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狼窝前的兔子与魅力归零  
乔松2018-11-30 23:283,555

  八鲜过海海鲜楼,男用卫生间前,宝宝觉得自己积攒了二十多年的脸皮可以在这里放下了。

  “怎么样,呆鹅?吸睛吗?”李子牧走出来时,好奇地问。

  宝宝正暗自恼火,听他这么问,自青春期后最旺盛的叛逆心理随即重燃。

  吸!当然吸!不止男卫生间,就连隔壁女卫生间的同胞们也会拿怪异的目光看她,理智让她不要呆若木鸡地守在那里,鬼知道她是靠着什么样的执念来证明自己有传说中的power的!

  但这次她决定耍了个小心机,既然每次她实话实说都能被李子牧一阵毫不留情地现怼,那干脆用谎言来打他个措手不及。

  “没有。透明的我根本不值得浪费大家的眼睛。”倔强的安宝宝说。李子牧拧眉,恍如林正英上身,把男卫生间旁边的风水看了个遍,然后才回来。

  “奇怪,”他说,上下打量着安宝宝:“一个自认为可爱的妙龄女郎,亭亭玉立,窈窕端庄,守在男卫生间门前,恰当的比喻应为:又白又嫩的兔子守在狼窝前。那么问题来了,狼来狼往,即使对又干又瘪的老鼠都要瞄几眼,却单单对这只大白兔置若罔闻,这是为什么呢?”

  一席话,听得安宝宝瞠目结舌——怎么白的黑的,都是他有理?

  “看来,和广大男同胞一样,我不瞎,你并没有你想象中可爱,由别的男人建议你做的发型,拯救不了你。”他欣慰地说,“记着,呆鹅,全世界只有我最了解你,除了我,没人知道怎样才能让你灿烂起来!”

  “这么说也太狂妄了吧?”

  “难道我做得不好吗?”他轻蔑地回头扫了她一眼:“演唱会后台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别人急着雕琢你,我却不像他们那般粗鲁,我只要把你放在正确的位置,你自会发光!”

  宝宝怔了片刻,大脑同时被两种情绪左右,其一:不就是做了个新发型嘛,这么简单平常的事,却经李子牧的三寸之舌,竟仿佛上升到艺术的境界,是件不得了的大事;其二,也是她最想知道的。

  “那个……你刚才算是夸我了吗?”

  她看到走在前面的李子牧深深地吸了口气,连肩膀都耸了起来。

  “知道如花吧?”

  “你是说,那位出现在星爷电影里的,满脸胡渣,总爱挖鼻孔的演员?”

  “对,原本是身高1.81米,体重199磅的标准大猛男,却在星爷手里摇身一变,成为家喻户晓的如花姑娘,你说,这是不是他的灿烂之光?”

  宝宝没有继续追问的心情了,她蔫头耷脑:“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的灿烂就像大猛男扮演了挖鼻孔的女人。”

  “所以,很多事不要说破才好。”李子牧打算回到包厢就向众位伴舞告别。

  恰在此时,眼睛余光收入并不起眼的角落,伴舞徐洪满面通红,大汗淋漓,整张脸都快放进碗里了,但他的表情很痛苦,嘴里鼓鼓囊囊的,嘴角涎着汤油和口水的混合物,似乎不受意志控制。

  而他的同伴们玩闹地正开心,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突发现象。

  “徐洪!”她大叫,当即意识到异常,快步绕到他身后,两手扳住他的双肩,膝盖顶住他的后腰背,使劲把他的背部扳直了:“快来帮忙,徐洪食道痉挛了!”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一群人赶紧七手八脚地来帮忙。

  “怎么会食道痉挛?”

  “不小心呛着了?”

  “徐洪!”宝宝呼喊他,叫人拿来垃圾桶,放在他面前,随后双手抓住他的下颚,用力掰开他紧咬的牙关,同时按下头颅,连续拍打他的背部。

  “应该是凉食吃多了,有胃病,再加上繁重的练习导致了食道痉挛,要是食物呛到肺里就糟糕了。”她推测。不一会儿,徐洪的呼吸逐渐平畅,脸色也恢复正常。只是好像伤到了气管和食道,难受地说不出话来。

  “好了,不早了,明天还有工作,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休息一天。”她安排说,看向李子牧:“我们应该送他去医院。”

  话说完,她已注意到李子牧的反常,他紧紧贴着墙壁,说不出是紧张还是害怕,总之面部没有一点表情,仿佛思维早已游离到千里之外。

  “我去开车。”傅龙马上动身,徐洪连称好多了,不想麻烦两人,想要拒绝,但宝宝没有给他机会,嘱咐傅龙:“你去把牧先生送回紫苑,我打出租送徐洪去医院。”

  傅龙点头赞同。

  陪同徐洪做完检查,送他回家,等宝宝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紫苑的别墅时,她再一次感觉到一种强大的气场在笼罩着她,那个魔一样的男人,神秘,忧伤,这是外人看不到而她却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的。

  想到人鱼从不睡觉,她进门时也故意制造出很大的声音。

  “我回来了——”

  “谁让你,私做决定?”李子牧沮丧地说,声音似乎是从天花板上传来的,宝宝很快就清楚了声音的来源地。

  水神共工的肩膀上,李子牧已经坐了好一会儿了,黑沉沉的夜色被厚重的窗帘堵得严严实实。

  “难道你不认为应该给他们放天假吗?”

