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蜕变
车前一丁2019-01-04 17:383,382

  待得太子与李言若一并退出,文成帝满脸的愠怒才稍稍缓解,露出些许无奈来,“嫁了人还不安分!”

  寒诺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相信廉大人已经将蒋家老宅的事禀知圣上了吧?”

  提到正事,文成帝面色肃然起来。他点了点头,道:“此事干系重大,朕已经令他彻查那些婴孩的来历,尽早平息舆论。”顿了一下,他又问:“军饷的案子什么时候能了结?”

  寒诺道:“微臣手中那些证据,除了钱氏拿出来的那份,李盗酒与元致远提供的证据来源都成疑,且一旦拿出必定动摇朝廷根本。微臣需要给这些名单寻个正当的来源,并且还要将那些人剔除出去。”

  文成帝愤愤道:“只恨朕四处受制,不能将这些蛀虫一一清理出朝堂,还天下百姓一片安宁。”

  寒诺默然无声。

  君臣两个一时间也无别的话讲,沉默了许久,文成帝又问:“出征的事同阿若讲了吗?”

  寒诺点头,苦笑道:“李盗酒有句话说的没错,殿下比我们想象中要坚强的多,很多事情,其实没有瞒着她的必要。”

  听到他这句话,文成帝先是一愣,随后也笑道:“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这小子挺毒的。”又问:“知道什么人伤他的吗?”

  “世子大抵是知情的,他什么也没说,微臣也就没管。”寒主司一向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更何况这是李盗酒的闲事,“据在现场的人讲,那些人训练有素,招招都下死手,若非世子妃拿着公主的令箭及时出现,恐怕他便要交代在那里了。”

  李盗酒虽然混账,但也不是谁都要去招惹的,他一力挑起挽桃的案子,令护国公失去了儿子,在在青灵寺被人追杀;如今他的爪子伸到了洪家,而洪家背后便是张相。此刻要置他于死地的人,自然不言而喻。

  “张萩向朕递了折子,说左相的病都是因忧心皇后引起的,他想要见一见皇后,一来是安定皇后之心,希望她能安心休养,不必挂念家中;二来也是希望能安慰老父,好劝他安心养病。”李环拿手敲在桌上,声音缓慢深沉,“此事你怎么看?”

  寒诺想了想,道:“皇后的事是圣上的家事,也是国事。父女亲情乃是人之常理,皇后只是在病中,张萩此请合情合理,并未有越矩之处,皇上若是拒绝,旁人也不会说闲话。”

  文成帝蹙眉瞅着他,一语不发。说了半天,等同没说,还是将抉择权给踢了回来。

  “张萩此人能力极强,若能得到他为朕所用,是国家大幸。只是此人心性不定,比李盗酒更不好掌控,用的不好,便是国之祸害。假孕的事也就罢了,说到底也是朕平时疏忽了,倒是刘颖与何微雪的死,虽然不能直接证明就是皇后指使的,但火云是她身边的人,要想为她开脱也很难。”

  寒诺再次缄默。

  数十年夫妻情分,并非一朝能散的。

  看他这幅样子,文成帝也还知道从他嘴里是得不出什么好的意见来的,便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去,自个儿待在书房里琢磨。

  寒主司刚出内书房,太子爷便抱着头往他身后躲,“寒诺,本宫命令你,管好你的妻子!”

  言若公主正是满脸怒火,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三丈,“你以为你找到靠山了吗?”说着话,挽袖就要上前,准备与太子爷上演一场老鹰抓小鸡的戏码,被寒主司当场拎着走人。

  “太子年纪尚小,你又何苦与他计较呢?”

  “还小?你听听他说的那些话,出卖我的时候毫不犹豫,毫无人性!”言若公主被拽着往前走,还不忘回头同门口的太子爷挥舞拳头,“小小年纪不学好,专会坑蒙拐骗。”

  寒诺实在忍不住,笑道:“太子可是殿下一手带大的!”

  李言若坚决不承认,“不是,我没有带过他,是他自己长歪了。”

  整个皇城的人都看到言若公主被寒大人拽着,还不停地张牙舞;这个奇观一直到二人离了青龙门,寒诺顺道便去了提刑司,李言若因心里惦记着李盗酒,仍旧坐了马车回府。

  寒诺刚到提刑司门口,便见月余不见的提刑司副司隋崇亮正在叮嘱小厮喂马,显然也是刚刚到的;门前还立着秦亮与何乾二人。几人视线相互扫过,隋崇亮先上前来见了礼,赔着笑脸道:“听闻寒大人在城隍山下被人刺杀,可把下官给吓了一跳。”

  寒诺瞧他面无血色唇色惨白,不动声色地道:“难为隋大人在病中还记挂着千里之外发生的事。”他说着话,便先入门,门口二人见了礼,一行人往宪司堂上行去。

  隋崇亮跟在寒诺身后,笑道:“下官蒙圣上大恩,得以在家养病,却也不敢懈怠公务。”客套话说完,便转入正题:“下官以为,廉大人虽然名声在外,可到底是新官上任,对皎城诸事皆不熟悉,若是由着他来查陈家老宅的案子,未必能查出来。”

  一行人正行到宪司堂门口,寒诺一只脚抬起,听到隋崇亮这句话,又收了回去,转身望着他,问:“隋大人觉着呢?”

