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能打没把握的仗,关系不但没缓和,最后还逼得人家说出“不要误会”这种话,她只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真是太尴尬了……
刚走出浅明阁的大门,德福就看到楚凝澜身子一软,倒在了雪地里,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德福的尖叫声响彻天地,眨眼间,楚凝澜已落入一人怀抱。
头好痛,身子好沉,楚凝澜想睁开眼发现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只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那香味让人心安,她很喜欢,便下意识凑过去……
德福此时的表情只能用目瞪狗呆来形容,他看到自家殿下把脸凑到世子怀里不停地嗅着,最后直接埋进后者怀中……他不敢抬头看世子的表情,只恨不得自己瞎了。
正因为他不敢,所以错过了另一个让他目瞪狗呆的场景:百里寻棠低着头,不动声色地笑了,极轻极轻地吻了楚凝澜的发顶。气氛正是旖旎的时候,一个很不会看眼色的人闯了进来。
“爷,有消息了。”
青抒说完,就觉得有什么东西直直射向他——没错,就是世子的眼刀。百里寻棠起身,发现袖子被抓着,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脱掉了自己的外袍。
瞎了!瞎了!瞎了!德福和青抒此时只想拿刀把自己捅了……史有哀帝断袖,今有世子脱衣,呵呵,不知皇上(王爷)能不能让自己死的痛快些?
百里寻棠坐在偏殿榻上,手上拿着一封拆开的信,上面一片空白。
“这就是你们查出来的?”
“属下无能,请爷责罚。”
百里寻棠神色不明,连他都查不到底细的人,可见此人背后势力之隐秘,而越是隐秘的东西就越危险。
等楚凝澜醒来已是两日后,她嗓子干到冒火,刚想唤人,
“给世子请安——”
“殿下醒了吗?”
她现在听到百里寻棠的声音就紧张,又紧张又羞愧,情急之下拽到了床边挂着的铜铃,铃声清脆,楚凝澜无奈闭上眼睛,她听到德福惊喜地推开门,道:
“殿下您醒了?”
为了防止楚凝澜的女儿身被发现,宫人们不能擅入她的寝殿,但又怕她有事奴才们听不见,因此只要她睡的床,都得在床边挂起一串铜铃。
德福着急来伺候,开了门便没关,是以百里寻棠清楚地听到了那声“让他走”。
“爷……”
百里寻棠摇头制止,朗声朝房内喊了一句:
“臣有事与殿下商议,若殿下今日不想见臣,那臣改日再来。”
脚步声越来越小,雪地里只剩下一串脚印,楚凝澜瞬间松了一口气,看在德福眼里却以为她因为世子的离开而消沉,似不经意般说道:
“殿下您那时真是吓死奴才了,幸好有世子在……”
“吾怎么了?”
“您还问?您大前天去世子那儿用膳,出门的时候就突然晕倒了,哎呦,要不是世子及时赶到,奴才只能以死谢罪了……”
“说重点!”
“就是您着凉发烧晕倒,世子把您送回来,给您诊脉熬药,好容易您醒了,还把人家撵走了。”
德福说完最后一句,默默捂住了嘴巴,楚凝澜挑眉看他,面上严肃,心里却莫名愉悦。
“吾要沐浴更衣,你去一趟浅明阁,让世子一个时辰后再来。”
百里寻棠来时,楚凝澜刚沐浴完,一头青丝散着,披着一件白狐皮大氅,里头是月牙白的锦缎袍子,半倚在软塌上。
她一直都被当做男儿教养,所以不知一个女子这般模样,是如何的柔美动人。偏生见她如此样子的不是别人,而是百里寻棠。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仿佛冬日已尽,眼前尽是春花清风。
“你来了?”
楚凝澜嗓子还哑着,百里寻棠给她端了一杯茶,在她对面坐下,此时殿内只有他们两人,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眼中。
“咳,吾听德福说了,风寒一事多谢世子。”
楚凝澜受不了这么安静的氛围,先挑起话题,百里寻棠微微一笑,装作没看出她的紧张,
“不知世子有何事要与吾商议?”
百里寻棠闻言,喝茶的动作微顿,眼神不再像方才那般游离,一双凤眼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低声道:
“此事关系殿下安危,还请殿下务必听臣一言。”
楚凝澜心中一顿,已经猜到他要说的,
“臣以为,殿下身份尊贵,那泽川来历不明,殿下应多加防范才是,不应与他再有往来。”
“你查我?”
百里寻棠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悦,停下不语,楚凝澜脑海中又回想起那句“不要误会”,冷笑道:
“百里世子多虑,泽川是什么样的人吾自然清楚,不需世子多言,也请世子牢记自己的身份,越州王尊贵,但这宸国始终是姓楚。”
明明只是私事,楚凝澜却连带着越州王也牵扯上,她不想承认自己是一时恼了才口不择言,百里寻棠也料想到她会这样说,正要解释,又听见她淡淡说道:
“天色也不早了,吾乏了,世子也早些回去吧。”
楚凝澜起身进了内殿,留下百里寻棠一人在那里坐着,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万般情绪翻涌,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青抒等到百里寻棠出来,看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没成,哎,经过这些天他也看出来了,二皇子殿下是个有主意的人,做事哪容得旁人置喙。
想到这里,又看了看百里寻棠——天底下那么多好姑娘,怎么爷偏偏喜欢上一个男子?若是一般男子,人家即便不从,也能用强,偏生又是个皇子……青抒一边惆怅主子的取向,一边又惆怅主子刚开始就坎坷的“恋情”,全然不觉自己的表情都被百里寻棠看到了。
“改明儿给你在行宫摆个台罢。”
“?”
“戏多。”
百里寻棠留下两字就走了,青抒急忙追上去,还不知自己是哪里惹主子不快,只觉得自从来了皇城,主子的性子是愈发难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