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疑心暗鬼
车前一丁2019-01-04 17:383,247

  和聪明人说话,是一件很享受的事。张萩神态轻松惬意,面对洪宇的刨白,他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你错了,这笔买卖我不是代表张家和少当家谈,而是代表朝廷。”

  他这话倒叫洪宇不解了。

  张萩笑道:“洪家生意怎么做在下不管,但想要永立不败之地,就只能依靠朝廷。”他看到洪宇眼中的诧异,继续道:“左相不会是朝廷,也不会是敦亲王,更不会是寒门。朝廷是天下臣民的朝廷,只有他们才是你最有力的后盾。”

  洪家虽然只是商人,但对于朝中的形势也了解的十分透彻。伺自崇奉帝去文成帝登基以来,朝中的势力便分的十分清楚,现如今护国公已经失势,寒门崛起,张相暂时处于劣势,敦亲王稳站上风;可除了这几家,还有一个人在朝中的权势虽然不大,却握着天下。

  “是皇上?”洪宇不信。现如今的张家已经没有了皇后在宫中,又失去了两部尚书,他想要和敦亲王比肩,唯一的指望便是洪家。张萩是张觅的儿子,虽然行事一向我行我素惯了,但不管怎么说都是父子!

  他心里想什么,张萩一清二楚,“我说过,我不是代表的张家。洪家在张家的庇护下,也敛了不少钱财,此时转投他门,对你们来说并无什么损失。皇上不会追究你们从前的事,只不过是从今以后,那些不黑不白的生意是不能再做了。朝廷为你们大开方便之门,借你们之手方便普天百姓。两家名利双收,这样互赢的局面,相信少当家也非常乐见。”

  洪宇乐见是一回事,但若真施行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从前与张家合作,张家提供庇护,却从不插手洪家的生意,只要拿得出银子,哪怕是违法犯纪的事,只要不闹到明面上来,就不会有事;而一旦答应了与朝廷合作,便是将整个洪家作为官用商行,不仅要处处受到朝廷的限制,一切的账目往来还要接受调查。

  两者相较,自然是与张家合作更为轻松划算。更何况,现如今的朝堂之上,还非君王一人之天下,贸贸然重新站队,一旦皇帝在这场权力争斗中败了下来,他们洪家会立时成为众矢之的。

  沉默中,绿歌将两杯茶捧了上来。

  上好的毛尖在清亮的茶水中浮浮沉沉,寥寥热气在阑珊灯火中忽明忽暗,一直升到石室顶端,从缝隙中飘了出去。张萩将那陶杯捧在手中,仔细地看着杯中茶汤色泽渐渐浓郁,笑道:“茶虽是君子之饮,奈何性属凉寒,实在不适合少当家饮用。”

  “适不适合,只有自己才知道。”就洪宇端起茶杯浅偿了一口,尔后便搁下,“张公子可以在皎城翻手为云,可对于经商之道却未必熟悉。商人以诚信为本,你诓了我一次,还想我第二次上当吗?”

  张萩只是笑了笑,低头吃了一口茶,方道:“少当家不觉着,诚信这两个字本身就是个谎言吗?两个字都是言,靠的不过是两片嘴唇说说而已。”

  洪宇默然不语。

  张萩继续道:“洪家虽然富可敌国,可洪钟却只有你一个独子,还是个只能靠药物维持着的病秧子,可见老天爷是何等的公平?洪七七用欺骗的手段进入洪家,让洪钟认为她是为你挡灾的天命之人,将她当做亲生女儿那样供着,所以她也注定了被人欺骗利用,甚至是抛弃;至于你……”

  他搁下手中的杯子,十指抱在膝盖上,身体往后微微屈着,完全是一副戏谑的态度:“你虽然得到洪钟无微不至的照顾,可一出生便失去了母亲。”

  洪宇满脸的沉静在这一刻裂出了一丝缝隙,不安与焦躁正在一点点地破缝而出,慢慢地侵吞他的理智。他兀地抓紧了掌心的棋子,双唇一张一合间,咬出一句:“你究竟想说什么?”

  张萩仍旧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据我所知,令堂是顺产,少当家这病也并非母体中带来的。”

  “张萩!”洪宇一字一顿地咬出他的名字,恨不能将这两个字咬碎在齿缝间,“就算你说破了天,我也一个字都不会信你的。”

  “可你为何如此激动呢?”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便将洪宇布下的戒备整个蚕食掉,被他死死压在心底最隐秘处的疑虑,丝丝缕缕地钻了出来,循着张萩给他布置的道,慢慢地前行。

  为何如此激动呢?

