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将车中的所有东西搬上了楼,辛以瞳脚踝的伤愈合情况良好,正常走路时不太会感觉到疼痛。
边媛将一整栋楼的住家户都拜访了一遍,有些撤离得匆忙开着大门,要是门锁了边媛也有办法,一枪崩开它。直升机还在天空中盘旋侦查,楼周围时不时有武警路过,这事儿自然不能制造出太大的动静,边媛东西都准备妥帖,消声器一装上“丢丢”两声,大门敞开,安静得很。
边媛将家家户户的纯净水全都搬了回来,特别幸运的是一楼有家水站,满满一仓库的水,边媛带着辛以瞳去搜刮时“咣当”一声踹开仓库的门,随着一桶桶纯净水出现在她眼前,边媛彬彬有礼道:“辛小姐,您的沐浴用品已经准备好。”
一桶桶的纯净水咕咚咕咚地倒进浴缸时,辛以瞳还是有些罪恶感的。可她实在拒绝不了炎热的天气里好好洗个澡的舒适感,边媛说没事儿你大胆洗,洗完了咱们再找资源。她也就顺从地继续舒坦下去。
除了水,还有一些未腐坏的食物也被一同取来,基本上都是罐头以及一些米面。边媛熟悉每家每户都有些什么物资,几乎每一次“扫荡”都不是白忙一场。用她的话来说:“这儿我住了近三百次,加一起也好几年了,门儿清。”
日子一天天过,边媛将张计划表贴在墙上,过一天在对应的日期上打个叉,辛以瞳发现计划表上的日期只到明天。
“后天会发生什么吗?”
又是新的一天,辛以瞳依旧被热醒,恐怕她永远都无法适应极端炎热的气候。
醒了之后去洗漱顺便擦身。边媛给她建了一座小水库让她尽情用水,可她还是能省则省。
来到饭厅时边媛已经准备好今天的早餐,三文鱼沙拉。
看到生鱼片辛以瞳一阵反胃。这一周的早中晚餐里生鱼片占了一半,再喜欢吃的东西天天吃也是够受了。
“后天起咱们要换一张计划表。”边媛一边叉起沙拉,一边对她神秘眨眼。
总是神神秘秘,无论大事小事总是不到最后一刻不松口。辛以瞳是很佩服边媛的镇定,换成她的话无论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有多了解,心里藏着多少把握,面对可能横生的细节,她都会不自觉地紧张。
这些日子她和边媛都是睡在一张床上。起初的两天她心思颇多,知道胡思乱想很傻,但就是无法控制脑中奔腾的思路横冲直撞。结果脑子里忙活一晚上没有一件事应验,因为边媛沾枕头就睡。虽然她睡得不熟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将枕头下的枪抽出来往黑暗中巡视一圈后继续睡眠,但入睡的速度还是快得让人纳罕。白天她一直在监视楼下和空中的情况,还要收集食材、搬运资源,非常劳累,晚上是她恢复精力的时刻。
边媛睡得规规矩矩,很少翻身。就算听到什么动静起身时也无声无息,偶尔略微沉重的呼吸声是区别她在睡梦中或是清醒的界限,她的安静让辛以瞳偶尔甚至忘了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
自然,在她心思里的那些事一件都没发生。
“后天”很快就到了。
一大早辛以瞳醒来发现自己的衣裤不见了,正穿着睡衣满屋子找时,边媛回来了,手里拿着的正是她要找的衣裤。边媛将衣裤递给她时辛以瞳发现上面多了好几道口子,不知蹭到哪儿全是灰,脏得像团抹布。
“这?”辛以瞳将它们捧在手里有点儿莫名,看着边媛狡黠的笑容忽然明白了,“咱们要假扮灾民?”
“咱们这么心有灵犀了吗?”
辛以瞳好像也有点习惯边媛这张抹了蜜的嘴,继续问道:“你说的螳螂和蝉,总算是来了么?”
边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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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吨的废弃物被堆在路边,烈日炙烤着L城这座巨大的垃圾场。
正午时分巡查的武警们将吉普车停到了树林中,他们下车脱了几乎要和皮肤融化在一起的防毒面具,抹一把脸,带下满掌的汗水。湿漉漉的短发倒竖着,他们从车里摸出两瓶水,索性从头浇下来物理降温。浇一半喝一半,头顶宽阔又茂密的树叶把头顶的阳光全部遮去,尽管依旧像置身蒸笼,但树荫还是有些作用,起码没有被太阳直射的晕眩。他们喝着水,看见不远处的烈日下战友的吉普车冒着烟动不了,好几个人在大太阳下修车,乐得他们哈哈直笑。
“六啊。”其中一个武警指着头顶这片茂盛莫名的树林问道,“我记得L城绿化没这么好吧?咱们来的时候有这片树林吗?”
