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寒面色苍白,嘴角没有任何血色,从裸露在外面的胳膊上可以看到隐隐约约暴露在外面的青紫色血管,如同枯树根一般,蜿蜒绵长,十分的突兀。
当初姬沫把她埋进了茉莉花谱中,索性这些茉莉花带着南楚公主身上的血肉,这些茉莉吸收够了这些人的精血传送给她她也就活过来了。
柳若寒不知道这些天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可以猜得出姬沫一定是受了不少苦吧,这个假皮囊下面的容颜该是多么的憔悴。
到底是为何,为何非要去易容,还非要去做一个西秦将军。
“走吧!”文政冲柳若寒说道。
“以后就是陌路,在也不可能相认。”文政声音低沉,眼眸里闪出的悲伤越发浓重。
柳若寒看着自己怀中的姬沫,没有对文政进行反驳。
“以后如何还不知,这个丹药你本不该吃。”柳若寒说道。
文政苦涩的笑了笑,看了看自己身上涌现的痕迹,他的心已经无法平静了,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像一只狐狸一样的充满了猜忌,暴躁。
他也许会成为一个暴君,也可能会变的嗜杀,可是在这之前他想要统一九州,给姬沫一个安定的天下。
柳若寒看了一眼满是不舍得文政,心里也有些酸楚,文政和姬沫两人或许还在朦胧里,并不清楚究竟为何会沦落到这般田地,可是柳若寒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却是可以认清。
明明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到最后却弄的得不到放不下也着实是很折磨人。
姬沫朦朦胧胧间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好像是倒流了一般,沸腾滚烫毫无章法的在体内冲撞,就像是两股势力在相互撕扯,无尽的疼痛。脑袋好像是陷入了一阵混混沌沌的状态。
实在是分外痛苦,姬沫感觉自己此刻在被烈火焚烧,眼眸紧闭,如同皮肤烧融化一般把眼眸粘连。
姬沫有些放弃挣扎,这种痛苦转瞬即逝,就像是盘古开天辟地,混沌之间一切都慢慢的消散开来,姬沫的意识慢慢的消散,一股清流慢慢地流淌进姬沫的脑海,将那沸腾的血液给慢慢的冷却下来。
姬沫慢慢回过神来,幽幽地睁开眼睛,觉得屋外的光亮格外的耀眼,眼前的景物看起来都无比的舒畅,重要的是姬沫觉得自己的身体慢慢的变得轻松起来,好像是原本的血液和督脉都打通了一般。
姬沫慢慢的做起身,发现自己眼前的纱布已经全部揭开,怪不得这么明亮看东西这么的畅通无阻,原来是纱布掉了啊。
“你的眼睛好了。”一个熟悉冰冷的女声在姬沫耳旁响起,姬沫如触电般的转过头,看向柳若寒,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难以置信。
“柳若寒?”姬沫声音有些颤抖,站在原地,好似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她这是在做梦吗?
