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寒手中紧紧的握着那个孩子的脖颈如同牲畜,这是他王兄的孩子,可是却这般的让他掐死。
他的心也痛,可是比起心痛,他更害怕自己会这么的一生中都活在文政的身影下。
“你把孩子给我!”姬沫看到文寒提着她的孩子就要离开,心中一紧,伸手紧紧的抓住文寒的衣摆歇斯底里的喊道。
文寒没有理会姬沫继续向外走去,姬沫手无力的砸到地面上,泪水横流:“文寒!”
“算是我求你了!”姬沫哭喊道。
她是多么的想要看一眼这个孩子。
当真是不公平!
拼尽了一切,可终究还是没能保住这个孩子,还是没能亲手抱抱这个孩子。
“此子乃是妖物转世,丢到野外荒坟,喂野狼。”
文寒毫不留情的把自己手中的那孩子给丢了出去,柔软的身体砸在冰冷的石板上,让在场的人心里都不由得惊了一下。
底下的侍从匆匆忙忙的跑过来,托起地上的那孩童的尸身,手微微地颤抖。
姬沫心中绝望,她的孩子就连死都未能有一个全尸。
“王上!王后血崩了。”
寝殿里面的侍女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冲文寒喊道。
文寒转身想要进入,一旁的太医赶紧把文寒给挡在了门外,透过层层的帏幔,文寒看到了那地上的血液。
殷红浓稠,流出来的,好似都是姬沫的性命。
“不准让王后有事!”文寒在门外紧张的喊道。
姬沫眼神涣散,屋外的夕阳落下,余晖洒落在地面上,将那地上的鲜血照应成了明晃晃的鲜红色。
文寒在门外忽然感觉自己的灵魂好似是被抽离了自己的身体,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手上那孩童的血液还未干透,黏黏的,掺杂着姬沫的鲜血。
他都做了什么?
姬沫沦落到如此的田地,失去了一切,他还要杀了她的孩子,这是不是有些太狠毒了?
“王爷!”锦衣无可奈何的喊向文寒,眼中蓄满了泪水。
“王爷,在你心里就不曾真心喜欢过我一点点吗?”锦衣仍旧是不死心的问道。
文寒此刻已经听不进任何的话语,耳旁回荡着姬沫那抽泣和哀求之声,鼻尖处缭绕的血腥味,好似这一生都不可能消散。
算是他拆散了姬沫和文政吧,两人原本可以很幸福的。
因为他也渴望幸福,所以看到姬沫和文政在一起,自己也就变的这么恶毒,这么的嫉妒。
“王爷!”锦衣冲上前来,大力摇晃着文寒。
“你回答我啊!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锦衣几乎是吼出。
当初嫁给文寒是为了能够不再被国相府里面的人欺负,可是现在她想要的是文寒的心,她想要和文寒在一起。
为什么文寒要一直喜欢着姬沫?
文寒看向锦衣,忽然间回过神来。
若不是这个女人,她怎么可能会如此的对待姬沫。
是她给了姬沫那碗堕胎药,若不是她给了姬沫这碗堕胎药,姬沫怎么可能会血崩?
人的天性便是如此,当自己犯了错误,便想尽办法把自己的错误推给别人以减轻自己的负担。
文寒找到了推脱自己痛苦的办法,双目通红的看向锦衣,一把把锦衣给打到了一旁。
锦衣平时虽然不得文寒的喜爱,可是却从未与文寒有过如此激烈的冲突。
锦衣倒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看向文寒,自己心中对文寒最后的幻想都破灭了。
“是你故意下毒害死王后!”文寒指着锦衣道。
“你简直就是一个毒妇!”
毒妇便毒妇吧……
她付出了这么多可最终却得到了这么一个凄惨的下场,倒不如什么都不付出。
姬沫在寝卧之内,那灿烂的光芒透过那狭小的窗口照在姬沫的身上,隐隐约约似乎是有茉莉花的香气飘进。
御医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姬沫已经是束手无策。
这已经是不可能活下来的了,为了孕育这个孩子,耗费了那么多的精力,刚刚的那一碗堕胎药已经是足矣要了她的性命。
“唉……”姬沫叹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眼睛。
真的是好累啊,不止止是身体上的劳累,更是心灵上的劳累。
如若是像南楚使者说的那般,文政并没有死,那么为何不来找她?当初在南楚被文梁扣押了那么久,为何不来救她?
