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事情败露
“他们针对的难道还不是我,只有我屋里有男人的东西,到时候那些人又该冤枉我跟姓孙的藕断丝连,其实我心里早就已经没有这个人了。”小柔情绪激动的说。
颜氏愕愣的看着女儿,她实在不明白小柔何苦这样作践自己。
“谁都知道你跟孙家已经没有一点瓜葛,就算你屋里有男人的东西也是孙浩正的,谁会怀疑你跟人私通?如果哪个敢这么对你的话,我和你妹妹首先就不依。”
“娘,你别现在这么说,到时候又反悔。”
颜氏苦涩的笑了笑,上前拍了拍小柔的肩,语重心长的道:
“你是我女儿,哪个如果想欺负你,就是欺负我,我难道还会不管,任由你被人欺负?”
小柔眨巴着眼,看着颜氏,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
颜氏苦笑了笑,朝女儿点着头,道:
“是真的,我的小姑奶奶,你就放心吧,难道为娘的还会戏弄你。”
此时小荣也上前对姐姐说:
“你就放心吧,如果因为你屋里有男人的衣物,别人说你不正经的话,我也会帮你。”
小柔看着桌子上的鞋袜衣物,那都是孙浩正从前用过的,此时小柔看到这些觉得特别碍眼,她转过头,对颜氏说:
“娘,不如我们放一把火把这些都烧了吧?”
颜氏沉声道:
“你又胡扯了,如果烧了这些的话,肯定会弄出很大的烟来,到时候别人知道了,又该编派出各种各样的谣言来污蔑我们,你如果担心这些东西放在你那里会有事,就放在我这里,等改日春桃进来的时候,我把这些都给春桃,随便她扔了也好,烧了也好。”
小荣见母亲这么说,笑道:
“娘这个主意不错。”
小柔见母亲这样,才总算放心,让母亲收了孙浩正的东西,她落得干干净净,就算四少奶奶来抄家她也不怕。
颜氏让冬梅收了桌子上的东西,这个时候星邈正好从外面进来,娘几个见了星邈都觉得很开心。
颜氏让冬梅去拿少爷爱吃的点心。
星邈一进来,就直截了当的问母亲和姐姐们:
“大娘说要抄家,我在宗学里的时候就听见别人议论我们家的事,说大娘屋里失窃了几件价值连城的首饰,让四嫂去各房查,其实失窃物件是假,抄家才是真,娘,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颜氏见星邈着急的样子,就把事情的经过对他说了,星邈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他一听就知道,大娘醉翁之意不在酒。
“既然五弟说大娘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么你说说看,大娘的真实用意又是什么呢?”小荣道。
星邈不好的意思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小柔见弟弟这样,没好气的说:
“不知道你还在这里大放阙词,赶紧给我进去写字吧,先生布置的功课完不成,当心第二天上学被先生罚站,我听说教你们的先生很喜欢让你们罚站,你老实跟姐姐说,你有被先生罚站过吗?”
星邈含糊着说:
“我怎么会被先生罚站。”说完耷拉着脑袋,抱着书本朝里间走去。
娘三个见了星邈的样子,全都笑了起来。
“我看,你肯定被先生罚站过,否则脸红什么?”
“七姐姐又胡说,我从来没有被先生罚站过。”
“没有,你干嘛躲起来,不肯让我们看见你不好意思的样子。”小柔道。
“好了,姐姐,你就别逗他了,让他安心做功课吧。”
小柔嗡声道:
“只不过跟他玩笑几句罢了,就你多嘴偏爱啰嗦。”
“好好,我多嘴,我爱啰嗦。”小荣生怕敏感的姐姐再无端生气,就把错往自己身上揽。
颜氏知道小荣是个懂事的孩子,虽然她是妹妹,但凡事都谦让小柔,这一点让颜氏觉得很安慰。只是在择婿这个事上,小荣跟颜氏拧巴了起来,她寸步不让,已经在颜氏跟前表态了,死活都不嫁二姑爷的兄弟。这让颜氏觉得很为难,二姑爷的兄弟她越看越喜欢,无论人品还是模样都是万里挑一的,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可惜小荣不要,颜氏未免感觉苦闷。
等天黑之后,婧姝去林氏屋里晨昏定省,去的时候两位姐姐和四房的人都在,屋子里黑压压坐满了人,她们都是来听婧姝说话的。
大家都疑惑,大娘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大娘的意图,我不妨说给你们听,不过你们知道之后一定要守口如瓶,否则可就不好了。”婧姝笑道。
“呵呵,四太太你看她,如今也拿大了,在我这个做婆婆的面前也发号起司令来。”林氏笑道。
颜氏笑着说:
“二太太又多心了,四少奶奶哪里是发号司令,只不过把丑话说在前头罢了。老实说,她在这里告诉我们的事的确不能传出去,只有我们这几个人知道就行了,在外面有什么好多说的。”
彩新走到颜氏跟前,扶着她的肩,笑道:
“看来四娘是个明白人,至少比我娘明白,也比我娘识大体,懂道理。”
“哎,看来这个女儿我白养了,胳膊肘居然往外拐,不是帮着自己的娘,居然帮着别人。”
林氏说的大家都笑了。
颜氏道:
“三姑娘一向都爱说笑,她只不过说着玩罢了,其实她可孝顺二太太了,平时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一直想着二太太,你还说她胳膊肘往外拐,她岂不冤枉。”
“哎,四娘快别说了,我娘现在什么都不管,什么事都不理,她说她要活过百岁,所以要从现在开始修养身心起来,一应事务不是交给我和彩靳去做,就去交给婧姝去做,她竟成了甩手掌柜。”彩新道。
林氏笑指着彩新,道:
“四太太,你看她多促狭,我病了一阵子,觉得只要一动就乏的很,所以能不动就不动,差不多的事我都让丫头们做,除了几件紧要的事交给她们姐妹和婧姝去做之外,我也没有劳烦她多少事,一个月加起来恐怕也不会超过两件,她居然在你面前埋怨我人老了就是事多。”
“娘,你怎么又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人老了就是事多这样的混账话了。”
小柔不够聪明,把林氏和彩新之间的玩笑话当了真,她一本正经的问林氏:
“二娘,三姐姐真的对你说过这种没良心的话吗?”
