上。
晚蝉的脸瞬间火辣辣地疼,她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脸。
随后,楚暮沉母亲的巴掌如雨点般,打到晚蝉的脸上和身上,她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
“妈!”床上的楚暮沉看不下去,他几次想要爬起来,被护士拦了下来,他激动地说,“你别打她,是我自愿救她的!”
“这是从哪来的小狐狸精?!”楚暮沉母亲眸子猩红,看到晚蝉像是仇人一般,“要不是你,我儿子怎么可能受这种罪?!”
“行了,你得了!”楚暮沉的父亲拽住了发怒的妻子,说,“你没听孩子说吗?与这姑娘无关。”
“无关个屁!”虽然楚暮沉的父亲扯住了她的手,但是怒火中烧的女人是不容易被牵制住的,她开始用脚踹晚蝉。
晚蝉觉得,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就算是他的父母将她打死,也是她活该。所以,在楚暮沉的母亲打她的时候,她一动不动,任由她拳打脚踢。
“你是不是笨蛋,”楚暮沉激动地对晚蝉说,“不会躲开吗?”
晚蝉摇了摇头,说,“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她的脸已经被楚暮沉的母亲打肿,脸上被她的长指甲划出了血痕,头发也是蓬乱如杂草。
孩子都是母亲身上的血与肉,楚暮沉的母亲恨不得拨下晚蝉的一层皮,安到自己的儿子身上。
楚暮沉母亲越想越生气,一把挣脱了丈夫的桎梏,又扑向晚蝉,她的手刚要打在晚蝉的脸上,刚从门外走进来的男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如何用力,都不能动弹。
楚暮沉母亲恼怒地抬起头,看是哪个不要脸的,居然敢拦住她!
她抬起头,看到祁长亭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是你?”她自然认识祁长亭,就在今天,他们楚家和祁家,已经结为亲家,算起来,也算半个亲戚了。
“祁长亭?你不在婚礼上待着,到这儿来干什么?!你松开我!”对于祁长亭的做法,楚暮沉母亲很是恼怒,照理说,祁长亭应该会站在她这一边才对。
“你答应我不再动手,我就松开。”祁长亭说道。
“祁长亭,”楚暮沉母亲咬牙切齿地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管老娘?”
“说话请注分寸。”祁长亭冷冷地说道,丝毫不去理会他对面的人是谁,是什么身份。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动他老婆半分。
“这句话,应该是对你自己说的吧?你说话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一个不自量力的私生子,居然敢到这儿来管闲事!”楚暮沉的母亲口不择言地说道。
“伯母,”祁长亭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要是男的,我现在是不会让你好好站在这儿的。”随后,他使劲甩开了楚暮沉的母亲。
楚暮沉的母亲一下子崴倒在丈夫身上,“你!你居然敢威胁我!”
祁长亭下一个动作,便是把晚蝉抱在了怀里,轻柔地拨了拨她乱糟糟的头发,声音放缓,他说,“还好吗?”他就知道楚暮沉的母亲不是个容易罢休的人物,怕是晚蝉回吃亏。他想到这里,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没想到,他的小女人真的在受着委屈,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着实让他心疼。
“你!”楚暮沉母亲气得火冒三丈,她重新扑倒祁长亭的身上开始疯狂地打他,“我的儿子都已经这样了,你们居然还来这儿落井下石,你们的心理真是肮脏!你们就是社会主义的败类!你们给我滚出去!再也不要过来了!”
祁长亭只是静静地抱着晚蝉,任由楚暮沉母亲的拳头、巴掌落在他的身上。他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将她完完全全地保护在他的保护圈内。
晚蝉讷讷的,任由他抱着,一句话也不说,像是木偶人一般。
场面极其混乱,床上的楚暮沉只能干着急,他只要动一下,背上的伤痕便疼如刀割,他急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用尽全身力气说,“妈,你能不能别闹了!”
可是,楚暮沉的母亲总是咽不下这恶气,尽管知道,也许这个女孩子也有她的无奈,但是,她总需要发泄的。
她的儿子,就是她身上的肉,她恨不得打死往他儿子身上泼硫酸的人!
“爸爸!你快去管管我妈啊!”楚暮沉焦急地说道。
楚暮沉的父亲将妻子好不容易扯开,他已经是满头大汗,他无奈地对晚蝉和祁长亭说,“你们赶紧走吧!还在这儿干什么!”
现在最好的处理办法便是先离开这儿了。于是,祁长亭点了点头,抱着晚蝉往门口走去,他在晚蝉耳边说,“先回去吧,等他们一家人消消气,再探望他吧。我知道你很内疚,但是,现在无疑是给他父母添堵。”
晚蝉点了点头,在祁长亭的拥护下,走出了病房。
*
祁家。
北北在学校,还未放学。
晚蝉愣愣地坐在沙发上,祁长亭为她端了一杯水,递到她手心,说,“喝杯热水吧。”
晚蝉继续点头,从他的手中接过了水杯,可是,她的手指一点力气都没有,一杯热水全部洒在了她的礼服上。
粉色的礼服已经狼狈的不成样子了,有泥土,有折痕,被浓硫酸溅在裙子上,被腐蚀成好几块痕迹。
她的脚上亦被硫酸溅上两点,皮肤已经溃烂流脓,这下子,热水又烫在她的小腿上,可她,像是一点都没感觉到似的,依旧木讷地坐着。
祁长亭皱了皱眉头,他赶紧观察她的小腿,还好水的温度不算太高,只是被烫红了。正在他要站起身的时候,看到她的脚背上,被硫酸灼烧的斑块。
祁长亭叹了一口气,走到卧室,帮她拿了一件换洗的衣服,医药箱,从冰箱里拿出了冰块。
他把东西一一摆放在茶几上,帮她脱下衣服,重新换上了新的衣服,她像是个木偶人一样,任由他折腾。
祁长亭先是用肥皂水将她的脚面上用药棉清洗了一番,之后上了药。然后,用毛巾裹上冰块为她敷了敷小腿。
他坐在沙发上,将她的小腿放在他的大腿上,认真地敷着,他说,“晚晚,这不怪你。”
“因为我……”晚蝉说道。都是因为她,他的背上才会被硫酸烧成那个惨样的。
“不是你,这是个意外,晚晚,你不要把这件事归结到你自己的身上。”
晚蝉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的眼白上布满了血丝,她说,“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酒杯里会盛着浓硫酸吗?”
祁长亭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一时间,两人间的空气仿佛凝结了。
“是不是,我得罪了什么人。”她不可能傻到想不到这个层面。
“应该是因为我。对不起。”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事情就是已经发生了。我万幸,没有发生在你的身上,虽然有些自私,但,这是我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