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疑云
车前一丁2019-01-04 17:393,244

  皇后犯下的事,可不止慈庵那一桩。包括何微雪的死、刘颖的死、以及假孕一事。单凭慈庵一桩,便可以将皇后打入冷宫。而现在,距离假孕事发不过数日,皇后的足禁竟然解了?换了谁都受不了,遑论是李言若了。

  “洪家出事,肯定会牵连张家。张觅托病不朝,张萩要见皇后,明显是在向皇兄施压;如今王叔……”说到这里,言若公主还是忍不住翻起眼皮瞪了李盗酒一眼,“就是你爹!在朝中呼风唤雨,再无一个可以制衡他的人!爷爷虽然在这里,可毕竟上了年纪,斗不过他们的。”

  李言若抬手将眼泪狠狠地一抹,“我知道皇兄的处境十分艰难。经由了张皇后这件事,张老头肯定会夹着尾巴做人,在朝中既不会与皇兄作对,也能牵制王叔。皇兄这个决定,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不过我心里还是有点膈应。”她转头撇着剑竹,“这话不许告诉皇兄!”

  剑竹笑道:“皇上深知公主,所以才特意派了徐公公送了那样些好东西来安慰公主的。”

  李言若扁扁嘴,道:“他以为那样就能把我打发了吗?今后所有的灵芝草,我都要了。”

  “是。”剑竹道:“奴婢会如实回禀圣上。”

  李盗酒叹了口气,“皇上惹了你,你拿我撒什么气?”

  “谁让你偷我的酒的?那是我留着讨好爷爷的,万一将来我又闯了什么祸,只要给爷爷送一坛子好酒,他就会护着我了!”李言若越想越气,感觉自己不找补点什么回来,实在吃亏。可她上上下下把个李盗酒打量一遍,实在看不出这个样子的他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只得作罢。

  世子爷却是个最识时务的人,只看言若公主的眼神,就知道她心里所想,连忙讨好道:“如今我虽身无长物,却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关于寒诺的。”

  言若公主眼神一亮,瞅了一眼立在门口的薛涛,又向剑竹使了个眼色。

  剑竹立时会意,上前请薛涛去外头说话去了。

  等二人走远了,李盗酒才道:“寒诺在蒋家老宅被人行刺的消息你知道吗?”

  李言若点了点头,“听说了,据说那刺客身手不怎么好,就使阴招放火烧了宅子。”

  李盗酒神在在地道:“那你知不知道,当时在那座宅子里的刺客有两个。”他看着李言若满脸惊奇,十分得意,“而且,京兆府的报告也出来了,统共三十七具婴儿的尸骨,死亡时间在三十年以上,并且……”

  “你怎么知道有两个刺客?”冷冷清清的声音打断了世子爷的话,伴随着沉稳的脚步声,寒主司缓缓步入院子。他目光冷冽,双手负在身后,一身四品绯色官袍衬着人精神抖抖擞,“还是说,这件事又是世子爷的手笔?”

  他虽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但还是能听出话中的怒火。

  李盗酒将整个身体都歪靠在石桌上,似笑非笑地道:“蒋家老宅背靠群山,三面平原,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外头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不巧的是,有些人天生就爱钻山入林,从高处眺望。”他话说一半,随后没事人似地问:“寒大人没事去蒋家老宅做什么?难道真的如外界传言,是去闯空门的?”

  寒诺懒怠与他贫嘴,开门见山,“世子若是知道些什么,还请如实相告。老宅发现的婴孩尸骨,已经闹得民心惶惶,京兆府需要尽早破案安定民心。”

  “三十年前的婴儿尸骨,他们的父母现如今也该四五十岁了,兴许膝下早已儿孙满堂。可寒大人把这桩案子掀开,等同将结痂的伤疤又给揭开,在他们幸福美满的生活中,横加了一把枷锁。如果这些婴儿尸骨没有被发现,他们还能自欺欺人,在心中为自己的孩子勾画一个美好的未来。”李盗酒人歪坐着,话也不正经地说:“而那间老宅子的主人蒋舫和秦娜早就死了,他们唯一的儿子蒋允北也斩首示众,除了一个血淋淋的真相,他们什么也得不到!寒主司,你说,会不会有人恨你?”

