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寻棠身如谪仙,脸似修罗地出现在楚凝澜面前,他手下的人制服剩下的刺客,楚凝澜本想着留下活口好问出幕后主使,没想到百里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让人全都杀了。
“你好歹给我留一个……”
楚凝澜微微抱怨道,抬头看到百里寻棠微红的眼眶,后面的话便说不下去了,她在黑衣人身上摸索一阵,什么都没有,泄愤般踢了尸体几脚:白挨一刀……
她的衣服上全是血渍,脸上也沾了不少血,发泄完怒气,她抬眼看见他微怔的神色,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想到被他避开。
这下轮到楚凝澜怔愣了,这是嫌弃她脏?楚凝澜承认自己有点小受伤,她勉强一笑,正要走到旁边去清理,被他拉过去抱在怀中。
楚凝澜心如擂鼓,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继而晕了过去。
“世子——殿下——”
青烨、青抒也寻了过来,看见百里寻棠跪坐在地上,怀中抱着楚凝澜,眼眶微红,他俩心中一惊——
青烨惊的是:之前只知世子有意,没想到原来二皇子也非无情,他想起来京前王爷的嘱咐——看着棠儿,别让他被京城的狐媚子勾了去,男狐狸也不行!!!如今看来怕是晚了……
他正想着要如何向越州王禀报此事,突然听见一声哭腔——
“世子……您节哀……”
青抒眼中含泪,声音哽咽,青烨和百里寻棠看向他:???青烨一巴掌打到青抒脑袋上,后者还一脸茫然,百里寻棠不想再看到青抒的蠢样,将楚凝澜抱起,吩咐道:
“青烨,你仔细查探一下尸体,然后处理掉,今日之事暂时不要让人知晓。”
……
楚凝澜晕过去后一直未醒,不知梦到了什么,眉头深锁着,嘴里不住地呢喃,百里寻棠在一旁若有所思,
“母妃!”
她猛然坐起,身上冷汗连连,一杯温水及时递了过去,她仰头喝完才看到百里,下意识扯被子捂住胸口,
“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臣的营帐,臣不在这儿该去哪儿?”
“吾为何在这儿?”
“殿下方才受伤……”
楚凝澜想起林中遇刺之事,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百里寻棠一把摁住她的手,又马上放开,淡淡道:
“尸体已经被臣处理了,毁尸灭迹。”
见楚凝澜不表情如常,百里寻棠接着道:
“还请殿下恕臣自作主张,臣认为此事大有蹊跷。那些刺客是专门的死士,死士不完成任务就不能活,既然派出这样的人,分明是冲着您的性命去的……”
“但他们并未使出杀招。”
她在跟他们交手的过程中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与其说要杀她,更像是在试探……究竟想试探什么?楚凝澜不得不忘自己的身份以及重生的方面去想。
楚凝澜这一瞬间的情绪波动被百里寻棠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是他第一次感知到她情绪如此明显的波动。
“所以臣将此事瞒了下来,以免打草惊蛇。”
楚凝澜没有反驳,她之前认为只要那场战争还早,她就有足够的时间去谋划,但是她忘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吾知道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再过一刻便是酉时。”
百里寻棠明白她的意思,两人躲开巡逻的士兵回到围场里,青抒正在照看他们的马。楚凝澜让百里先行回去,自己慢悠悠往营地走。
天子营帐前跪着一列侍卫,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楚凝澜消失,遍寻无果只能回营领罚。
“这么多人都没守住二皇子,朕还留着你们做什么?来人,给朕拉下去砍了!!”
楚凝澜刚回来就听到靖帝的命令,她疾走几步,高声道:
“父皇——”
靖帝见她一身血迹问道:
“皇儿你去哪儿了?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启禀父皇,儿臣去林深处猎鹿了,这血是鹿身上的。儿臣过时未归,让父皇担忧了,请父皇恕罪。”
她挥挥手,底下人抬上一头已死的健壮雄鹿,鹿颈处被割开一道口子,血流满身。
“儿臣记得父皇爱吃鹿肉,这鹿刚死,做成肉卷最可口不过。”
“还是你最了解朕的喜好,来人,把鹿带下去,按照二皇子说的做。你也先去梳洗一番,让御医把把脉,朕也好放心。”
“儿臣遵命。只是……”
楚凝澜转头看了一眼跪着的侍卫,面露不忍,道:
“儿臣怕人多吓走那鹿才自己悄悄去的,实与侍卫无关,还请父皇饶他们一命。”
百里寻棠站在人群里无声地笑了,这种时候还不忘收买人心……想到这里,他有意无意的注意着另外两个皇子。
那些以为楚凝澜残忍的朝臣和宫人被她此刻的行为迷惑:二皇子好像也没有说得那么残忍……站在不远处的楚捷澜和楚奕澜两兄弟,一个自嘲般笑了笑,一个愤恨地盯着她。
楚凝澜回到自己的营帐换衣服,拂霭在一旁向她汇报——
“属下一直躲在暗处等待时机,但世子那边的人太谨慎,直到所有尸体都化成水才离开。”
“这是他的风格。”
拂霭不明白她的意思,自顾自往下说,
“属下仔细回想一下他们的招式,隐约觉得他们有些眼熟。”
“哪里的?”
“属下已飞鸽传书拂风,很快就会有消息。”
“嗯。你让拂尘找个时间来见吾。”
楚凝澜身边有“四拂”——拂风、拂尘、拂霭、拂霜,由这一世的楚凝澜组建,是真正的自己人。
拂风、拂尘为男子,拂风处事沉稳,四人中武功最高,负责处理宫外的一切事物;拂尘精通易容、缩骨之术,可任意变换性别,暂时潜伏在楚奕澜身边;
拂霭、拂霜为女子,拂霭善暗器、善用毒,贴身保护楚凝澜安危,传达她的命令;拂霜负责收集情报消息,只有她不想知道的,没有她收集不到的。
这厢青烨也在跟百里寻棠汇报他的发现——
“刺客皆是泓国死士,属下在他们的大腿处发现了泓国皇室标记的刺青。但奇怪的是,自现任泓帝继位后,所有的皇室死士的刺青颜色都由原先的青色变为缟色,但这批刺客身上的仍是青色……”
“借刀杀人。”
“属下还有一事禀报,属下在林中处理尸体的时候,发现有人一直在暗中观察。”
百里寻棠点头沉思,他越接近楚凝澜,越觉得有一股充满危险和黑暗的力量正在一步一步包围她,而她似乎知道,又似乎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