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小唯看着薄时宴离开,才给季心葶打电话。
她看着那张黑色的银行卡,拿起来放进包里,半小时后出现在咖啡馆,季心葶也在。
“小唯,你现在没事真好,我们以后又能一起过痛快的日子了。”
季心葶自从麦小唯出事之后,万分感慨。
他们曾经在一起的不堪回首的日子却成了最怀念的,她想着只要麦小唯能好起来,一定要把之前没做过的事都再做一遍。
麦小唯轻轻搅动着咖啡,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这个咖啡馆偏僻,窗外鲜少有行人经过,窗边落了一只鸟,正在蹦着。
“心葶,薄时宴就是苏慕沉,苏慕沉就是薄时宴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季心葶面色一惊,暗暗低下头去,胡乱搅动着咖啡,就像搅动着乱了的心跳,满脸抱歉。
“小唯,对不起,我没想过骗你,当时知道之后我也挺意外的,我也找过薄时宴,质问过他,但看他对你的态度不像假的,才没对你说,是我糊涂了。”语气恹恹,满是歉意。
麦小唯看着窗外的那只鸟发呆,许久之后才哦了一声。
季心葶看着这样的她,心里没底。
“小唯,其实不管是苏慕沉还是薄时宴,他爱的人始终都是你一个,他用身份骗你七年是不应该,可好在他是真的很爱你,被逼无奈才这么做的,其实也是可以原谅的,是不是?”
鸟飞了,麦小唯收回目光,沉着眸子,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为什么人人都觉得薄时宴很爱她?
为什么人人都说她是薄时宴的命?
可明明薄时宴在她跟薄氏公司之间,选择了公司。
今早,她无意间知道,薄燕婉被关起来了,而且要坐牢。听说是被薄时宴的人抓的,就在当天。
薄氏到底还是薄时宴的。
那个字,他到底没签。
季心葶跟她谈天说地,一下子经历这么多事,两个人像是许久没见的孩子,一直谈到很晚。
薄时宴在公司里的这一天,心情很好。
大概是因为昨晚,他们的关系出现了破冰的开始。
他的心一下子被冲撞的满满当当的。
一切都好像回到最开始最美好的地方,不,应该是比之前更美好。
他昨晚把电话打给之前处理小湛监护权的律师。
而这个律师也是他的私人律师,那里所有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只等着沈心素的离婚协议书以拿到,就可以办理结婚证了。
是他跟麦小唯的。
而这两天,他跟沈心素办理了离婚证,昨天才送到律师手里。
一切都尘埃落定,而他最想要的结果,不过就是跟麦小唯的一纸婚书。
今天一天处理了几个会议,都是关于资金回笼,一切重新步入正轨的,公司的事情还很乱,可他一点都不着急。
他在会上一次又一次的看时间,晚上他还要跟麦小唯回家,会他们一起的家。
最后一个会议在一个问题上纠缠,没开完薄时宴就站起来宣布散会。
他着急回去,回到医院。
医院的病房里,灯黑着,没有麦小唯的人影。
薄时宴拉过经过的护士。
“这里面住的人现在在哪?”
“薄先生,今天一天查房,您夫人都不在。”
薄时宴皱眉,给麦小唯打电话,电话忽然在病房里响起来,熟悉的音乐铃声,是麦小唯的。
麦小唯的手机,就躺在病床前的抽屉里,抽屉里一同躺着的,还有早上他给麦小唯的那张黑卡。
薄时宴的心里隐隐透着不安,脸色冷下来。
一边走出去一边打电话给季心葶。
季心葶的电话拨通了,却没有人接。
他上了车,车子在路上疾驰,他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的打给季心葶。
终于,在不知道打出的第几遍的时候,电话被接起来。
“季心葶,你们现在在哪?”
电话一接听,薄时宴的怒火隔着电话线传过来。
“焦东路的咖啡馆。”
五分钟后,薄时宴的车子稳稳停在咖啡馆门口,门口挂着禁止泊车的牌子,薄时宴没看到一样冲进去。
然后看到季心葶,一个人坐在那里,桌面上放着两杯早已冷掉的咖啡,而她对面的位置,早已不见人影。
薄时宴走过去,一把拽过季心葶,碰撞拉扯的凳子在地面发出摩擦的响声。映衬在整个咖啡厅里,很刺耳。
“季心葶,麦小唯人呢?不是出来找你,现在人呢?在哪?”
季心葶茫然的看着薄时宴眼底猩红一片,喉头翻滚。
手腕上传来拉扯的剧痛,她知道,薄时宴现在一定很伤心。
许久之后,她才乘着薄时宴的盛怒,缓缓开口。
“四爷,麦小唯她……走了。”
薄时宴心尖被扎了一下,忽然放开季心葶的手,冷眸看着她,像啐了冰。
“季心葶,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骗我的下场,你知道。”
声音阴冷,像从地狱里钻出来,周遭的温度骤降。
季心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坐回到原来的位置,想到小唯的走,她的心底也是凄凉一片。
“四爷,小唯从答应你做手术开始,就已经决定离开。”
轰的一声,薄时宴的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置信的看着季心葶,眼底一片冰冷和灰暗。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打算离开了?
