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沉母亲的神色有些木讷,她说,“你也饿了吧?我带了点吃得。”
晚蝉摇头,说,“我不饿,吃不下。”她的整颗心都被掏空了,还哪里估计到无关痛痒的胃呢?
“别跟自己过不去,”楚暮沉的母亲说,“我原来也是这样……身为他的母亲,知道他了这样的病,请了多少医生也治不好,他这是心病,我吃不下,睡不着,就怕他想不开,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半年了,我有时候都要撑不下去了,几次想放弃……可是,我想着,这孩子,他还需要我的照顾,我必须做一个坚强的母亲……我曾经特别恨你……”
听了楚暮沉母亲的话,晚蝉低声啜泣着,她早该知道他们母子俩承受着这样难忍的煎熬。
“可是,我恨你,又有什么用?你又不能赔我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楚暮沉的母亲眼眶红红的,说,“路是他自己选的,他应该为自己负责。你也结婚了,长亭不愿你常来吧。”
“他……”晚蝉咬了咬嘴唇,说,“他还不知道。”
“这种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瞒着他,他肯定会在意的。”
“明天就告诉他,”晚蝉说,“他的手机打不通。”
“那就好,长亭是个好男人,”楚暮沉的母亲说,“有能力,有担当,而且,我看得出,他做什么事都护着你。”
晚蝉挤出一个笑容,说,“是啊,他就是,太忙了……”
“多体谅他一些,男人都会以事业为重的。”
“嗯……我知道了……”晚蝉说。
那天晚上,一直到后半夜,医生才从病房里走了出来,他们刚出来,晚蝉便大步走了过去,急切地问道,“怎么样了?医生……”
“哦,已经脱离危险了,”医生说,“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而且都是在脑袋上,若是拳头打到太阳穴,估计就不好治了。”
“谢谢医生……”晚蝉松了一口气。
“你们先不要进去了,”医生说,“已经凌晨一点了,让病人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再去探望吧。”
晚蝉点了点头,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他终于没事了。
*
次日。
晚蝉靠在长椅上睡了一夜,早上醒来,她的脖子,肩膀,腰酸疼,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楚暮沉的母亲已经回家了,她已经是四十多岁了,晚蝉不想让她在医院耗着,况且,只有一个守着的人,就够了。
病房是虚掩着的,晚蝉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楚暮沉已经醒了。
他的整个脸部,只有眼睛,鼻子和嘴露在外面,剩下的地方,全部被绷带包住了,像是刚整完容一样。
她走到病床边,温柔而略带心疼地说,“你醒了?”
他只要一说话,便会抽动嘴角,疼得不行,他说话只能含糊不清,他说,“我没睡……”
“没睡?”
“嗯……想你……”楚暮沉说,“你哭了……”她的眼睛红肿的,而且还有黑眼圈,为了他,她也没有睡好吧。
“没有……”晚蝉摇了摇头,说,“疼么?”
“疼……”他诚实地说,“不过……只要有你在……就一切都能忍……”
晚蝉握住他的手,笃定地说,“对不起,我下次,绝对不让你受伤害了……”
“这叫保护你……”楚暮沉望着晚蝉略带疲惫的脸,说,“我心甘情愿的……”
“你真傻,”听了楚暮沉的话,晚蝉又要落泪了。
楚暮沉伸出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净,他说,“我都要毁容了,我都没有哭……你长得这么标志,你哭什么……”
“楚暮沉,你不会毁容的……”晚蝉说,“你那么帅,就算添两道伤疤,别人也不能与你相比。”
那么,祁长亭呢?楚暮沉想问。
话到了嘴边,他忍住了。
他还争什么风吃什么醋呢?她已经在他跟前了,这就够了。
“没想到,抑郁症痊愈了,又凭空多出了这一脸的伤口。”楚暮沉叹了一口气,他的身体还是比较虚弱的,又是一晚上没睡觉,晚蝉在跟前,他就极容易睡着,眼皮是沉重的。
“都会好起来的。”
“嗯……晚蝉……我困了,稍微睡会儿,你不要走,好不好?”
“好,我不走,陪着你。”晚蝉抚了抚他的头发,说道。
楚暮沉安稳地闭上了眼睛,晚蝉也困了,她搬来了凳子,坐在病床边,趴在床沿上,也缓缓进入了梦乡。
另一边。
天已经蒙蒙亮了。
这群人觉得不尽兴。主要是顾语凝撺掇着大家,男人们又不好弗了大明星的面子。于是,又去酒吧狂欢了半夜,天蒙蒙亮,祁长亭终于便站起了身,说,“各位告辞。”
所有人熬了一晚上,都已经累了,只说了两句客气的话,并没有过多挽留。
“祁总,”刚刚还在打瞌睡的顾语凝听了祁长亭的话,睁开了眼睛。
祁长亭没有理会她,直接往门口走去。
“祁总,手机不要了吗?”酒吧的声音依旧嘈杂,顾语凝在他身后大声喊道。
“不要了。”祁长亭说道,
“那你怎么回家啊?”顾语凝说,“用我送你回去吗?”