  是因为父亲在提及母亲时,那毫无惋惜怜爱的语气和神情?是因为在得知洪七七并非他的亲妹妹时,父亲那冷冰冰的话语?还是因为曾经无意间听见麼麼一句话,提起先姨娘身体十分康健,大夫都说从来没见过生产的如此顺利……

  种种疑惑飘在脑海,汇成无数个为什么,终日缠在他的心底。他很想刨根究底,问个为什么?可他害怕,怕今时今日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幻,而那些问题的答案,就是唤醒这场梦的道具,一旦碰触了,他将一无所有!

  而现在,张萩就站在那堆真相面前,只要他将手轻轻一扬,那层蒙在真相上的面纱便会被揭开,那些真相会将他现在的生活击的粉碎!

  “你不信我,为什么不亲自问一问你的父亲?”在抛出那条充满了质疑的道路后,张公子再次开口,循循善诱,“相信过不了多久,令尊便会赶到皎城来,到那个时候,少当家再问一问,令堂究竟是怎么死的?又或者,少当家现在就可以去敦亲王府,请杞悯杞大夫替你看看,你身体里的病,究竟是怎么来的?

  铺天盖地的疑惑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压得洪宇喘不过气来,只剩下了阵阵虚弱的咳嗽声撕心裂肺。绿歌连忙从怀中掏出瓶子,倒出一粒朱红的药丸强硬地塞进了洪宇嘴里,又转头对张萩道:“我家公子需要一个透气的环境,这里的环境太差了,他随时会发病。”

  张萩耸了耸肩,“可除了这里,我实在想不到什么地方能安置少当家。”

  那绿歌虽然不忿,但也深知自己在口舌上是说不过这人的,一时间只是拿眼瞪着他。

  张萩丝毫不以为意,起身弹了弹衣上灰尘,临到门口时,留下一句:“少当家考虑的时间有限,李盗酒已经在准备对付洪家的,他可是个不管不顾的疯子。是成为朝廷的商行,还是被别人取代,这个选择应该不难。”说完,他便沿着甬道出去。

  那赵佶仍旧等在耳室外涂,见他出来,连忙迎了上来,问:“里头那位姑娘还好吧?”

  张萩脚步一顿,回头好笑地扫了他一眼,“他很好,我倒是看赵掌柜的脸色不是很好。”

  赵佶苦着脸道:“咱们少当家已经失踪了三日,洪家商行所有人把整个皎城都快翻遍了,也不见踪影。在这么下去,当家的就该亲自来了,到那时候能不能把这条老命保住都很难说呢。”

  “此事我也听说了。”张萩一本正经,略带惋惜:“想来是少奶奶当众自杀,对少当家的打击太深了。”

  赵佶连忙顺杆往上爬,央求道:“张公子在皎城人脉广,可否替洪家留意留意少当家的行踪?”

  “这个自然。”张萩面不改色,微微含笑,“怎么说洪家与张家也合作了这么多年。”

  那赵佶闻言心里稍稍地松了口气,二人刚从甬道出来,便听到外头有人将门敲得砰砰作响。赵佶面色难看,沉声问:“什么事?”

  门外那人回说:“有人说有东西要当在钱庄。”

  赵佶没好气地道:“当东西往当铺去,咱们钱庄什么时候做这起子勾当来了?”

  那人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声音压低了,说:“那女人说,要当的是少当家的行踪。”

  赵佶闻言一惊,看了张萩一眼,见他不在意,连忙开门问究竟。伙计一时间也说不出个缘由来,只得请掌柜一同去前厅。

  赵佶也顾不上张萩,健步往前厅来了。

  厅上还留了一伙计看茶,只见一红衣女子正端端正正地坐着吃茶,只是五官英气俊朗,头发用一支金镶玉的簪子束在头顶,整个人的气质竟然不输儿郎。

  赵佶将人打量一遍,收拾了心情后,方带着笑脸从后方出来,迎上前来问:“不知姑娘姓什么?”

  “李。”女子吃着茶,头也不抬地作答:“听闻贵行在寻人,我家主子特意着我里来告知一声,若是贵行出得起价,人自然是有的。”

  整个钧天,李姓只有那么一族,而且是顶天的那一族;皇上自然不可能对洪家的少当家感兴趣,剩下的只剩下了敦亲王李欢庭,他的世子李盗酒,以及刚刚加入寒门的公主李言若。这三人都是姓李的,却并非同路中人。

  “不知贵主与我家少当家有何旧交?”赵佶将话说的委婉,“毕竟这两日浑水摸鱼的人太多,总不能凭借姑娘一句话,便把真金白银奉上吧?诚然,若是消息属实,但真寻到了我家少当家,到那时姑娘要多少银子钱庄拿不出来呢?”

  女子爽快地一点头,一抬眼,却看到了缓缓从门内行出来的张萩,脸色陡然一变,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噎了回去。

继续阅读:第二百六十三章: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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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取江山作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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