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拓泽本来在慕云徵这里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此时再见萧元璟,便想到绑架这个女人全部都是因为萧元璟的缘故,现下萧元璟还冷嘲热讽,那对让人看了就生气的狭长眸子里露出的神情,带着不可掩饰的侮辱。
他只觉得心头一股热血涌出,几乎是没有克制,不假思索地开口道:“当然,本太子对靖王世子的女人特别感兴趣,否则的话也不会请她到这里做了一下午的客了……”
话语虽然嘲讽,然而里面充满了一种侮辱的暧昧。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只看萧元璟双眸里寒光一闪,转而一掌派出,身形从武帝身后飞出,对着赫连拓泽的心口就送去。
赫连拓泽冷笑一声,脚一踢,整个人在椅上踢了一脚,忽地往后退了几尺,避开迎面而来的利掌,然而萧元璟招式不改,横霹下来,整个人如同青鸟出云,身形陡然变快,朝着赫连拓泽的腰眼中袭去。
赫连拓泽与萧元璟有过两次战场交锋,那是万人的战场,比的是兵力和将领的带兵之才,他虽然败于萧元璟之下,然而两人从未正式交手过,然则如此,赫连拓泽也绝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萧元璟不是坐在帐篷里指挥的将领,他最喜欢的是带着士兵突袭,若没有好的身手,万万不敢如此托大。
但见赫连拓泽一招一式杀伐之气流露无遗,他的招式大开大合,每一招都虎虎生威,可见在北荻,这名太子殿下也不是浪得虚名,而萧元璟的武功却如同天际的一抹流云,枝头的一阵清风,诡异中带着神秘,你无法看出他的武功究竟多好,但是赫连拓泽却始终没有占到他一丝便宜。
狭窄的空间最是考验人的功力,武帝看着两人打的难舍难分,也不开口阻止,眉头皱紧,深邃的眼眸望着两人,偶尔露出一抹精光。
站在武帝身后的侍卫虽然有时看不清两人的招式,然而可以感受出两人之间那种紧张的气氛,完全不像是刚刚为一句话而打起来,两人之间那种不死不休的杀气,完全如同生死仇人,必须要有个高低上下分出。
“你有本事就冲着我来,欺负女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侧身避开,萧元璟狭眸里溢满了杀意,咬牙问道。
“是你的女人我自然要欺负!”赫连拓泽一拳猛然对着萧元璟的命门砸了过去,拳头带风,速度疾快,萧元璟掠过,但见一拳砸到墙上,惊起一阵灰尘,可见若是这一拳砸到身上,就算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
“当然,你个懦夫,对付不了我,就只有找女人泄愤,就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难怪在战场上一败再败!”萧元璟双眸里沁出红丝,诡异的出了一掌从下往上砍到了赫连拓泽的肋下。
巨大的劲道使得赫连拓泽吃痛,连连后退缓冲这份疼力,额角却因此而爆冷,“你算的了什么好货!只要能让你不舒服,我管她是男的还是女的!你果然在乎的是慕云徵!”
“我当然在乎她,她是我的未婚妻!”萧元璟厉声一喝,趁着赫连拓泽吃痛躲避的时候,一脚将他踢翻在地,翻身坐在他的身上,一掌对着他心口劈下。
赫连拓泽胸口如千钧之力垂下,一口血喷了出来,眼眸血红,却不顾伤势,依旧要挣扎起来和萧元璟再斗,口中混着鲜血的浊音吐出,“你有本事就打死我!打死我,你也活不了!有本事你就打啊!”
萧元璟嘴唇红的好似抹上了鲜血,眉峰里凝着杀气,手臂再次提起,意欲再次劈了下去。
赫连拓泽此时完全被萧元璟压制在身下,他受了两次重创,根本就没有办法反击,若是萧元璟再凝了十成的力对着胸口而下,他连提气防御的能力都没有了。
武帝眼眸微微的凝气,看着萧元璟手中的动作,转头看着慕云徵,只见她双眸里写满了惊然,显然已经被眼前这一幕吓得不能言语。
“杀啊,你有本事就杀了我!”赫连拓泽双眸如同浸了血,骨子里的兽性一出来,狰狞的看着在上方这张绝丽到极点,让他厌恶到极点的面孔,心中的恼怒和惨败让他失去了应有的控制力,大声吼道:“你这一掌劈下来吧,对着心口来,不然的话,下次我还是不会放过你!”
慕云徵看赫连拓泽那失去理智的样子,话语就如同一个市井无赖,没有半分仪态和风度可言,不觉更觉得鄙弃。目光望向萧元璟充满愤意的侧脸,凤眸中藏着一抹春水般的柔情,还有一丝深深的笑意。
就在此时,忽听门外一阵声音急促的走了过来,温和中带着促急的嗓音迅速的移到了萧元璟的身边,“世子,你不要下手,你若是下手了,那就是杀害北荻太子!”