她感觉到了柳若寒没死,可是却没想到柳若寒竟然会这般的出现在自己跟前。
柳若寒看着姬沫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微微勾起嘴角笑了笑,苍白的脸上如同吸血鬼般诡异,一身黑色的衣衫把修长的身形给勾勒的完美,可这黑纱却平平给添了几分冷漠。
“你活过来了?”姬沫眼泪涌上眼眶,当初柳若寒不顾一切的挡在她的跟前把她护住的情景,心里一阵感动。
“太好了!”姬沫一把抱住柳若寒,心里翻江倒海,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
柳若寒宠溺的拍了拍姬沫的脑袋,嘴角的笑洋溢开来,没想到她的生死还有人在乎,人最可怜的莫过于或者受尽人间苦楚死了却又被埋藏进泥土无人挂念。
幸好,她不算太惨。
“柳若寒,你身上有股茉莉花的香气。”姬沫抬头冲柳若寒说道,又凑到柳若寒的脖颈处仔细嗅了嗅,最终是确定这股香气来自柳若寒的肌理。
“是茉莉花把你复活了吗?”姬沫问道,记得这冷宫的茉莉花是柳若寒亲手给移植上去的,原本是舍不得,日日照顾,现在看来也是值得。
柳若寒笑了一下,从袖口里掏出一把铜镜递到姬沫跟前道:“你看看你的眼睛。”
姬沫看向铜镜,里面的那张脸很陌生,自从她易容以来就再也没有照过镜子,因为天天盯着这张本不属于自己脸的面皮,让姬沫心里总是不由自主的泛起恐惧。
铜镜里的这张脸眉清目秀,是个俊美的少年,人皮婆婆说姬沫的骨相好,即便是易容也都是俊美无匹。
让姬沫吃惊的并不是铜镜里的容颜,而是这双眼睛,从原本充满仇恨的猩红色变成了原本的琥珀色,温润如同春日的潭水,柔和的能将人溺死。
姬沫轻轻的抚摸向自己的眼睛,手腕却被柳若寒突然抓住。
“沫沫,跟我离开西秦吧。”柳若寒突然开口说道,她这次复活孑然一身,再无任何纠缠,可以给姬沫安定。
姬沫有些捉摸不到头脑。
“柳若寒,我明明已经易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姬沫问向柳若寒,她记得自己之前刚刚还在朝乾殿的后殿和文政谈判,她记得自己吃了九尾狐心脏炼制的丹药之后便晕了过去。
那应当就是解毒的丹药吧,看来文政还是识破了自己的身份,这张脸皮应当也是没用了吧。
姬沫自嘲的笑了笑,伸手揭下了这张面皮,紧紧的握在手里,恐怕只有她还自欺欺人的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可是却不知早已经被人给识破,没有了半丝余地。
“离开西秦,去往哪里都好,只要是你愿意我都陪着你。”柳若寒一把拉起姬沫说道,这次她可以去紧紧的追随着姬沫了。
姬沫陷入沉思,一双眼睛微微含着一些泪水。
离开西秦,我跑去往哪里都好。
姬沫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她能去往哪里?她需要完成杨帆将军的遗愿,她还想要帮助文政统一九州,她还需要延缓北燕这场战争的爆发。
她想要把最好的都留住,都给文政,都奉献给这个西秦,她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
“柳若寒,你走吧。”姬沫沉默的站在原地许久,终于开口说道。
“我不值得你为我再次冒险,我也不需要有人陪着。”姬沫说道,一双眼睛坚定的看着柳若寒。
“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我们两个两清了。”姬沫说道,该断的关系还是要断开,不该留恋的就该分的清清楚楚。
柳若寒眼里的光芒逐渐消逝,这个结果她早就该想到的。
“我现在不想离开西秦,并且以后这整个九州都是西秦的天下!”姬沫说道,眼睛却瞥向了一旁的铠甲与佩剑。
“你不欠文政的!”柳若寒说道,一把拉过姬沫,语气里却是无比的无奈。
“就这么的离开西秦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你现在留在西秦要做这一个将军吗?你怎么带兵打仗?”柳若寒拉住姬沫有些气愤的问道。
“我还有很多应该做的事没有做完,我不想就这么的离开。”姬沫说道,眼里的泪再次不争气的涌了上来。
柳若寒看着姬沫一时间竟不知是该做何言语,一切都是不值得的,即便是不值得她也想要去尝试一下不是吗?
这就是所谓的不撞南墙不回头吧。
“没事,我陪你,我会保护好你的。”柳若寒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轻轻的拉起姬沫耳畔的头发给撩到了姬沫的耳后。
姬沫心里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去,实在是有些想不清柳若寒到底为何会这样的袒护着自己,仅仅只是因为当初她救了他吗?
让柳若寒一次次的为自己出生入死,倒不如轰轰烈烈的直接放任不管,至少柳若寒是自由的,不会被自己牵绊。
“有的时候发现自己十分的无能,总是牵连着身边的人陪我一起受苦,总是让周围的人为我担心。”姬沫有些自责的说道。
柳若寒拍了拍姬沫的肩膀,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人生本就如此变幻莫测,不然世界上那么多人岂不就要过着同样的日子,那么或者还有何意义?
