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内，除了偶尔需要补充温盐水，递毛巾擦汗，宝宝几乎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可李子牧偏偏叫她绕着练习室跑，还美其名曰：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
十几圈下来，宝宝累得要吐舌头了。
“喂，可不可以休息一下啊？”她问，见李子牧不回答，以为默许了，便找到个座位坐下来……哪知，屁股还没挨到座位上，就被李子牧一声暴吼吓得跳起来。
理智告诉她：李子牧正在发神经！
“其一，双倍薪酬不是那么好赚的；其二，我让你在练习室里跑步，就是怕你偷懒；其三，做我的助手，无论如何都要在公司运动会上得第一。”
“欸？运动会？”
“对！好胜心超强的本王，已经为你报名了！”
宝宝眼前一黑，险些栽倒：“为什么啊？你都没有跟我商量！”
“我要你做的事，需要和你商量吗？”他蛮横地问，指着门：“不想做，随时可以打包铺盖走人！”
想到双倍薪酬该有多丰厚，宝宝没骨气地妥协了。没办法，只能爬起来继续吐着舌头跑。
“你这样，只会更累！”他稍停了片刻自己的练习，走到宝宝身边，一巴掌大力地拍在她的背部：“挺胸抬头、收腹翘臀，闭上嘴巴，靠着鼻子呼吸不行吗？偏要把自己当做一条哈巴狗……”
正在陪他练习舞蹈的伴舞们一阵哄笑，被他一个眼神逼了回去：“我的女人也是你们能笑的吗？”
“欸？女人？”犹如一道惊雷劈中宝宝的天灵盖，全场死寂。
“怎么？你不是女人吗？”李子牧厉声问。
“是女人没错，但什么时候变成你的……？”
“多嘴！”李子牧大声嚷：“你这样子，在骊山活不过五分钟，信不信？”
宝宝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管它呢，先熬过这段人鱼姨妈期再说吧。
“记住，调整自己的心率，才能不累！”
宝宝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刚看到李子牧露出了不太明显，但分明是得意的笑……
“我们继续！”他回身，继续虐他的伴舞们。
目前李子牧要排练的舞蹈有两段，第一是《My love》的唱跳版本，为现场演唱会和MV录制准备，第二是他自编的一段跳大神式的舞蹈，音调悲怆，意境悠远，长箫沙哑空灵的乐音一起，能叫人一下子穿越到遥远的神话年代。
宝宝盯着蹦蹦跳跳好像永远都不知疲倦的李子牧，计算着四小时内这舞蹈已经被跳了快八百遍了，她耳朵里起了茧子，眼里都快生出一层翳了，当然，也快把自己累脱骨了，任凭刚开始看到舞蹈如何新奇，这会儿也麻木不堪了。
“牧哥，兄弟们都累抽筋了，休息一会儿吧。”终于有个伴舞坚持不住了，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说，其他人听了，也马上停下来期待地看着他，宝宝连忙把矿泉水和汗巾分发到众人手里。但李子牧却像没听到似的，对着镜子继续跳着，每个动作都像刚开始时那般标准，坚持把音乐的最后一个动作跳完。
“擦汗！”他重重地吐口气，全身的热量都随之涌出体外 。
“来了！”宝宝马上跑过去，递给他汗巾。
确定没有汗水威胁，他才注意到勉强撑个人形的伴舞们，这其中也包括安宝宝。
“抱歉，今晚大家都很努力，效果我也看到了，真的很不错，明天我们继续第二阶段吧！”他双手合十：“真的谢谢大家了——冲个澡之后去八鲜过海，我请客！”
出公司时，他居然惊讶地感叹：“喔，天都黑了。”
“你以为时间是什么啊？可以暂停播放吗？现在都12点多了。”安宝宝忍不住红着眼圈抱怨。在等待伴舞们的时候，她打电话给八鲜过海订餐，要是平时早该兴奋地睡不着觉了，可她现在即使肚子饿得咕噜叫，也只想抱着枕头睡到大天亮。
“12点很晚了吗？”李子牧反问。
“对啊，吃过夜宵，也该快2点了，你知不知道人的心肝脾肺肾会在11点后逐渐进入休息状态，如果还是硬撑着熬夜的话，长期这样，身体是会出毛病的。”
“你说的，是人类，不是鱼类。某些鱼，会在晚上更活跃。”他忽然凑过身子，小声地反问她：“难道你没听说过，晚上航海，有经验的水手会用耳塞堵住耳朵，否则就可能听到人鱼美妙的歌声，被迷惑心智驶向暗礁吗？”
“那，人鱼不要睡觉吗？”