阿六到:“王哥,您不知道吗?这树林是后来长的,咱们来的时候这里就是一小公园。”
“小公园?甭开玩笑了,你瞧这儿哪像小公园?分明就是大森林!”
“王哥,我骗您干吗。”阿六将枪杵在地上,凑到王庚的耳边道,“不然能让咱们抓人隔离吗?我看这里面的古怪不仅古怪在人身上……”
“怎么说。”
“前两天二队三个人被杀了。”
“被灾民杀了?”
“队长是这么说,通报上也这样写,可是我听我一哥们说了,他看过尸体,不可能是人杀的,脑袋都被撕烂了,身上的肉被吃得一干二净就剩一骨架,谁杀个人费劲办这种恶心事?”
王庚是多年的老兵了,从小信奉马克思主义,对于一切违背正常的事儿都不相信。
“怎么不可能。灾民凶着呢。”
“王哥,我说出来你可别不信。有人见到杀人的怪物了,是只大猫,比老虎狮子还要大的猫,那仨人就是被猫吃了。”
“猫怎么可能吃人?我家养了四只猫,猫都是吃猫粮的,别危言耸听了好吗?”
阿六轻轻“且”了一声,王庚不信他也懒得多说,不过为了维护自己的立场他还是追加一句:“猫怎么不会吃人?你以为猫天生就是吃猫粮的啊?它凶得很,最喜欢吃肉了……算了,王哥,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咱们小心点就是了。这里邪乎得很。”
两人正说着话,前面传来一阵吵嚷声,似乎有女人的声音。
两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女人看见武警大老远跑来求助,车坏的几个武警正大着火气,直接把她们绑了。
王庚喊道:“你们检查一下她们的眼睛变蓝没有!变蓝的话直接套到袋子里,别多接触哈!”
那头传来一声“没有!”压着她们往这儿走。那俩女一开始莫名其妙地问他们,随后不住叫骂,武警早就厌烦这套路了,直接开了一枪把她们吓到住嘴。
王庚拿烟叼在嘴上:“妈的,究竟怎么回事,不把人当人看了都。”
阿六扁扁嘴没接这茬,他可不愿意去多想这事儿。昨天他打死了一个企图逃走的蓝眼老头,老头临死前苦苦哀求说他年轻的时候也当兵,让他放他一马。老头可怜兮兮的模样至今还在他脑海中挥散不去。这种事想多了真没法弄,索性不去思考,只听命令。
前面的吉普车坏了,刚抓来的两人让王庚和阿六接手。阿六把她们赶上车,关起车门,抬头看了看天空中多出来的黑色直升机,问王庚:“王哥,那是哪个部队的?怎么没见过。”
“不知道。好像昨天开始就有了吧,估计是送物资的。”王庚将烟头一灭,看了眼吉普车里挤了不少人,“行了,也快装不下了。咱们往回开吧。”
王庚去开车,阿六用枪吓唬车厢里的灾民,灾民很快挤出一个位置,他便坐了上去,把枪揣在怀里,并不怎么戒备。这一车惊慌失措的女人,只有一个男的,还是个小男孩,全给反绑了双手蒙眼封嘴,完全没威胁力嘛。
忽略女人孩子们哀求的哼呢声,阿六打了个呵欠,掏掏耳朵,昨晚巡视了一晚上累翻了,趁机睡一会儿吧……
吉普车摇摇晃晃跟摇篮似的,阿六很快就睡着了。
王庚将车开到目的地,甩着汗下车,见阿六睡得口水流了满地,一巴掌盖在他脑袋后面:“小王八羔子,睡得挺舒服啊!人都看好了吗!”
阿六擦了擦口水,还在犯迷糊:“嗯?嗯?我没睡,就闭着眼歇会儿。人?人不都在这儿么?我数数,一、二、三……七、八?”怪了,他睡前数过,好像只有七个人,六个女的一个男的,怎么还能多出一人来?这几个女的全都是黑色长头发,衣服又脏又破,脸上又封又贴的,完全认不出谁是谁。阿六转念一想,车一直也没停过,看见车上绑架妇女儿童的场景谁还会没事干往里面钻啊?一定是之前数错了,也就没和王庚说。
阿六将人都赶下车,王庚在空地上用军靴扫了扫灰,掏出口袋里的遥控器,哔哔哔摁了几下,地面陡然升起一块方形面积,一架铁吊梯出现在他们面前。王庚走过去在吊梯上的扫描指纹装置上扫了一把,随即打开吊梯的闸门,阿六用枪顶在她们的后背上,将她们押进吊梯,前往地下隔离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