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拆穿
车前一丁2019-01-22 10:103,255

  洪家身为钧天首富,在商道独掌牛耳,全国各地的商户都以能收到每年七月半宴会邀请而得意。可洪家每年发出的邀请,不多不少,只有三十张,且这份邀请并非依据各人身家排列,更像是洪家点兵点将随性而为。而那些赴过宴会的人,回去后生意越来越好,无一例外。

  是以,当洪钟踏进群英堂时,以蔡防为首的三十家商户皆起身向这个精瘦的老人行礼,无一例外。

  长长的桌案绕着屋子一圈,桌上美酒琼浆、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唯一认真吃东西的,就只有对这场宴会毫不关心的张怀一人。其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洪钟的身上,等着这位业界巨头发话。

  而洪钟坐下后,沉沉地一叹,并没有说话的打算,反倒是脸色越来越沉。

  蔡防就坐在他旁边,看他这幅样子,目光忍不住瞥向了墙上那副旭日牡丹图。他知道,在这幅图的背面,兵部侍郎李盗酒就在那里听着。而李盗酒之前说的那些话,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着。默了半晌,他才开口问:“看洪当家的脸色,是生意上遇到难题了?“

  洪钟又是沉沉地一声叹出,说:“若是生意上遇到的难题,咱们这里这么多人,不拘想个什么法子变通变通就行了。现如今,是朝廷不要我洪家活,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老夫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了!”

  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在座的人都有所耳闻,有激进些的,直接骂道:“朝中那些戴着乌纱的,要钱的时候大张狮子口,有事的时候左推右推,咱们辛辛苦苦风里来雨里去拼死拼活,他们躺在女人堆里数银子。要我说,把咱们每年上缴的银子拿出来,直接把挡路的人推倒,扶持个傀儡专为我们办事不更好?”

  “寥兄慎言!”洪钟听他这话实在大逆不道,连忙制住:“我这洪通酒楼虽说防卫安全,但事无绝对,难保不会隔墙有耳。”

  蔡防本就为李盗酒的存在耿耿于怀,又不好当面拆穿,如今听了洪钟这话,心中更加生疑,看向洪钟的目光也变了变。

  那姓寥的男子却不听劝,说:“当官的都是吸血鬼,专吸咱们老百姓的血,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就是到了宪司堂上,我也这么说。”

  众人都知道他粗鄙,不与他计较。这时,一直在吃东西的张怀忽然抬头一笑,说:“寥前辈,按照刑律,您这顶多是妄言之罪,当地官府便可判刑,到不了宪司堂。即便您不服上诉,也得经过县衙、州府、然后过京兆府,层层递进,到了宪司堂也得是两年之后了。”

  众人听了这话皆是一乐,那廖姓男子也看向说话的人,见是个小毛孩,并不放在心上,反倒是呵呵一笑说:“你小子懂得怎么多,怎得不去做官?你要做了官,你爹的老寒腿只怕也好了。”

  张怀笑道:“晚辈可不敢当吸血鬼。”

  众人又是一笑,洪钟等他们笑过了,才再次沉声开口:“历年来边关打战,朝廷都会向国中富商征收银钱米粮,如今绝谷与弦月正在开战,相信不久征集令就要来了。老夫久经亏损,已经耗不起了,账面上至多也就是十万两的余剩。再多的,只怕是拿不出来了。”

  蔡防听了这话,将眼一瞪,目光再次望向了那副图!他强制压下满心的惊讶,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颤,问:“洪当家的意思,咱们应当出多少呢?”

  洪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众人,说:“多多少少是在座的一番心意,只是少了给出去也不好看。我的意思是,你们各家下去联络商议,若是能凑出二十五万来,统共三十五万,倒也还拿得出手。”

  他的话,与李盗酒所言相差无几,令蔡防心中疑云顿时升起,表面的平和也维持不住,只是冷着脸问:“只是咱们没见过朝廷的征集令,也不知道朝廷将派谁人来负责此事?”

  洪钟想了想,道:“往年这些事都是张相带着户部与兵部来接洽的,现如今张相病重卧床,户部和兵部两部尚书暂缺,圣上很有可能会将此事交给两位侍郎。至于这两部侍郎,户部侍郎元范是原来的户部尚书,仍旧主管户部的事务,若是他来倒是好办,毕竟是旧交情;若是换了那兵部侍郎李盗酒来,只怕……”

  兵部侍郎李盗酒,也就是敦亲王之子,大家都是知道他的名声的,混账跋扈出了名的。

  一片沉默声中,蔡防再次冷冷地开口:“那也就是说,这二十五万,并非朝廷要我们出的,而是洪当家自己决定的?”