“走回家。”长亭说。
他不知道家中的太太要如何担心呢,这一晚上,他都在想这个问题,回家要如何跟她解释?她会不会听?会不会生气?
出了酒吧,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从认识这个女人以来,他已经掉下陷阱好几次了,亏他一世英名,连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也玩不过,可能是,他老了吧,不太懂年轻人的思维。长亭这样想着。
这里离家就算是走也要两个小时,他的钱包落在公司没有带,口袋里只剩下两块钱,汽车轮胎被扎坏,手机也被人盗走。长亭看了一眼手表,凌晨六点钟,已经有公交车了。
长亭苦笑一声,昨天应该是他最狼狈的一天了吧。
*
晚蝉和长亭都不知道的是,已经有黑沉沉的云,压在了他们的天灵盖之上,呈现出黑云压城城欲摧的趋势。
一只有计划的,有阴谋的手,在厚重的云彩之上,翻云覆雨,摧毁着他们本来已有了轻微裂缝的婚姻。
这是一个信息化的时代,地球上所有的人被科技紧密联系在一起,只要是发生大事,也许就是一秒钟,便会被所有的人知晓,大家因此进行热烈的讨论,你站甲方,我站乙方,不争个面红耳赤,决不罢休。
同一时刻。
Wei博,各大网站,电视,电脑,手机被一条新闻霸占了屏幕。
《爆!通达总裁太太竟出轨楚家少爷!》、《通达总裁的头顶被太太绿出一片青草!》。
网民们已经将新闻刷爆了,点开网页,晚蝉和楚暮沉的照片赫然出现在大众的视线内,有楚暮沉牵着晚蝉的,晚蝉抱着被打的楚暮沉的照片,甚至还有两人亲吻的照片,应有尽有,对于无所事事的人来说,简直是视觉盛宴……
网民们在评论区进行慷慨激昂的留言,有的在同情通达总裁,有的人在骂这对狗男女,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没有人知道这些照片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也没有人关心,毕竟,对于他们来说,眼见为实。
晚蝉也因此成了大众人物。
她火了,比顾语凝的火爆程度丝毫不差,只不过她是负面新闻,大家骂她潘金莲,骂她biao子,老公这样帅,还出轨,简直不是人!
还有人感叹,为何这么优秀的男人,都拜倒在这个女人的石榴裙下,表示嫉妒。
顾语凝自然早早的关注着新闻。只是当她刷出来的时候,与她想象中的大相径庭,肖仔这个混蛋,居然添上了祁长亭的名字!
而且,标题还写的这样不给他面子,顾语凝瞪大眼睛,心扑通扑通乱跳,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两个清晰的大字浮现在她的脑海里,那便是:完了。
若是祁长亭觉得丢了脸,查出她是这件事情的背后主使人,别说是得到他了,可能她的小命,也要交代掉。
她赶紧拨打了肖仔的电话,嘟声响了很久,肖仔才接起了电话,他现在可是忙得很,“喂。”他的声音有些急迫。
“谁让你添上祁长亭的名字的!”顾语凝出了酒吧,气急败坏地低吼。
肖仔轻笑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如果新闻上只爆出楚家公子和颜晚蝉公布恋爱,那这个新闻,便没有什么价值。大家只会送上祝福的话,但是,加上如雷贯耳的祁长亭,那就不同了。而且啊,一般这种劲爆的负面新闻才会使公众的印象深刻啊!”
“肖仔!你完了!”顾语凝绝望地说,“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敢爆过祁长亭的新闻,你是第一份,我跟你说,我不知道祁长亭得知这件事后,会怎么整你!”
“整我?”肖仔冷笑一声,说,“我说顾大明星,你才是背后的主使人啊,我只是个为人办事的,难道您不知道吗?”
“你……”听了肖仔的话,顾语凝的双腿一软,几乎瘫坐在地上。她已经明白了,自己被这个狗仔摆了一道,她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稳,但是,她的语调微微颤抖,她打算做最后的挣扎,说,“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是从你的公众号发不出去的,跟我无关……”
“跟你无关?”肖仔哈哈大笑,说,“顾小姐,你太单纯了,咱们约见了这么多次,我早就已经录音了,你想拍拍屁股走人?别做梦了!”
顾语凝的手突然失去了力气,她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自己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了一般。
她所付出的努力,做出的一切,全部被这个狗仔毁掉了。
顾语凝第一次感觉到是那样的无助,该死的肖仔!狗仔这个行业里的人,真的不能相信,他们为了利益,什么事都办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