“姐姐。”小荣拉了拉小柔的衣袖,提醒她你表错情了。
小柔丝毫都没有发现,一脸严肃的说:
“三姐姐这样可不好,要是换作我在我娘面前说这个话,我娘早就打死我了。”
“呵呵呵——”小柔说的大家都笑了。
颜氏却是一副哭笑不得表情。
“你这样才是一巴掌打死的呢。”颜氏道。
小柔诧异的看着母亲,脸色一变,呼啦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扭头就跑。
“七妹这是怎么了?”婧姝见小柔跑了出去,实在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氏知道小柔还在跟她怄气,不耐烦的说:
“理她呢。”
彩新是个心直口快的,她忍不住对颜氏说:
“四娘,不是我在七妹背后说七妹的不是,她这个脾气真要好好改改,一年大似一年,要是再这么下去,将来可怎么办?”
颜氏点着头,语气沉重的说:
“三姑娘言之有理,她都这么大的一个人了,做出来的事居然还像个三岁孩童似的,我劝也劝了,说也说了,她就是不改,这可真让人头疼。”说着颜氏又摇头。
“不是我见人下菜碟,七姑娘跟八姑娘根本不能比。虽然八姑娘比七姑娘小了两岁,但八姑娘比七姑娘懂事多了。”林氏道。
“我也不懂事。”小荣低声说。
婧姝见颜氏一脸忧色,知道肯定是被小柔闹的,就换了个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
“娘,白天在中厅的时候你不是问我怎么回事吗。”
“是啊,大太太怎么说她失窃了几件首饰让你去查,但是你居然在家里待了一天,根本就没有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三房那边又兴出什么花样来了?”林氏一脸疑惑的说。
“四少奶奶事先肯定跟大太太商议过,所以才会按兵不动。”说到这里,颜氏转向婧姝,道:
“莫非大太太想动三房的人?”
婧姝摇了摇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大家说了,此时大家才知道三房居然做了这么多坏事。
“原来大太太交给三太太的那张纸是二少爷销赃的清单。”彩靳惊愕的说。
“大太太不想伤了他们的面子,所以才想出这个法子,假意说自己失窃了东西,让婧姝去查,实则等于告诉三房的人,快把你们偷窃老爷的东西交出来,否则我就抄家。但是从目前的情形来看,三房完全是一副装聋作哑的架势。”彩新道。
“关键就是看明天,如果明天他们还没有动静的话,那么大太太就要采取下一步行动。”婧姝道。
“下一步行动是什么?”林氏急切的想知道大太太的计划。
婧姝跟她们说了,大家听了之后都觉得这个办法高明,保证能让三房那边的人乖乖把偷窃老爷的古董交出来。
只是有一个事比较棘手,那就是二少爷不知道去了哪儿,有人看见他和木头一起出去,但是两人去了什么地方就不知道了。
第二日,束府一切照旧,大家像平时一样起床、梳洗、吃饭。
但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却暗流涌动,三房那边已经把偷窃来的古董全都转移了出去。三太太总算松了一口气,早上多吃了一碗粳米粥,还破天荒的夸自己的婢女流苏勤快,流苏第一次被太太夸,觉得有一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把这几样小菜给六姑娘送去,海碗里的粳米粥给五姑娘送去,她最爱吃这个。”
“是,太太。”流苏答应着去了。
走到门口,潘氏忽然叫住了她:
“你等等。”
流苏回头看着潘氏,见她笑眯眯注视着自己,流苏第一次发现原来太太也有蔼然可亲之时。不过平时尖酸刻薄惯了的人,一旦变得亲切起来,还真让人不习惯,流苏就是这样。
“太太,你还有什么吩咐。”
“没事了,你快去吧。”
“是。”流苏让小丫头提着食盒,她走在前面,几个人先去纹艾屋里。
潘氏歪在榻上,心里美滋滋的,她想的是昨天姑爷拿出去的那些古董将来要是变卖,换作钱的话,那该是多少,十万,二十万,或者还要多。
反正老头子已经死了,如果大太太要分家,那就分吧,还好我早有打算,那些古董都是平时一点一点从老爷屋里拿出来的。潘氏一直觉得祖业应该有达儿继承,既然老大是个废物,那么就该有老二来继承,然而老爷却不是这么想的,他要把祖业给老三、老四。真是老天有眼,这两个如今生死不明,家里除了达儿之外,其他几个儿子都是摆设。潘氏这么想,无非就是欺负老大是个老好人,老五年幼。