  众人都听出了他话中浓浓的怒意,洪钟更是直接问:“蔡老板这是何意?难不成洪某会拿官府的名义来骗你们不成?这二十五万,是老夫经过深思熟虑后才给出的数值,此番大会便是要听听你们大家的意见。你们若是同意,我便以这个与官府的人谈,若有不同的意见,大家也可以说出来。毕竟,此事关系着我们整个商行,并非一个人的事。”

  蔡防道:“既然咱们是生意人,放在首位考量的自然是咱们自己的利益,适才廖老板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朝廷每年伸手要钱,权当我们的钱是从天上来的。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趁此机会与朝廷谈一谈。如今绝谷在打战,他们求国内安稳,只要咱们团结一心,联合起来应对他们,他们必定束手无策。”

  洪钟道:“蔡兄是否想过,此番我们可以趁着战乱占一时的优势,待得他们反应过来后,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蔡防与洪钟都是老人,在这些商户中威望颇高,往年他们总是拧成一股,劲儿往一处使。如今难逢大事,这两个反倒是产生的分歧,这令众人实在捉摸不透,反倒不知该说什么,目光来回地在两人中间穿梭,听这个也有理,听那个说的也像那么一回事,实在不知道该听谁的。

  那洪钟此时也看出蔡防的话不甚对,便缓和了声音问:“蔡兄今日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妨当着大家的面说明白了。”

  蔡防也不应话,拾起桌上两个碟子朝那副旭日牡丹上端线轴处扔了过去,那巨大的图纸应声而落,里头却不是墙,只一扇漏纱窗的素白屏风,屏风上映出一个人影子来。众人哪里料到这里头会有人,一时大惊而起。离得近的上前去将屏风一推,却见坐在后头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两日在楼中上蹿下跳四处笼络人的陈九!

  那洪钟陡然看到李盗酒,吓得差点把眼给瞪脱了眶,一声‘李盗酒’脱口要出,忽然想起当着众人的面,便只吐出一个“李”字,又忙忙地去看众人,却见那些人的心思根本没在他的身上,只是蔡防意味难明地看着他。

  众人对这个出手阔绰的冤大头十分有好感,其中有人问:“九公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盗酒实在不料蔡防会来这么一手,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笑着同洪钟揖了一礼,赔笑道:“是我冒失了。”

  洪钟与这李盗酒打的交道虽不多,但也深知此子并非外表那样简单,如今他乔装混入洪通酒楼,又用这样的方式来破坏宴会,其目的可想而知。他再联系蔡防前后的反常举动,心里顿时疑心四起,将眉头一拢,望向蔡防。而后者,也正用同样的表情望着他。

  李盗酒一步踏出,冲着众人拱了拱手,有人同他打趣问:“难不成九公子也对做生意感兴趣?”

  “好说。”李盗酒热络地同众人打着招呼,却听得一声重重的冷哼,他忙把向前的脚步停住,与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望向了声源处。

  蔡防一声冷哼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力后,便站起身来,指着李盗酒道:“九公子?只怕诸位尚不知道这位九公子的正经来历吧?他爹如今在朝中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家财万贯权势滔天,又怎看得上你们这两个小钱?”

  在座虽说都是商人,但也时常关注着朝廷的变化。曾经的朝堂上三足鼎立,敦亲王李欢庭、左相张觅、护国公蒋言,护国公在失去儿子后便许久不露面,彻底失势;张相因为军饷一案、洪家贿赂一事受到牵连,又受到皇后失子的影响,一病不起;现如今还能立在朝首的人,可不就只剩下一位先帝的亲兄弟,当今文成帝的二王叔敦亲王李欢庭。而这位敦亲王膝下只有一子,还是十年前才从偏僻的村落带回来的世子李盗酒!

  而传说这位世子属螃蟹的,在皎城一向都是横着走,而且贼精贼精的。众人想想这几日相处下来,这位陈九公子除了人傻钱多,还是人傻钱多,实在没看出精明跋扈在何处?

  李盗酒被人在众人面前拆穿了身份,半点也没惊讶,他往前行了两步,随手拉了把椅子歪靠在上头,重新端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冲着还是满脸惊愕诧异的洪钟咧嘴笑道:“小爷我早就说过,洪当家这个法子行不通。您的银子是银子,就不把他们的银子当银子了吗?好歹合作了这么多年,有什么话拿到明面上来说一说,大家商议个折中的法子,出了这道门,洪家还是商行的大头。”

继续阅读:第三百一十八章:破财免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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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取江山作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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