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门前犬吠
车前一丁2019-01-04 17:383,245

  “大哥,你这次可得救我!我这半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你要再不拉我一把,等你从太行回来,可就看不到我了。”

  一大早,寒二公子死死地拽住了自家即将出门的大哥,顾不得什么来脸面,一抽一搭地哭诉着。

  整装待发的寒门长孙瞧了瞧围在院子门口看热闹的下人,微微一笑,说:“没关系,权力在你手上,要打要罚都由你做主,总比被人管着强。”

  寒浅恨的咬牙,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继续放低自己的姿态,苦苦哀求:“军中多少刺头,都被大哥管的服服帖帖,你一定有办法震慑他们的。好大哥,你若救我这一次,今后我必定以你马首是瞻。”

  寒诺给一旁辛苦忍笑的寒银霜一个眼神,后者立即上前来扶起自家二哥,宽慰道:“不过是几个纨绔子弟,又不是牛鬼蛇神,你怕什么?”

  “不!那些玩意儿比牛鬼蛇神更可怕。”寒浅浑身一个激灵,眼瞧着自家大哥的身影消失在北苑门口,他绝望地瞪向了寒银霜。

  “这些纨绔子弟,平素仗着家里的势在皎城作威作福,随便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诚然,我不是为了自己……”眼瞧着寒银霜满脸笑快绷不住了,寒二公子连忙正色,“你试想,得罪一人,便是为寒门在朝中树立一个敌人。”

  “是。”寒银霜推着他也出了北苑,说:“你要再不出门,可是要迟到的。”

  两个人推推搡搡到府门口,只见乌泱泱一群人将寒府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正是寒二公子口中的那群纨绔,以元致远为首。

  “寒浅,平时看你不声不响的,却敢在背后使阴招子!”那元致远积蓄了满腔的怒火,只等寒浅一露面,双手叉腰便开始骂街,“当初你大哥要害小爷,现如今怎么着?你以为到了预备营,小爷就能任由你摆布了吗?”

  “元兄,咱们来是见过指挥使大人的,切莫多事。”劝人的事礼部尚书的儿子郑林,是这一堆纨绔中出了名的老好人。诚然,他的劝说实在没什么力度,反而叫元致远怒火更盛。

  “郑兄又何苦怕他们?你父亲是个终日只知道繁文缛节的,我父亲可是户部尚书。”元致远怒极口不择言,倒叫郑林不好再说,只得退开闭嘴。

  见郑林都不开口了,后头一行人便跟着起哄。这些人或是王侯子孙,或是家中有亲眷高官的,素来不怕事情闹大。那元致远被他们一抬举,便愈发的不顾首尾,什么肮脏话也敢往外蹦。

  寒浅起先还不理论,听他们话实在难听,只得先让银霜进去。

  寒银霜虽是个女流,却是一出生便在军营中的,习了一身男子的脾性。听到那些话不避不让,反倒是一个箭步蹿了出来,不等众人反应,便左右赏了元致远两个巴掌,把起哄的众人都看的愣了。

  “元公子是吧?”寒银霜掏了掏耳朵,眯着双眼扫视众人,“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听不得疯犬狂吠!”

  那元致远被这两巴掌搧的懵了,摸着自己脸颊,满脸错愕地盯着寒银霜。好一会儿,才丢出一句:“你这娘们儿敢打我?”

  ‘啪’‘啪’两声,又是两个巴掌落下。

  寒姑娘含笑看着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公子哥,笑眯眯地道:“我要再落两巴掌下来,你是不是还要哭给我看?”

  元致远本来还懵着,这两巴掌倒是把他给打醒了,怒喝一声:“你们还不给我打!”

  他这一声吼出,后头一众贵公子齐刷刷地退开,便有手拿棍棒的家丁齐齐涌了上来,看势头竟有十数个。他们一冲上来本是要动手,可瞧见是个娇俏的姑娘,一时间竟没舍得下手。

  他们舍不得,寒银霜可半点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赤手空拳便蹿进人群里,侧踢、横扫、拧胳膊,举凡出手必将伴随着哀嚎声,不过片刻功夫便将十数家丁打翻在地,而她则丝毫不犯。

  沉默了片刻,不知是谁先拍掌呼了声‘好’,围观的人群中响起了一片喝彩声。有人笑问:“二公子,让这位姑娘来做我们的教头吧。”

  “就是,人长得好看身手又好,比起对着你可好受多了。”

  寒浅抚了抚额头,这都是些什么事?