  隋崇亮抬眼看了看寒主司,被他满眼冰凉神情慑了一下,慌忙低头避开了他的视线,嘴上回道:“下官以为,大人当以陈家老宅与军饷案有牵扯为由,将这件案子拿到提刑司来并案调查。”

  寒诺不置可否,默了片刻,转而问何乾,“何公子以为如何?”

  何乾没料到他会突然问到自己,多少惊讶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应道:“小生以为陈家老宅的案子不宜并到军饷案中。”

  寒诺眉峰微微一敛,上下将何乾打量了一番。少年公子身上还穿着白衣,在臂弯处缠了一截素麻,算是为何月华戴孝;一向恭谨谦和的眸中,隐约有几分坚韧。

  寒主司仍旧不置可否,请三人一同去后堂坐下吃茶,过了许久才问:“说说看,为何不能并案调查?”

  何乾应道:“军饷一案关乎国体,牵连甚广,并非一朝一夕便能调查清楚的;而陈家老宅的婴孩案,虽然年代久远,但顺藤摸瓜,只要抓住了源头,并不难查出幕后之人;况且,婴孩一案关切天下父母心,更能引起老百姓的共鸣,若是久拖不决,必定引的人心惶惶百姓怨声载道。这是其一。”

  他这席话一出来,屋子里的几人皆惊了惊。何家的小少爷,一向只知道诗酒花茶画,可此刻分析这些事却头头是道,一点也不像个不谙世事的纨绔子弟。

  “其二。”说到忘我处,何乾站起身来,袖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正如刚才隋大人所讲,廉大人虽然名声在外,但对皎城诸事不熟悉,而皎城的臣民对这位泰州的包青天也只是听说过而已。皎城是国都,京兆府作为老百姓最直接的申告之门,需要一个有能力、有正义感的父母官。现在的廉大人新官上任,正需要几把火来助一助他,而陈家老宅这桩案子,便是助他在皎城站稳脚跟的第一把火。”

  隋崇亮冷哼一声道:“若是他没有那个能力破开此案呢?”

  何乾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那就证明廉大人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吏部尚书荐人不力。”

  隋崇亮道:“还以为何公子何等公证,原来也是为了令尊的颜面。”

  何乾并不与他论此事,只是看着寒诺道:“此为二,还有第三个不能并案调查的原因。”

  寒诺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提刑司作为钧天最高权力司法机构,拥有对地方案卷的提刑权不假,但若是这提刑权用的多了,反而会适得其反,令各地官府衙门都厌恶,今后反倒是不好办差。京兆府这块骨头虽说没多少肉,但也掌着京畿重任。从前是因为没有府尹,提刑司才会管他们手上羁押的案子,如今既然有了新的府尹大人,除非他们主动将案子移交到提刑司,或者说确定他们没有能力侦破此案,咱们才好接手。”

  数日功夫不见,众人都能感受到,何家小少爷身上那份胆怯怕事已经不见了。此时此刻,他站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说出的那些话何等耿直,便是隋崇亮也未必敢轻易开口。而他却说了出来,那样随心所欲,简简单单,好似闲话家常。

  静默了半晌,秦亮才开口打破了寂静,“大人,属下以为何公子所言甚是。”

  隋崇亮道:“望大人三思。何月华的死对何公子的刺激太大了。”

  何乾毕竟年轻,再怎么强装坚强,在提及二姐的死时,脸色也往下沉入深渊。他不由自主地握住缠在臂弯上的素麻,看向隋崇亮的眼神充满了愤懑与怨恨。

  寒诺兀自沉吟半晌,却并未对此事做出回应,只问何乾:“档案房一直是你在管理,但关于二月份军饷一案裁决的卷宗却丢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何乾摇头表示不知,“兴许是遗漏在何处了。”

  寒诺道:“既然是你失职,便该你负责寻回来。”他又同隋崇亮道:“陈家老宅的事提刑司不插手,隋大人身体既然好了,倒是有另外一桩案子需要你去查。前些日子李世子在东市被人打成重伤险些殒命,那些贼匪却已经逃脱,世子告状到了提刑司,还赖在本官家中不走。本官调查军饷一案,实在抽不开身,只得劳烦隋大人了。”

  寒主司将话说的滴水不漏,饶是隋崇亮再怎么精明,一时间也找不出辩驳的话语,只得硬着头皮应下了。

继续阅读:第二百五十九章:相见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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