“理论是。人鱼是少眠生物，每天最多睡4小时，其余时间都在工作。”
“工作？你们会做什么？”
“嗯，脱离了神话，当然是融入人类社会啊，铁板人类啊什么的，有时候会红烧，会煎炸，会烧烤，多撒点辣椒面的话，再配青岛啤酒的话，做梦都会流口水。”
“还记着这件事啊？”宝宝窘地脸都红了，她问：“那实际中人鱼睡眠时间是几小时？”
“如果可以的话，人鱼整晚都不睡。”
“欸？？”宝宝惊叫：“不可能吧？”
心里却像只垂死的骆驼，在干旱的大漠里一阵阵地悲鸣：完了完了，她这只有着正常睡眠的人类要向人鱼转换了！直觉告诉她，今天下午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刺激到了李子牧，可就是猜不出是什么——怎么可能猜出？整个下午她都不在李子牧身边，问傅龙，傅龙也摇头，李子牧改造了他的记忆，他只记得把李子牧送回紫苑就没事了。
“睡觉是人类的专利，人鱼的习性让我们都无法进入深睡眠，所以即使是躺在床上，也会专门找点事做。”
“你会做什么？”
“看书，写歌，作词，都可以——最近两年还画画什么的。”
这时，伴舞们也结队出了公司，冲洗掉一身臭汗的他们，虽然累得抽筋，但每个人的状态看上去都很充实，有年轻人的活力。离开练习室后，和李子牧的关系也变成了普通的朋友，不需要很拘束。
“采访完成了吗？”李子牧问她：“如果还有问题，预约下次啊。”
这家伙！宝宝噘嘴，拿起手机，镜头对准他：“稍等，还需拍个插图！”
李子牧马上配合地做了个剪刀手。
“对了，这个！”他把一个小方盒交到宝宝手里。
“是什么？”宝宝好奇地问：“该不是《助理指南》的电子版吧？”
李子牧立刻翻了她个白眼：“呔，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是耳塞，前任助理落下的，帮我扔掉！”
随后，他便和伴舞们走到一块，闲侃着最近娱乐圈里的八卦，把助理安宝宝远远地丢到身后。
这个耳塞的包装盒是全新的，看样子也不像是被久置，本想按照李子牧要求的把它丢进垃圾桶里，可那就是严重浪费了。贫穷的安宝宝决不允许浪费现象发生，她决定拾荒。
拆封后，两个淡绿色的小东西映入眼帘，捏在手里软软的，特别舒服。她试着塞进耳朵，顿时，街道上的吵闹被隔绝地一干二净，什么也听不到了。试想，昨晚只在李子牧的屋子里睡了一小会儿，耳朵就被各种各样的杂音震得生疼，她正愁以后该如何应对呢。
“嘿，你可真是个拯救伶仃女子的宝贝啊！”她小心地把耳塞放回盒子里，一阵小小的欢喜，不禁生起一种美好的幻想：“李子牧，你会不会是专门为助理准备的，又不好意思明说呢？”
她甩开手臂向走远了的众人奔了过去，本想道谢，立刻就遭到李子牧的嫌弃。
“干嘛这么看我？喂！”他不自然地说，而后又注意到了不得的事，扯着她的脸颊：“我说，脸上这两坨是什么？为什么跑的时候还跟着上蹿下跳。”
“那是婴儿肥，很可爱的。”伴舞们都很喜欢宝宝，替她说话，立刻就被李子牧怼了回去。
“所以你手臂上的肌肉应该叫婴儿肌？屁股上的脂肪应该叫婴儿脂？干嘛以为加上‘婴儿’两个字就好像很可爱？肥就是肥，坦坦荡荡不好吗？”
宝宝喉间咕噜一下子，“谢谢”两字早就咽下肚子里去了——这人，果然就是贱得很！
海鲜餐厅，夜里仍有不少食客慕名而来，听说这里的大厨做鱼相当好，招牌菜酸菜鱼被宝宝垂涎已久。菜还没端上来，她的筷子就出鞘了，在桌子前瞪着绿汪汪的眼，一副要大开杀戒的模样。
按照《助理指南》，为了保持身材，李子牧的晚餐一般只吃素食和水果，于是她给他单独点了一小份凉拌海带，一小碗白菜虾米汤。
“老施呢？他要是在公司，把他也叫过来吧。”
“他已经回家休息了。”宝宝再次提醒，已经午夜了。
“那……”他耸耸肩，表示遗憾：“你，一会儿端个盘子到门口吃！”
宝宝怀疑自己耳朵是坏掉了：“门口……去吃？”
“有问题吗？”
“怎么说我也是个助理啊，到门口去吃饭，怎么说都有种强烈鄙视与歧视的意味。”她嘀咕着，暗暗把屁股往椅子后面挪，争取坐得牢靠一点，现在她有点相信，也许耳塞真的是前任助理的，李子牧是真心实意地想让她扔掉。
“作为助理，不仅是高级保姆，还要负责让艺人尽可能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比如，我想安安静静地吃顿晚餐，而不是被过往粉丝发现团团围住，签名合影，或是被蹲守的狗仔拍照。老施在的时候，他可以顾全全局，处理突发事件的经验很丰富，可是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你觉得，你有能力维护我的需求吗？”
