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尸检
车前一丁2019-01-22 10:093,162

  逐个击破纵然是个好办法,可现在的绝谷却是有兵无将。蒋言虽是蒋家军的元帅,可经由这诸多的事宜,加上绝谷兵马一向是蒋允北负责,而经由蒋凤鸣的事,他这个元帅在边关将士的心里早已非昔日的蒋将军;纵然寒夫人经验丰富,可她毕竟是女流之辈,又非蒋家军中人。而原本可作为绝谷最佳将帅的寒诺……

  “罢了。”老人轻声一叹,“这天下,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

  李盗酒微微一笑,应了一声:“是。”他想了想,又道:“小生想看一看寒诺的尸体。”

  “怎么?”寒老爷子平和的眉锋立时如刀,“世子是怀疑他的死有问题?”

  “难道太师就没想过,你这孙儿死的也太不明不白了吗?”李盗酒将一个嘴角挑了起来,“先不论以他的身手什么人能伤了他,身边还有寒浅和寒银霜以及那么多护卫在,他还能被人一剑削首,这可不像是你们寒家人该有的结局。”

  李盗酒说的这些,无疑也是寒诺之死最受人诟病之处。

  老人盯着年轻的世子看了许久,那双被皱纹堆掩的眼,终究是从犀利转为了悲凉,“这件事寒浅已经来信解释的很清楚,寒诺是为了护着银霜,才会遭人算计。”

  以寒诺的性格,力护幼妹确实无可挑剔,李盗酒对此也不置评,只是道:“右相与寒夫人都已年过半百,要想生养除非右相纳妾,不过以二人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的情分,恐怕难也;寒门最好的做法,就是过继族中子弟至右相膝下;纵观整个寒门,也只有从小养在老太师膝下的寒浅有此可能。”

  “你也知道他是养在老夫膝下的!”老人面上微露不快,“难道老夫还能错看了人吗?”

  李盗酒讪讪一笑,“小心一点自然没错了。更何况,老太师就不想知道,您的宝贝孙子究竟是死在什么人的手里吗?”

  寒门的人,轻易不与人为敌,但也不是谁都能招惹的。寒老太师自然想要查明究竟是谁对自己孙子下手,但也深知李盗酒二人的用意是在确认寒诺是否真的死了。他微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松了口,“罢了,以隋崇亮的能力,太行此行未必能有进展,你们若真能查出是谁害了我孙儿……”

  老人将话音断在这里,后面的话未言,却已经十分明了了。这幕后之人,既然敢对寒门下手,就应该做好被寒门咬上的觉悟。

  李盗酒同张萩对视了一眼,二人齐齐道谢。

  寒老太师又道:“公主受了不少苦,验尸一事就别惊动她了,事后也不要告诉他;让寒孚在灵堂搭个台子,验完之后直接盖棺,明儿一早好出殡。”

  李盗酒称是,“正是想着这一层,才由着言若睡去的。”

  经由此事,寒老太师受的打击也不小,刚才又是一番急战,事情交代清楚,人也乏了,便叫二人自去料理,又叫了寒孚配合二人。

  张、李二人都是会来事的,只让寒孚挑了几个机警嘴严的帮忙将尸体从冰棺中挪到了临时搬去的长案上,便连同寒孚也一并打发出去了,只二人在里头。

  张萩将寒诺身上的衣物除的只剩亵裤,李盗酒拿灯往前一照。因为冰冻的缘故,尸体全身泛白僵硬,令那些斑驳交错的新伤旧痕分外显眼。世子一条一条地无声数着那具尸体上的伤口,最后叹息道:“可惜了。”

  可惜了这么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就这么没了。

  张萩淡淡地扫了一眼那具尸体上的伤痕,便专注地观看寒诺脖颈断开之处。“看伤口的切面,确实是被人从背后偷袭所致,所用的兵器不似刀剑,倒更像是锏一类。”

  李盗酒抚了抚下巴,对着寒诺那张俊俏的面庞望了半晌,方接了一句:“中阳国秋氏,以入云锏闻名天下。而这一年的秋家家主秋白煜,更是将一手入云锏使的出神入化,神乎其技。”

  “中阳若真有心与弦月联盟,秋氏必然会在国中主持,更何况,他们是怎么知道寒诺此行路线的?”张萩疑问道:“世子可别忘了,即便是我们知道寒诺等人的路线,他们的行程也比我们预料的要快两日。”

  “小爷只知道寒诺要去擎牙关,可不知道他改道走太行粮道!”世子表示好奇,“张公子是如何知道他们从粮道走的?”