“我想要去见文政。”姬沫突然说道,抬起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看着柳若寒。
“那个丹药不该是文政吃的,我想知道他现在什么样了,我不想连累他,他不欠我的。”姬沫说道,眼里蓄满了泪水。
在一个能成为自己依靠的人的面前姬沫总是会失去自己的坚强,卸掉伪装,来被人好好的爱一次。
“去吧。”柳若寒叹了一口气。
“你和文政只是路人,不能再有任何交集了知道吗?”柳若寒对姬沫嘱咐道。
柳若寒说的话自然有她的道理,姬沫似懂非懂,但是冥冥之中姬沫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了文政此刻状况并不秒。
“你若是想要帮他统一九州那么就去吧,如果想要去做什么也都尽情的做吧,我会在你身后一直陪着你,绝对不会离开你。”柳若寒说道,双手微微抱住姬沫说道。
姬沫从未如此的心安,之前的她孤军奋战太久,实在是累了。
夜幕降临,雪夜的星空总是格外的迷人,满满一天空的繁星格外的明亮,在这深紫色的天空散发着自己的光芒。
月光照射在雪地上,泛着象牙白般的光芒,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姬沫走在去往朝乾殿的路上,一串脚印绵延到人生尽头。
姬沫没有再戴上那假的人皮面具,就这么坦坦荡荡的走进了西秦王宫,一路上没有侍卫拦着姬沫,朔方一开始就知道了姬沫身份,当他看到柳若寒把姬沫带走时就知道姬沫有一天会再来到这西秦都城,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朔方,文政呢。”姬沫也不再墨迹,直接走向了朔方,问向朔方文政的下落。
朔方面色有些为难,不知该称呼眼前的这个人叫做王后还是西秦将军。
“朔方,王上在哪里?”姬沫停顿了片刻,换了一个说法冲朔方说道。
文政是军他是臣,她不再是什么西秦王后,既然决定了将军的这条路去,那么就不要有其他的瓜葛。
朔方听到姬沫这么称呼文政,自然是明白了姬沫在想着什么,赶紧回答道:“王上此刻正在和文寒王爷商议北燕子辰郡王一事。”
姬沫眉头皱了皱,直接走向了朝乾殿,文政议政一般都会在朝乾殿,不可能去往别处。
“我有事要和王上商议。”姬沫说道一把推开了朔方径直走进朝乾殿内。
朔方面色有些慌乱,赶紧的走向前去想要把姬沫拦住。
“将军,王上现在应该不想见您,不如将军现在先请回吧。”朔方慌乱的跟上姬沫的脚步,奈何姬沫走的飞快,他本想给拦住,可是姬沫这个架势他也不敢硬拦。
“王上,臣有事想要商议!”姬沫直接推开去朝乾殿的大门大踏步地走了进来,气势汹汹带着些理直气壮。
文政和文寒两人正在谈这话,看到姬沫如此走进来也都纷纷停止。
文寒的面容有些惊愕,他虽然早就知道了姬沫的身份,但是姬沫这一次以真的面容还是略微惊愕了一下。
“王上,我不同意现在就去攻打北燕!并且就算是攻打北燕也要我带头!”姬沫说道,直接走到了文政跟前说道。
文寒有些尴尬的看着姬沫从刚刚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王兄,子辰郡王回到了北燕,这是安定王刚刚传来的消息。”文寒说道。
“子辰郡王受了伤回到北燕着着实实的告了西秦一把罪,安定王去往北燕也直接被拒之门外,有甚者竟然开始直接刺杀安定王,丝毫不会把西秦放在眼里。”
文寒神态自若,对这件事没有表示气愤也没有表示高兴,但是只是诉说,可是姬沫却听出了文寒这是想要故意挑起事端。
文政面色正常,虽是听着文寒说话可是一双眼睛却直直的看着姬沫,眼里尽是冷漠和疏离。
“西秦将军,子辰郡王先前被你给藏在你的将军府里,现在子辰逃回了北燕,将军该如何解释?”文政看着姬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