说着，服务员上菜了，因为发觉招待的人是大明星李子牧，激动地汤都端不稳了。见此，宝宝很自觉：“请帮忙添副碗筷，谢谢。”
果如李子牧意料中的，一顿晚饭顶多半小时，她至少起身拦了十二波人。
“对不起，是私人行程，请给一点空间。”
“对不起，李子牧正约见朋友，不方便被打扰。”
……
理解的，会道歉着走开，远观不亵玩，不理解的，大骂其端着明星架子，耍大牌，有的甚至会攻击到宝宝的头上，虽然觉得很委屈，但只能微笑着向对方道歉，反正，不管你骂破天，只要我安宝宝杵在这里，你就别想进包厢里去。
劝来劝去，她的一点饭菜全凉透了，酸爽的鱼硬成一坨，根本没有下口的食欲！
再看包厢，桌上残羹冷炙，那位光鲜的牧先生和几位伴舞聊得正开心。
“叮咚。”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息，宝宝看了眼，倾诉的欲望就犹如滔滔江水，意欲决堤而去。
是赵天晟！那位完美的闺蜜！
——和你见面后，这对话框都显得有人情味了。
“嘻！”宝宝暗喜，手指在屏幕上飞起：还没睡啊？失眠了吗？
——没有，打算去睡觉了。怎么？你还在忙？
——对啊，有种苦日子要开始了的预感。
——小牧生气了吗？
——估计是被什么事刺激到了，开启了狠狠虐人的模式，这个时间点还在陪他吃夜宵，不过夜宵真的好好吃！
“好好吃？”
宝宝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抬头，正巧迎上李子牧怀疑的眼神，他探长脖子，手指在宝宝的手机屏上滑动。
“好吃就够了，还好好吃！”他继续鄙视：“苦日子要开始了……嗯，女人的第六感确实很准。”
“一尘道长？”他顿了下，点开对方头像：“谁？男朋友？”
宝宝连忙把手机揣进怀里：“是网友。”
“今天和他一起逛街了？”
“真的很巧，咖啡店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宝宝解释，只见李子牧直起身子，眼神迷离地望着前方，重重地感叹：“缘分啊，得之不易！”
看到李子牧这样，宝宝由衷地感到幸福：“确实是很罕见的缘分，俗话说，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我们聊了四年……”
“所以，”他话锋一转，“花着我的钱，用替我工作的时间，去和第三方约会了？”
“约……约会？”
这顶帽子扣得真够突然，宝宝连点反应的余地都没有，就被李子牧挑衅地盯上了。
她连连摆手：“不不，误会了，他不是男朋友，我没有跟他约会，再说，今天花掉的银行卡的钱，请务必从我的薪水……”
“你认为我养活不起你们两口子？”
“两口子？”
“一看他就不是好东西，分手吧。”
越来越过分了，明明还没有约会，怎么就扯到分手了呢？
“说了我和他只是网友……”
“不要解释，所有的解释都是掩饰，掩饰的就是真相，真相是见不得人的。”李子牧洞察万象地说，忽然又很怜悯地连连摇头，痛惜万分：“这都怪我，工作太忙，没时间照顾你的情感问题，跟在我这样优秀的男人身边，你一定会自惭形秽，想找同类来抚平自卑感。”
什么跟什么啊？宝宝有些恼火了，转移话题：“你要出去吗？有什么需要你可以跟我说。”
“好的，帮我去趟卫生间，谢谢。”李子牧扭身就往回走，宝宝连忙拽住他：“卫生间的话，您请自便。”
“要是让我自便，你就帮我守着门。”他说。
有没有搞错？
“我是女……”
“只允许男人为女人看门，不允许女人味男人看门吗？”
“也不是不允许……”
“记住！”男士卫生间门前，李子牧忽然停下脚步，没有回身，却抬起一只装逼的手指头：“女性长久以来被歧视的根源在于，女性常以性别为由，低估了自己的power。”
“我相信你的power一定无穷强大！”他丢下一个邪魅狂狷的笑，就消失在卫生间门后，宝宝赶紧背过身去，一张脸羞得通红。
说起来……
宝宝苦恼地挠着脑袋：“该死的，又被洗脑了吗？”
可是守在男卫生间门前算哪门子女性power啊？还强大？为什么会答应他做这档子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