薄时宴掏出电话打出去,还没接听,季心葶已经开口。
“没用的,麦小唯的飞机现在已经在他国降落了,追不上了。”
薄时宴心里咯噔一下,前所未有的疼痛一下子袭过来,直击他的胸口,他走近季心葶,目光阴冷。
“是你帮她逃走的?”
除了她,她没接触任何人。
她走,怎么可能连最后的诀别都不给他?
季心葶掏出一直录音笔,放在桌面上。
“四爷,一个人打定主意要走,是怎么也留不下的。这里面,是麦小唯最后想对你说的话。”
录音笔放在桌面上,小小的一只。
季心葶起身,拿过外套,推门离开,身影很快没入夜色渐浓的黑夜里。
薄时宴坐下来,在麦小唯之前做的位置上,除了一杯冷掉的咖啡,什么都没留下,他拿过录音笔,手竟然有些抖。
咖啡馆里的音乐舒缓,他的心底却是不平静的。
摁下接听键。
“四爷,听到这则录音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这座城市,确切的说我已经离开这个国家,在别的地方降落了。
我想起来了,关于麦家的一切,关于你在麦家住的那端记忆,以及我还吵着要嫁给你。如果最开始薄家没有找到你,你是不是会一直在麦家生活下去,你娶的人会不会就不是沈心素,而是我?
可事情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你回到薄家,麦家的灾难也开始了,我们终究没能活成最终想成为的样子。
你遭受薄家给你的不公,而我也在遭受麦家给我的不公,你险些丧命,差点失去双腿,是沈心素一直在身边默默照顾你。
那段你生命里最难熬的日子,是沈心素陪你过的,不是我。
如果我们能回到小时候,那个时候的麦家就好了,我至少有疼爱我的爸爸,有麦家强大的后盾,我就能站在你身后了。
可我们错过了,终究回不去了。
薄时宴,谢谢你,以七年的身份照顾我,谢谢你这一年以薄时宴的身份帮助我,可你不爱我。
我走了,去找爸爸,如果找不到,就不会再回来了。
东城这座我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忘了我吧,其实很容易的。
找一个适合你的,温柔的,可爱的姑娘,以薄氏总裁的身份,应该不难。
再见。”
……
再见?
薄时宴高大的身影坐着,此时却像个孩子。
他哭了,在街角默默默无闻的咖啡馆里,光线昏暗,没人看见。
再见,再见,再也不见。
麦小唯,昨晚是你给我的最后的温柔和念想。
现在跟我说再见。
忘记你很容易?如果能选,七年前就已经忘记你了。为什么还要折磨等到现在?
我不需要什么温柔的,可爱的,适合我的姑娘。
我从始至终想要的,不过一个你罢了。
薄时宴出了咖啡馆的门,车子发动,在路上疾驰,风驰电掣一般。
他把电话打出去。
给我查所有出国的航班,每一个航空公司,每个班次,落地时间都不要放过。
挂断电话,他又把电话打给为魏晨光。
“是你给麦小唯订的机票?”
魏晨光心里咯噔一下,“大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少他妈装蒜,来博鳌拳击馆见我。”
魏晨光一听拳击馆几个字,心想完了。
一个小时后,魏晨光趴在地上完全起不来,身上想被摔散架了一样,一个小时内,他已经被薄时宴打趴在地四十八次。
他趴在地上摆手,有气无力。
“大哥,饶了我吧。”
“说,麦小唯去哪了?你什么时候给她买的机票。”薄时宴两个重拳击手套怼的砰砰响。
在东城这个地方,敢给麦小唯麦机票,助她逃走的人就只有两个,一个是季心葶,一个是魏晨光。
季心葶是她见得最后一个人,也是最容易引起怀疑的,她还不傻,不会把这个嫌疑丢在自己闺蜜头上。
剩下的就只有魏晨光了。
“大哥,我冤枉,你不发话我哪里敢给她买机票,就算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起来,再来。”
魏晨光听到这两字,快吓尿了,不断求饶。
“大哥,还来啊?再来直接把我送医院得了,我不行了,真不行了。”
“不说出麦小唯去哪,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门。”
薄时宴直接把倒地不起的魏晨光拽起来,魏晨光坚持。
“大哥,别为难我了行吗?我真是无辜的,嫂子不可能只认识我吧?为什么你就抓着我不放呢?”
汗珠子层层顺着薄时宴头上落下来。
“不是你,别人早该付出更惨中的代价。”
说完,砰的一拳,打在魏晨光的脸上。
一记重拳,魏晨光感觉脑袋已经不是他的,脸也不是脸。
薄时宴显然没打够,拳头再次冲着魏晨光的脑袋招呼过来,魏晨光直接跪了。
“大哥,我实话招了吧,去美国的机票是我买的,但她在美国转机,到底转到哪里,去什么地方,用什么身份我就不知道了。”
魏晨光一口气说完,双手举过头顶,投降状。
许久,没了声音。
薄时宴的拳头立在他头上方,目光阴冷,脉经处的血管直跳。
他是真没想到,麦小唯已经成长了这么多。
刁买人心,转机,营造机会,处处手段高明,令他应接不暇。
魏晨光把手放下来的时候薄时宴已经卸了拳击手套上车离开,电话一个一个打出去。
“去查今天下午美国落地飞机的航班和班次,一个名叫麦小唯,或者化名其他的人,只要是华人都要查,转机时间,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