姬沫泪水滑落,枕边已被泪水打湿了一片。
还要不要再坚持下去?姬沫心里竟然有些怀疑。
如果可以,当初她就应当留在南楚,或许她就不配拥有爱。
“姬沫!快醒一醒!”姬沫朦胧间似乎是听到了左祭祀的声音。
姬沫再次睁开眼睛,却未曾见到左祭祀任何的身影。
“封上气穴,闭上眼睛。”左祭祀的声音在姬沫脑海里回荡。
“你吃过九尾狐的心脏,不可能就这么容易的死去。坚持下去,文政会回来的。”
文政会回来?
怀胎十月文政不在身边尽过一个做丈夫该尽的责任,孩子出生,直接被文寒杀死,文政未能尽一个父亲的责任。
他记着自己的江山,把自己的江山护住,可是她呢?
死心了吧。
姬沫缓缓的闭上眼睛,如果这次侥幸不死还能再活,她绝对不会再去这么的爱一个人,更不会再这么与世无争的善良下去。
左祭祀待在王宫外的乱葬岗的一块隐蔽之处,原本那黑的发亮的长发,此刻已经变成了干枯泛着灰白之色的发丝。
“呼。”左祭祀施完法,呼了一口气来平稳自己的气血。
当真是天劫不可躲,只不过是运用了一个传音的小法术,自己竟然就如此的气喘吁吁,精力耗半。
“这是文寒派人丢到此处的姬沫的孩子。”南楚使者说着,手里拿着那裹着白布的孩子的尸体递给左祭祀。
“当真是造孽。”南楚使者有些愤恨的说道。
此人怎么可能有那当上西秦王上的仁义道德之气?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左祭祀淡然道。
“只是苦了姬沫了。”南楚使者道。
“闭锁气穴,可以让她的身子飞快的恢复,也无须太过于担心。”左祭祀道,轻轻捧着那个婴孩的尸身,见惯了人间百味沧桑,此刻倒也没有南楚使者那般愤慨。
南楚使者看向左祭祀这不断飞快衰老的样子,不由得皱眉问向左祭祀:“你确定要用这个死婴来炼制那长生不老药吗?”
“你现在的身体应当撑不住了吧。”
左祭祀默然,他自然知道自己的时间不长久了,这是天命,自己拥有这么高强的法力,自然是会被反噬的。
“无碍。”左祭祀道。
“就当是还了文政父亲的恩情了吧。”
左祭祀说罢,带着那孩子的尸身继续向文政待着的那个峡谷走去。
御医在一旁看着姬沫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扯过一旁的帏幔,轻轻的盖在姬沫那冰凉的身体上。
“王后没能救过来。”
这句话如同当头一棒,几乎把文寒给敲晕过去。
“怎么可能?”文寒觉得自己此刻手脚冰凉,整个脑袋都蒙成了一片混沌。
文寒飞速的冲进屋子里,看到那被白色帏幔盖起来的姬沫心里一阵悔恨。
“沫沫!”文寒冲到姬沫身边,神色慌张的摇了摇姬沫,没有任何的声响。
文寒的神色里竟有着几分慌张,如孩童般恐惧慌张。
“沫沫,你醒过来啊!”文寒眼睛中暴露着丝丝的血丝。
你醒过来,我带你住进朝乾殿。
你醒过来,我不再把你囚禁在冷宫,带你去看那茉莉花海。
你醒过来吧,我把那孩子给你带回来,即便他是文政的孩子。
“王爷,眼下不是去悲伤王后死的时候。”国相一路小跑的跑道文寒的身边,悄悄的爬到文寒的耳边提醒道。
“现在西秦无王,更是连一个西秦王的血脉都没有留下,您是他的亲弟弟,眼下赶紧登上王位才是。”国相道。
文寒心口仿佛又被人添了一刀。
王位……
又是为了王位……
他现在好后悔,好后悔为了王位害死姬沫。
现在知错,可为时已晚。
“厚葬王后!”文寒道:“按照王后的礼节来办。”
国相赶紧点了点头,走至锦衣的身旁有些幸灾乐祸道:“锦衣,你当真是要好好的感谢爹,等到王爷即位,你可就是西秦的王后了。”
锦衣满目哀伤的看向文寒,就算是文寒不喜欢她,那么她也把文寒喜欢的人给害死了。