一切似乎都风平浪静,吃过早饭,潘氏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她梦见自己住在一座很大的宅子里,那座宅子比束府还要大,布置还要考究。梦里的潘氏也像现在这样歪在榻上,地下站着丫鬟们,她俨然是一家之长,身上穿着绫罗绸缎,屋子的摆设十分豪华,有点皇宫的感觉。梦里的潘氏尽管上了年纪,但气色很好,此时达儿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俨然一位风度翩翩的儒雅公子,母子两个说着话,每一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原来儿子又高升了,等过了年就要去京城为官。
潘氏被儿孙簇拥着,无比幸福,她一张张看过去,这是达儿,那是纹茜和纹艾,两位姑爷也在,二少奶奶死了之后达儿娶了新媳妇,新媳妇是苏州人士,长得很标志,性情也温柔。
纹茜还是爱说笑,她一连讲了几个笑话,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一家人齐齐整整围绕在潘氏跟前,潘氏在榻上歪了半天觉得累了,想起来。服侍她的丫鬟赶紧上前搀扶,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潘氏忽然觉得半边身子沉得不行,她想动却怎么也动不了,就像身上压了千金重的东西似的。
“快,快,扶我起来,扶我起来。”潘氏在梦里叫。
“娘,你醒醒,你怎么魇住了,娘,娘。”纹茜一进来就见母亲在梦魇,她赶紧推醒她。
潘氏迷迷糊糊听见纹茜的声音,她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想坐起来,身体就像灌了铅似的,连抬一下手臂都不能。然而纹茜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潘氏这才知道刚才的大宅子是梦中的情景。
过了会儿,潘氏才醒转过来,她长舒一口气,后怕的对纹茜说:
“刚才真是怪了,我明明听见你的声音,也看见你的人,但就是动不了,难道这就人家说的鬼压床。”
纹茜满脸忧色:
“娘,不好了,你女婿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潘氏愕愣的看着纹茜,讶然失声:
“你说什么?”
“昨儿个不是让你女婿把东西拿出去藏起来吗,结果我一直等到天黑他都没有回来——”
说到这里,潘氏急得叫了起来:
“他一夜没有回来,你怎么不对我说?”
纹艾“哎呀”一句,道:
“我话都还没有说完呢,你就急成这样。后来跟他的小厮回来说,爷在路上遇到几个从外地过来的朋友,那几个朋友一定要请爷吃饭,爷跟他们吃饭去了。我想这个也很正常,也就没有多心。见天色不早了我就睡下了,一觉睡到下半夜,还不见他回来,我就想,肯定又在外面鬼混,等他回来一定好好收拾他,没想到一直等到天亮都不见他回来,我才觉得奇怪。刚才我把跟爷的小厮找来,问他,你说爷跟几个外地来的朋友喝酒去了,怎么一夜都没有回来,肯定是你打谎骗我,你如果还敢骗我,我就让人揭了你的皮。我这么说是想让吓唬他,他还真被我吓着了,立即跪了下来,对我说,他已经有一天没有见到爷了,所以不知道爷去哪儿。他这么说,我就来气了,问他,既然你一天没有见过爷,又怎么知道爷在路上遇到了几个从外地过来的朋友,你还说没有打谎骗我,说着,我把谷大叫了来,让他把这狗奴才拖出去打二十班板子,这些个奴才如果不对他们狠一点,他们是不会放老实的。那狗奴才见我要打他,才总算竹筒倒豆子,对我说了实情,原来昨天他对我那样说是吉祥让他这么做的。”
“吉祥,姑爷的小厮怎么可能听吉祥的话,他肯定又在打谎骗你,你居然相信他?快把那个狗奴才给我叫来,我先打他一顿,他只有吃了苦头才肯放老实。”潘氏激动的说。
“娘,你别急,后头还有呢。”
“那你快说,那兔崽子是不是收了吉祥的好处才那样的。”潘氏愠怒着说。谁不知道吉祥是四少奶奶那边的人,等到吉祥出场,潘氏原本已经放下的心重新又悬了起来。她想,莫非姑爷的行踪让他们发现了。
“再我的逼问之下,那个狗奴才才肯说出实情,他的确收了吉祥的好处。”纹茜道。
潘氏阴沉着脸坐在那儿一言不发,纹茜急红了眼,说:
“娘,姑爷的行踪是不是已经让他们发现了?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谁不知道吉祥是四少奶奶的人,我知道只要他一出现,事情就败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