  那元致远因头前在提刑司受了寒诺的气,正积蓄着满腔的恨意苦于没有机会报复,哪里想皇帝一纸明诏要他们到预备营吃苦,更觉怒火中烧;又听闻寒诺要去太行的消息,寒浅平素在都中又不作为,便想趁此机会上门寻晦气,一则是要报那十二杖的仇,二则是要在众人面前立威,吓唬吓唬寒浅,好让自己在预备营中好过些。哪里想被凭空冒出个寒银霜来,比起寒诺还不讲道理。

  眼瞧着跟着自己来的人都倒戈,他自己面子上也挂不住,只大骂家奴无能。众人都知道他素来的为人,皆不敢与他理论。倒是有个声音传来,说:“元兄硬要拿鸡蛋碰石头,怎么能怪鸡蛋不禁碰呢?”

  这三分笑意七分讥讽的语调,不用看,便已经知道出声者是谁了。众人还是都循声望了过去,不出所料地看着世子爷在晨光中慢慢地踱步行来,一身绛紫的薄薄衣衫愈发衬出他的不正经来。

  早在提刑司监牢里,元致远与李盗酒的梁子就结下了。不说那上千亩良田就那样被李盗酒诓骗了去,尔后下毒药死曾布一事,元家可是花了好多银子才摆平的!

  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比起与寒门仇,显然李盗酒更让元公子恨的咬牙,见他来,立即丢开了寒门那头,迎上前来骂道:“好你个李盗酒,你才是个蛋呢。”

  李盗酒将双眉挑的老高,一双桃花眼眨呀眨的,“元兄怎么就听不出来,我是在骂那块石头又臭又硬呢。”他说话时把个眼睛直往寒银霜身上撇,摇头叹息:“女儿家本该温柔似水,却偏偏……”

  余音未尽,意思却已经分外明白。

  早在擎牙关时,寒银霜便听说过世子爷的作为,闻言并不生气,只笑吟吟地抱了抱拳,说:“常听闻世子妃身手了得,若有机会,银霜一定要请世子妃指教指教。”

  众人听闻,皆哄笑起来。

  敦亲王府的世子妃不仅身手了得,训夫也很有一套。李盗酒与众人一块鬼混时,便是敦亲王亲自来了也未必能请得动,可举凡是世子妃来请,就往门口一站,世子爷都得乖乖地搁下酒盏丢下美人,哈巴狗儿似的跟着回去了。

  李盗酒等众人笑过了一回,才神在在地道:“你可别把四妹给带坏了。”说着话,又一手揽过迎到他跟前的元致远,嘿嘿笑道:“大清早的,与这些人置气作什么?流萤那小娘皮才学了几处新戏,说咱们听曲儿去吧。”

  郑林忙说:“世子爷,皇上不是令咱们去预备营学习吗?”

  李盗酒看他一眼,又把视线落在寒浅的身上。见寒二公子立在阶上,满脸如临大敌恨不能分分钟去死的表情,甚是好笑道:“几个小毛贼对付不了的人,被打的半死抬回来,他能教我们做什么?”

  说完,便拉着元致远走远了。

  寒浅望着世子爷远去的背影,将双手捏的咯咯作响,牙关紧咬。思衬着什么时候将这混蛋套个麻袋暴打一顿!

  天光乍破,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碎云薄雾,洒了满城的斑驳。

  艺园的曲虽然比不上云中龙凤,却也有可取之处,尤其是在云中龙凤只剩下断壁残垣的今时,此处更成了王孙公子们的首要选择。

  聂三娘仍旧穿着那件绣满了百花的牡丹,整个人就是一个移动的春季,手里摇着一柄乌骨翠羽扇,迎来往送笑颜如花。可她脸上的笑容,在看到与元致远相携而来的李盗酒时,还是没能忍住往下滑了滑。

  人人都说戏子无情,可人人又怎么知道那副滥情的皮囊下,包裹着的是一颗怎样赤诚的心?

  王婆的尸首已经焚化,连同老人一生的对与错装入那个小小的瓷瓶中,随波逐流而去。逝者已去,可活着的人不会忘记。重生之情如母恩深重,又怎敢忘记?

  她立在门口,脸上的笑容犹如被时间凝滞,视线却定定地瞧着李盗酒。直到他到了门口,那一身因卑躬屈膝早已十分几会看形势的傲骨,稍稍地往下压下去。眼眸深处倒映着冰冷的青砖,那份左右逢源的从容才重新回到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再抬首时,已经笑得格外灿烂多情,上前便亲昵地挽着元致远的手臂。

  “世子爷和元公子可是好久不来了,别是把咱们姑娘都忘了吧?”说着话,又往楼上大喊,便有莺莺燕燕在二楼露出面来,冲着元致远笑。

  李盗酒落后一步,眼瞧着艺园一切如旧,仿佛那桩闹得沸沸扬扬的挽桃被杀案,并未对这里造成半点影响。而事实上,一个宫廷女婢,又怎么会和艺园的人牵扯在一处?世人所知道的版本,艺园牵扯其中的,不过是因时常与蒋凤鸣走得近了些罢了。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小杜老这话可叫多少花街女子受尽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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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取江山作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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