她终究是赢了,就算是赢不了文寒的心情,但也能紧紧的攥住文寒的人。
因为姬沫的死文寒的登基仪式办的非常的简短,与其说是简短,倒不如直接承认是国相想要文寒登基心切。
姬沫死了,对于锦衣来说可真是一个大好的日子,那提前就准备好的王后官服让她十分的爱不释手,就连文寒在这重要的日子里缺席也没有丝毫的抱怨。
从小就是庶出之女的她哪见过这么好看的衣服,抱着这个官服小家子气的样子倒是让周围的侍女不禁面面相觑。
“先前西秦王后加冕时候的官服比这可是每上千万倍乾,也没见她有开心到这个地步。”一个有幸见过姬沫登基的侍女小声嘀咕道。
锦衣听到这话,原本是挂在脸上的那开心的神色,此刻也瞬间崩了下来。
“你说什么?”锦衣怒目瞪向那个小侍女,锦衣自然是知道那个小侍女指的人就是姬沫,心里的醋意和嫉妒又一次勾了起来。
“王妃恕罪!”那个小侍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跪了下来。
“是王后!我现在是王后!”锦衣提起那个侍女怒声吼道。
当真是不知死活,她都已经成了王后,这个小侍女竟还叫她王妃。
“王妃,新登基的王上说了,西秦王后已经死了,西秦再无王后。”那个小侍女胆怯的说道,声音虽小可是却让锦衣听的一清二楚。
“你说什么?”锦衣满脸震惊。
“这怎么可能,我的父亲可是国相!我是文寒的正妻,除了我谁能做王后?”
周围的侍女纷纷胆怯的跪在地上,低头不敢言语。
锦衣看着自己手中那早就擅自准备好的官服,不免觉得有些羞耻。
这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和独自幻想,文寒就从未想要立她为王后。
“他现在在哪。”锦衣撂下手中的那身去华服,任由那刚刚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华服滑落在地上。
“王上此刻正在朝霞殿内陪在王后的棺椁旁。”周围的小侍女怯生生的回答道。
“我说了!我才是王后!”锦衣一把打向那个小侍女,面色涨红,愤怒到了极点。
怎么能如此的绝情!
锦衣跌跌撞撞的向那朝霞殿跑去,她要当面质问文寒去,究竟是去把她摆在了何种地位。
她只不过是想要出人头地,只不过是想要得到心上人的爱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她连一个死人都斗不过?
“文寒!”锦衣一把推开那朝霞殿的殿门,里面没有任何内侍,触目所及尽是一片白。
白色的帏幔,白色的茉莉,仿佛是进入了白色的海洋。
见惯了姬沫浑身是血的样子去,文寒当真是不想再看见任何红色。
“文寒!你究竟要我怎么做啊!”锦衣冲到文寒的跟前去,疯狂的扯着文寒身上穿着的白色丧服。
“滚!”文寒冷声道,此刻对锦衣早就是厌之入骨。
锦衣的手停断下来,眼中再次涌出泪水。
“不应当是这个结局!”锦衣哭喊道,指着文寒身后的棺椁到:“为何你死了都要和我争!”
“我心中的妻子只有她,西秦的王后除了她没有人再有资格来做。”文寒冰冷道。
“封你为妃,是我对你最大的容忍。”
锦衣感觉自己此刻正站在悬崖边上,一个大浪铺天盖地的砸向自己,把自己的五脏六腑拍碎。
那么的痛……
那么的绝望……
“都是因为她。”锦衣怒极生悲,呆呆的看向那巨大的棺椁。
“都是因为你!”锦衣发疯一般的冲向那个棺椁,不知是从哪里找来的凳子,轮起来直接砸向那放着姬沫尸身的棺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