  寒门长孙离开皎城,不知道带走了多少双眼睛,纵然他们反侦察能力再好,总有两个漏网之鱼不足为奇;更何况,寒诺改走粮道的事,猜都能猜出来,何须刻意去打探?

  张萩懒怠与李盗酒扯皮,将话题重新掰回寒诺之死这件事上来,“如果还是有人想要嫁祸秋氏,故意用他们擅长的双锏;或者说,这人本身就是用锏的高手,甚至于他所使用的兵器并非双锏,只是留下的伤口与锏十分相似;再或者说,这件事,根本就是有人自导自演!”

  李盗酒将提灯搁在案上,暖黄的光令那张冰冻后的死人脸有了一丝暖意,他自己的容颜则隐在了阴暗处,声音也阴测测的:“当年,寒烈是在对战弦月时牺牲的,而他的死虽然是弦月所为,可若是换一个说法,若非寒老太师将人派到绝谷救援,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张萩沉吟片刻,转身从一旁顺出一本册子及笔墨塞到李盗酒手中,他自己则脱了外套,从袖中翻出一双薄薄的素麻手套戴上。随即,他从角落里拉出了一个木箱子,从里头翻出各式各样的工具摆在桌上。

  李盗酒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再看看张公子那一副准备就绪的样子,莫名其妙,“做什么?”

  张公子将嘴角微微一抬,很是温和地道:“机会难得,听闻世子能写一手漂亮的小楷,劳烦您做个尸检记录。”

  李盗酒两边脸颊的肌肉抽了抽,“老太师能答应让我们尸检,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真要解刨?”

  他话音刚刚落下,只见张萩脸色一沉,手起刀落,就似切菜一般,在尸体的腹部划拉出了一条大口子。世子退避三舍,结结巴巴地道:“若是老太师怪罪下来,你可得一力承担,与小爷无干。”

  “尸体男性,年龄在二十五,身上陈年旧伤二百三十八条;三个月内的新伤二十三条,其中十条及骨鞭伤,三道要人性命的箭伤,另外十道刀剑伤。致命伤是脖颈出,被人用锏或者类似于锏的兵器从身后削首。以伤口形状以及被害人的身高来看,当时他应该是跪在地上,行凶者所处的位置比他高出许多,这一点,可以从他膝盖上新增的伤口可以看出。”

  张萩一层一层地划着尸体腹部的肉,每说完一句,便回头看一眼李盗酒,等他记录下来了,方接着往下说:“综上所述,可以断定这具尸体,是属于寒诺的。”

  李盗酒执笔的手因为这句话,僵住了。因为直到现在,他还不愿相信,那个一见面便爱和他对着干的男人,就这么没了!他走前还不忘威胁自己照顾李言若,几天之后,却传来了他的死讯。而现在,他的尸体就这样摆在眼前,赤条条地用一身伤痕昭示了他这一路荣耀的背后所承担的痛苦!

  随着张萩一刀将胃部捅穿,酸臭味立时在小屋子里地弥漫。他用小刀在胃里翻了一阵,随即笑道:“连胃里的东西,都和寒家护卫所言没有二致。”他回头看了李盗酒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找不到任何的破绽。”

  李盗酒默了好一会儿,才凉幽幽地道一句:“没有破绽,不就是最大的破绽吗?”

  “对于别人来说是,可对于寒诺……”张萩将剖尸刀往尸体上一扔,自己退后两步,倚着柱子便坐在了地上;他微微仰头看着案上那张惨白的侧脸,悠悠地道:“他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李盗酒一时间竟然找不出话来应答,他默了好一会儿,才讪讪地吐了一句:“他也不是个该死的人,现在不也成了你刀下亡魂。”

  张萩此刻实在没有心情与世子拌嘴。确认寒诺死亡,对他们来说,并非一件值得高兴的事;相反,因为寒诺之死,压在他们心上的石头,比原来多了一块。

  没了寒诺这个主将,寒门分身乏术,要同时与弦月、中阳开战,势必会十分艰难;这就表明,原本因为将帅得力而可以稍稍松懈的后方,经不得半点骚乱。朝中不能有任何异动,而民间的舆情也十分重要。更为重要的一点,将帅不得力,战事势必会延长,而原本拟定的粮草军资便会出现短缺,这也就表明,朝廷在这个时候,还离不开洪家!

  那些为君王收回政权,肃清朝野内外,整治商业风气的计划,因为寒诺的死,偏离了原本的轨迹,往无法掌控的方向疾驰而去。而此时此刻,已经非是这些年轻人以朝堂为棋一较高下,事关整个家国的安危,他们冒不起这个险。

继续阅读:第二百九十五章:言若便是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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