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传来的人声令楚凝澜等人神色一凛,尚不及躲避,便与之正面相对了,文宇见到他们,二话不说拔剑便上,百里寻棠将楚凝澜拉到身后,提剑相迎。文宇意不在伤人,剑尖在百里寻棠的面部流转,想把对方遮脸的面巾挑掉。
楚凝澜见状也拔剑而上,三人对打数个来回也没有分出胜负,文宇眼神一转,调转剑尖向楚凝澜挑去,百里寻棠面色一紧,等反应过来,面巾已经掉落,文宇目的已达,当即收剑退后,他朝百里拱了拱手,又看了眼被银尘扶着的银斐,道:
“得罪,只是不知两位世子为何在此?”
百里寻棠默默捡起面巾揣进怀中,似不经意挡住楚凝澜,正色道:
“我等游玩至此。”
还没等文宇有何反应,银絮倒先发出闷笑,随即瞥见自己大哥扫向自己的眼神,脸上立即绷住了,心里却是好笑,原本这话是银斐用来哄骗楚凝澜的,明眼人一听便知是假话。然而这样的玩笑话从百里寻棠的嘴里说出来,竟也有几分可信……银絮默默捂住自己发红的脸,偷瞄着百里寻棠。
文宇自然不信,然而对方的身份让他不能贸然使用强硬手段,文宇思索片刻,笑道:
“既是游玩,都城中的景色可比山上好,几位不若跟在下去看一看?”
“文大人可不要听百里世子胡说,我等只是迷路罢了,既有幸遇到文大人,还烦请大人能给指一指下山的路。”
楚凝澜回头看了一眼,银斐摇着那把浮夸的扇子向前走了几步,一副纨绔模样,与百里寻棠并肩而立,眼里含笑,只是这笑意太浮于表面了。
文宇皱眉,若非必要,他实在不愿跟这些人动手,如果就这样放他们离开,又至泓国于何地?何况他们还是从山顶下来,恐怕那件事情已经被他们知道了,如此就更不能让他们走!
“几位未免太不将泓国放在眼里了。”
说话间,南离戈一身男装出现在众人视线里,文宇朝她行了礼便退至一旁,南离戈立在原地,眼神在几人中间转了几转,朗声道:
“踏破铁鞋无觅处,不曾想能在此见到蓝公子。”
楚凝澜身形微僵,上次莫名其妙从牢里出来,楚凝澜至今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眼下乍一见到南离戈,楚凝澜下意识想避开对方。
感觉到楚凝澜的闪避,百里寻棠气息一变,慢慢握紧手中的剑,银斐还是那副假笑,眼神却戒备起来,南离戈见状轻笑一声,意味不明道:
“上次之事蓝公子还没为本宫解答,正好本宫也有些事要问二位世子,没想到你们也是熟识,真是择日不如撞日,本宫已经在公主府设下宴席,还请几位与本宫走一遭。”
南离戈话音未落,由她带来的士兵已经将几人重重包围,看这架势怕是不好推脱,南离戈在见到楚凝澜的那一刻起便打定主意要将人带走,她带来的这些都是泓国精兵,即便百里寻棠和银斐武功再高,也休想全身而退。
楚凝澜前世与南离戈交锋过几次,深知此人性格: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她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势在必得的意思,双方若是硬拼,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楚凝澜伸手按住百里寻棠要拔剑的动作,从他背后走出来,楚凝澜身形挺直,神情自若,走到南离戈面前,拱手道:
“既是公主殿下相邀,在下岂有不去之理,烦请文大人前面带路。”
南离戈神色凌厉地看向楚凝澜,楚凝澜丝毫不惧地回看,末了,南离戈笑笑,有意思,不知怎么,南离戈发现自己竟有点欣赏起这个‘蓝公子’来。
既是楚凝澜提出要跟南离戈走,百里寻棠和银斐自是没有多言,南离戈毫无避讳地带着他们从楚凝澜来时的地道处返回,明明是一样的路程,楚凝澜觉得她们出去所用的时间要快很多,直到走到出口处才想起,途中没有经过岩浆池。
如果不是楚凝澜的记忆出错,那就是这进山的地道别有洞天,楚凝澜下意识回头去看百里寻棠,对方也若有所思地对她点点头。
百里寻棠神情严肃,眼珠黑亮,那一眼看得楚凝澜心里一跳,慌乱地转过头,殊不知这一幕正好落进旁人眼中。
从地道出来后,楚凝澜发现外面换了景象,似乎不是在皇宫中,南离戈将他们领到一处庭院里,双掌轻拍几下,侍女们鱼贯而入,南离戈道:
“各位暂且在此住下,本宫晚些时候再来,”
南离戈悠然往外走,走到院门处,她停住朝里面道:
“几位安心做客,千万不要想着离开,若是出了什么事,本宫可帮不了你们。”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说罢便自顾自地走了,似乎根本不担心楚凝澜他们会跑,待她一走,银絮最先待不住,朝南离戈离开的那道门跑去,还没跑几步,几个已经在门口堵住了她。
“你们给我让开!”
侍女们毫无反应,恭敬地请银絮回去,银絮一言不合便要动手,谁知她的招式竟然都被人挡了回去,银絮怒意更盛,眼见着便要拔兵器,银斐及时喝住了她。
经过银絮这一试探,剩下的人已然看出这些侍女的不寻常之处,遂想起她们刚刚进来时,人多却没发出半点脚步声,想来也是武功高手。
楚凝澜知道南离戈为何要留下自己,而她也正好要问对方同一件事情,荣贵妃的病纵然着急,然而还有医仙在,应该出不了大乱子。
楚凝澜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她虽不知这院子位于何处,但四周幽静且气温适宜,是适合养伤的地方……楚凝澜琢磨片刻,伸手招了个侍女来,
“你家公主有没有什么吩咐?”
“除了不能出去,其余的,尽凭公子吩咐。”
楚凝澜点点头,又唤来百里寻棠等人,他们走到一旁低声说了一阵,似是达成某种共识。
“果真如此?”
“奴婢绝无半句假话。”
南离戈挥手让人下去,站在窗前若有所思,不知想到些什么,南离戈又让文宇仔细回忆了他在玉寒山上发现百里寻棠时的情景,她总觉得百里寻棠当时保护的那个人是‘蓝褚’,再加上今日在山上,那两人护着‘蓝褚’时的样子,
“你说,这蓝褚,究竟是什么人?”
宸国世子,星寒草,玉寒山,蓝褚,褚,楚……南离戈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她陡然想起前些日子,潜伏在宸国的暗探传回来的消息:宸国二皇子的母妃病了,据说是中蛊昏迷,而星寒草,正是解蛊至宝。
文宇感觉到南离戈的心绪突然变了,她像是完全陷入到自己的想法里,自顾自地走到书桌旁开始翻东西,文宇看到她从一堆奏折中找到一封信,展开一边看一边露出一种他无法形容的笑,这种笑容让文宇本能地觉得危险。
“悯孜,”文宇应声而跪,悯孜是文宇的字,亦是昔日南离戈所赐,每当南离戈这样唤他,便代表她要让他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南离戈从怀中扯出一条链子,链子上挂着一块玄铁所制的印章似的东西,文宇自然认得,这是泓国帝王代代相传的帝王印。
“你拿着它去先皇陵寝,把它放进陵寝最后一道门的凹槽,将里面的东西给本宫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