萧元璟的脸孔转过来的时候,还有着一息杀意,然而看到赫连清泽时,仿佛恢复了理智一般,缓缓放下了手,“你说的对,我杀了他,自己还要赔命不值得。”
就在赫连清泽看着他似乎冷静下来的样子,提到胸口的气刚要放下来,就见萧元璟重新提掌,狠狠的在赫连拓泽的肩膀处袭了下去。
离得极近的赫连清泽闻的那细小的骨裂声,赫连拓泽抱着手臂,脸孔皱成了一团,额上有汗珠渗出。虽然萧元璟没有下十分的力,但是力道定然也是不轻的。
“好了,元璟。”此时,武帝才缓缓的出声,沉稳的就像是万年的古柏,让人看不出他对刚才萧元璟和赫连拓泽的之间的打斗有什么感想。
萧元璟这才站了起来,雪色的衣袍随着他的动作,归于平整,流云锦制成的衣袍不会因为动作而留下任何的皱褶,拉了拉大氅,除却脸上余下的怒意,萧元璟仿若刚刚踏雪而来,不见半毫凌乱。
反观赫连拓泽,在赫连清泽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脸色青白,帽子歪戴,因为被萧元璟压在地上,衣袍变得乱皱,腰间琳琅的佩饰也绒毛掉落,玉佩碎裂,狼狈到了极点。
赫连清泽吩咐侍卫将赫连拓泽扶到椅子上坐下,脸上的神色显然也不好看,他国的太子被人打得像猪头一样没有还手之力,他的脸上自然无光,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陛下,为何世子会被我国太子使出如此狠厉的手法,虽然这是在大祈的国土上,但是北荻太子代表的就是我国国君,出使到大祈,理应受到合理的对待!”
萧元璟行云流水的走到武帝身边,离慕云徵也不过是一丈之地的位置,冷笑道:“如果是正常出使的自然是要用好好对待,那种不顾廉耻,强抢我国民女,本世子未婚妻的那种人,如果还要好好对待,岂不是将我大祈看为了鱼肉,任人宰割了!本世子虽然脾气好,可不代表可以任人欺辱自己的未婚夫!”
他狭眸一横,潋滟波光中寒气横溢。
赫连清泽进来之前,就将屋内的情况看了个遍,只是初看之下,还是寻不出什么十分不对劲的地方,眼下再看,便可看到慕云徵正坐在屋中的椅子上,身后站着是她的贴身侍女。
虽然在武帝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赫连拓泽之前是有和他透露出想要将慕云徵抢了做未婚妻的,而这处北荻用来落脚的庄子,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慕云徵一个女子这个时辰出现在这个地点,定然不是来泡茶的,根据萧元璟刚才的话,赫连拓泽一定是绑了慕云徵来到这里。
赫连清泽不知道赫连拓泽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绑架慕云徵的,但是很显然,在武帝和靖王世子到来之前,他对慕云徵是什么也没有做,按照赫连拓泽对萧元璟的厌恶,应该是早就要有所动作了。
他有一种直觉,现在站起来走到武帝面前行礼的女子,一定在这段时间里说了什么话让赫连拓泽没有办法下手,或者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下手。
“起来吧。”
武帝看着站在他面前,连头发丝都没有丝毫损坏的女子,脸面从容,姿态大方,独有一种稳而不乱的端方气质,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光芒,慕云徵和她,像,也不像。
赫连拓泽待侍卫敷药包扎之间,看着萧元璟顿生愤怒,在心中骂道,他吗的这一群废物侍卫,武帝和萧元璟进来这么久,竟然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警示,真是白养了!
他厉声喝道:“你们谁人看到我绑架了人,可有看到她有损伤,怎么知道佳琼郡主不是陪着本太子到这里做客的!”
胸口被萧元璟拍了一掌,提气说话的时候不免阵阵闷痛,眉头皱紧,又痛又怒,以至于双颊紧咬,绷紧如石,使得侍卫低声道:“殿下,请不要乱动,您的肩骨碎裂了,如果不好好包扎起来,日后也许会留下伤……”
赫连拓泽怒目一瞪,侍卫只好低下头,收起要说的话,忙于手中的包扎。
萧元璟见此冷笑,“你们北荻知道说是梁将军杀害了昌平郡主,有证人有证据,难道我大祈就不知道要有这些东西吗?!”
慕云徵转头看着一身收拾了,脸色却更加难看的赫连拓泽,“太子绑架了我,我当然清楚事情是怎样的了。”她说完,又屈膝在武帝面前,“臣女今日到贤国公府做客,出来时一时不察,在京都官道上被北荻太子掳走,陛下龙威大盛,能寻到此处救出慕云徵,慕云徵感激不尽,但请陛下为臣女做主。”
受害人都这么说了,武帝自然会开口,他扬扬手,气度十足,“朕自然不会让郡主贸然受苦。”
他强调了慕云徵的身份,而不是说“你”,这就代表武帝将这件事上升到了两国外交的程度。
当然,既然武帝能到了此地,也不是打算轻易将这件事盖过去的。
此时外面天色擦黑,冬日的傍晚本来就来的比其他季节更早一些,加上乌沉沉的云积压在天空,充满了一种抑郁之感。
北荻的侍卫站在赫连拓泽和赫连清泽之后,大祈的侍卫立于武帝两边。
院子里自然还有赫连清泽带来的北荻侍卫与大祈朝的侍卫正在对峙着,表面上看起来气氛并不是十分的肃重,然而谁都知道,眼下的氛围不容人有半点轻视。
特别是赫连拓泽和赫连清泽,他们是在大祈的国土上,这四面八方见到的人都是大祈的人,若是真的大祈要对他们有什么心思,只怕是插翅难逃了。
赫连清泽所站的角度,正好在入口处,索索的北风刮进来,吹过他温肃的面容。他在寒风处细细的思索着进来之后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抓住其中的漏洞道:“按照太子所说,他和佳琼郡主到此处大约半天的时间,就算真的是绑架的话,为何这么短的时间就被寻到了,难道是郡主早就知道会来这里,通知了靖王世子这个未婚夫到来的?”
好,不愧是清泽王。慕云徵暗里冷笑,果然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赫连拓泽绑架了她,为何这么快萧元璟就带了武帝来到这里。
如此一说,反而显得是慕云徵先和赫连拓泽来此约会,却借此想要倒打一耙,将赫连拓泽的名声毁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