  “徐洪呢?”

  “医生建议他休息。”

  话未落,她已然感受到压顶的悲伤。

  “比起因繁重的练习而差点伤到身体的同伴,你更关心自己的计划吗?”发自内心的,宝宝很失望:“你是非人类,也许有着非一般的体力,你理解不了人类的运动极限,但既然已经生活在人类社会,就应该试着去理解。连续四小时,休息时间不到十分钟,他们会累垮的。”

  “可是,”李子牧眼帘低垂,情绪失落:“他们的努力最终要付诸东流了。”

  “怎么会东流?我已经了解过了,他们的舞蹈,并不会编排进你的任何单曲,或是被做成MV,它根本就是你的自娱自乐,为了你神秘的计划……”她轻吐口气,告诫自己要冷静:“等几天,徐洪的身体和大家的体力都会恢复……”

  “没有那么多几天!”他忽然提高了嗓门:“你听没听到这首歌的歌词?”

  “当然听到了,已经听了许多次,”不需要刻意去准备,宝宝就能倒背如流:“这是一首仿古词,内容消极,节奏哀婉,音色悲怆,即使舞步,也脱离了流行乐该有的元素,而是偏向于古风仙乐的意境,你将它的曲名定为《归去来兮》,更是佐证了这一点。”

  她轻轻哼唱来:“雾里谢了花红,胭脂醒了迷梦,醉卧浮沉里,弹指又千年。苍凉半弯月,与人空悲切,寂寞万里雪,对影成江湖。何时匆匆回鸿蒙,(分割)独步上青云高阙,素了斋衣容颜,扶着(zhuo)竹杖芒鞋,闲坐银河,凡辰愚弄,笑看人间,逍遥此际,再不归程。”

  这首歌,虽然还没有公开发行,但在练习室里反反复复地听,按理说完全已经腻了,但并非这样,当宝宝开始哼唱时,李子牧也拾起了手边的琵琶,轻扣弦,忧伤的旋律如人渐渐游离的灵魂,听着便叫人眼涩心痛,默然流泪。

  她深吸口气,将自己从沉重的悲伤中回过劲来。

  “琵琶的旋律就是你曾说的,我付不起的《无名》吧?”

  他唇角挂起一抹苦笑,没有回答。

  “这首歌是写给谁的?”也许是被悲伤的曲调和情绪感染,宝宝已无力再和他争辩什么,轻问。

  “不是写给谁的,而是写给谁的记忆的。”李子牧低垂眼帘:“人鱼从不会祭奠亡者,但会祭奠记忆——那些……不属于我们,却对我们极其重要,现在又必须送走的记忆。”

  “记忆?”

  “人鱼夺走的人的记忆有时间限制,到了期限,就要送走,否则就会反噬。多留一天,人鱼的寿命便少一年。”

  宝宝浑身一震,她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你、你不是又开玩笑?”

  “我爸,就是不肯放开对我妈的执念……”他喉头忽然梗塞,接着便狂笑起来:“你看,傻不傻?即使是人鱼,也摆脱不了俗人的情感。”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

  “我也要流放TA的记忆,”他向下俯视着宝宝,眼底的悲伤如冻结的冰霜:“我们都该忘记过去了,什么让我们承诺,又是什么让我们分别?都该忘记了。”

  他深呼吸了几次,压抑着胸内狂奔的情感。

  “你看到的舞蹈,的确也不是什么流行舞,而是古舞。”

  “这支古舞,必须由八人完成,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到目前为止,排练了不到一半,而那个日期,正在一天天逼近。你现在知道,徐洪出事,意味着什么了吧?”李子牧攥紧拳头:“练习,必须尽快完成!哪怕只有七个人!”

  躺下后,宝宝想了很多次,也无法让记忆在脑海中的《归去来兮》用七个人跳完,可是想着李子牧的失望,她便觉得必须要想出条主意来,必须要让七个人跳成这支舞。

  哪些动作是可删减的呢?哪些动作又是可以改动的?能不能不改动就能凭靠七人跳完?

  自觉脑海中模拟不过瘾,她便下床,闭着眼,假装自己在练习室里,同李子牧和其他五位伴舞一起,翩翩起舞。

  一门之外,李子牧长久地沉溺鱼对往事的回忆,他神经紧张,修长的手指握笔,不断地在绘画板上涂抹着,画板上的线条组合成海啸过后的村庄,撑开手掌护着水洼里的水星的女孩,以及紧紧守护她的男孩。

  女孩额头的鲜红仿佛现在仍在他眼前翻滚,他费力地揉着太阳穴,几乎要晕厥过去。

  他丢开纸笔,惯例把画纸揉成一团,扔进背后的神像耳洞,接着,快步奔下阶梯,出门,进电梯,地下一层。

  地下停车场,很快,一辆极其普通的大众黑色轿车如野马般驶出,风驰电掣地消失在已是非常浓重的夜幕尽头。

继续阅读:第二十四章:间谍、八卦;面具、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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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牧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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