  恨这个字眼,对于寒诺来说,并不陌生。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生死有命,他身为主将,只能站在同袍的尸骨上,冷漠地下达一个有一个的指令,将一个又一个的同袍送入鬼门关;而身为提刑主司,他的职责是维护钧天律法,调查真相,还公道于百姓。尽管这个公道对于那些受害人来说,迟了整整三十年,尽管这个公道或许会是时隔三十年后的一把利刃,他也不能退。

  秦娜死了,蒋舫死了,蒋允北也死了。可他们犯下的罪行还没有昭然,那些为此受苦的人,有权利知道这三十年里,他们的孩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居高临下,神色淡漠地看着李盗酒。这个身在王权富贵之家,将朝堂肱骨玩弄于股掌间的男子,说到底,心怀怨恨不甘不愿的可怜人而已。

  “世子有能力为死者平怨,可老百姓依靠的只能是官府。”

  李盗酒却冷冷一笑,“我若有能力,蒋言就不会还好好地活着。”

  蒋言报复之下,下令毒打了小六子,导致小六子惨死;李盗酒对于此事虽然愤恨,但却还是归还了蒋言的帅印,借他的手去扳张相。这样的远见与忍耐力,非是常人能比的,也出乎了寒诺的意料。

  他想起初次见面,这个男人吊儿郎当地跪在宪司堂上,对自己所犯的罪行认得干干脆脆;他想起提刑司的厢房里,他说要颠覆乾坤,以天下为棋盘。

  当时,他只以为不过是黄口小儿口出狂言。直到挽桃一案的牵扯越来越深,直到护国公失势,直到何家出事,他才发现,李盗酒当初说的颠覆乾坤,并非说说而已。他有着鬼才的心思,超强的忍耐力,还有一颗比鬼神更可怖的内心。

  李盗酒一句话说完,又轻快地转了话题,“蒋家老宅究竟有什么,值得那些人铤而走险?”

  他把话题收了回来,寒诺自然也没有深究下去的必要,入座后正色道:“应该说,蒋允北留下了什么,值得他们如此煞费苦心。根据蒋言的说法,预备营抓获的探子、以及刺杀莲儿的替罪羊应该都是蒋允北安排的,而那些暗语也只有蒋允北知道;蒋允北听从洪家命令反杀蒋凤鸣,尔后又同从蒋言的命令去行刺你,却不对你下杀手,反而是在何四妹和洪宇体内下了生死蛊,以此来保证洪宇的性命。这一系列的事,看起来合乎情理,可要细细揣摩,也实在匪夷所思。”

  李盗酒坐直了身体,接着他的话道:“要想杀死蒋凤鸣,根本没必要那么复杂,若是换了我,会随便找个孩子送东西进去,然后再把那小孩送走或者直接杀死,神不知鬼不觉;毁掉宫墙,再以毒蛊杀人,虽然此举能迷惑人一时,却也会留下更多的破绽;既然他已经听了洪家的命令,事情迟早是要败露的,听从蒋言的命令来杀我,无非是想挑起我和蒋言之间的争斗;而因为洪宇对我手下留情,却不与我正面交易,反倒是将四妹体内有蛊的事告诉了你……”

  “他知道我会对洪家下手,所以种下生死蛊保洪宇的性命;可他就不怕,你没有把生死蛊的事告诉我,或者说,另外有人对洪宇下手?”

  他的问题都在点上,寒诺一时间也答不出来,沉吟半晌,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李盗酒,神色冷峻,“除非,打从一开始,蒋允北的目的就不是这些。他苦心孤诣做下这么大的一个局,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也要掩盖的目的。”

  李盗酒接过寒诺的话:“这应该也是,那些人怕你在老宅发现的目的。”

  两人配合默契,思维语速都十分快速,李言若夹在中间却一句话也听不懂;好不易等二人都停了下来,她才问一句:“不是在说蒋家老宅的事吗?怎么又扯到了蒋允北的身上?”

  “婴孩的尸骨我是不知情,不过关于刺客的来源,我倒是可以猜一猜。”李盗酒冲着言若公主咧嘴一笑,显然是没打算回答她的问题,“知道蒋允北这座老宅子的有蒋言,而你也是从他那里得到的消息,他脱不了嫌疑;那间老宅子荒芜多年没人想起,你刚去,刺客却先一步到了,幕后之人消息之灵通,眼线遍布皎城。这一点上,有嫌疑的人不少,我、李欢庭、张萩,包括元范刘六郎,甚至是蒋允北留下的人都有可能想要毁灭证据。”

  寒诺嗤笑道:“你这么一说,把整个钧天朝堂都算上了。”

  李盗酒点点头,承认自己说了一大堆废话。他的目光悠悠然地往外一撇,神在在地道:“除了钧天朝堂,咱们这里,不是还有一位不速之客吗?”

  寒诺立时明白他说的是谁,蹙眉道:“为今之计,需要尽快破译那封暗信。”他起身往外唤了寒孚来,嘱咐他:“将我书房的一应兵书搬到西苑来,请世子爷打发时间。”随即,他又将那封暗信递到了李盗酒跟前,给他一个能者多劳的眼神,牵着言若公主去了。

  李盗酒虚虚握着那封暗信,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被人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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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取江山作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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