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岚看智障一样看了云少轩一眼，之后从凳子上的站起来，晃晃悠悠的往外走，“她是什么人，你还清楚？要她放弃什么东西，还不如要了她的命呢。”
的确，不得不承认，阿岚说很对。
更何况，自从知道自己的怀孕之后，白玖玖即便很害怕，却又在仔细思量过后，对此感到十分喜悦。
云少轩也知道，让这个时候的白玖玖地放弃肚子里的孩子是有多么困难。
不知在楼下枯坐了多久，云少轩这才往楼上去，刚刚将知道的事情送回京城，隔壁房间的门便开了。
先出来的是青衣，看见云少轩淡淡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接着匆匆下楼，很快消失不见。
云少轩看了一眼旁边并未关好房门，犹豫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敲门进去了。
白玖玖已经换了身衣衫，长发也高高挽起，那双曾经被伤害过的双眼，再次被她用三指的宽黑布遮盖住，听到云少轩的脚步声时，头也没回，“有事？”
丞相府的大小姐要是不开心，所有的表情都会写在脸上，从不遮掩。但齐国裴相不是，她所有情绪都隐藏在心里，冷冷淡淡，即便偶尔露个笑容出来，也是客气又疏远。
看着眼前这冷冷淡淡恢复裴纹模样的白玖玖，云少轩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迟疑半响之后，终于还是将刚才哽在喉咙里的事情说了出来，“玖玖，那个孩子你不能要。”
此话一出，白玖玖瞬间愣住，脸上出现了一点茫然，而后才转过头一点都不惊讶的问道，“阿岚给你说了什么？”
云少轩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其实一点都不难猜，从刚才阿岚话说了一半，被白玖玖打断开始，她就已经猜到了云少轩会找机会问这件事情，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
“她说身体不好，不适合生育。”云少轩也没拐弯抹角，“若是这样，你会没命。”
“所以你就来劝我放弃这个做母亲的机会？”
不知这个想法是不是十分好笑，白玖玖话落真就笑了出来，只是落在云少轩的耳里，十分讽刺。
没等云少轩回答，白玖玖又重新转过头，背对着云少轩道，“此事不用你来提醒我，我自己有分寸。孩子能不能要，母亲能不能当，我比你们清楚。”
身体是她自己的，孩子也是她自己，她有权利将这个孩子生下来，而不是听别人的话，不要这个孩子。
哪怕代价是要的付出生命也没关系，没有母亲疼爱也没关系，他还有父亲。
“你还是事么？若是没事便回去吧，我要休息了，明早赶路去都城。”
到了丰谷关，离齐国都城就不过还有一天路程，赶云少轩离开，不过也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后者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还十分体贴的帮白玖玖将门关上。
听见房门合上的声音，白玖玖这才叹口气，手搭在小腹上，轻声道，“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将你生下来，你父亲那个无情无义混蛋，现在大约是恨不得我立马就去死。”
恨她不辞而别，恨她一声不吭，什么都不说。恨她狠心的会在战场和他相见。
“要是可以，我也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白玖玖轻声道，“你不要怪我。”
*
日落十分到达齐国都城，白玖玖甚至没来得及休息，宫中圣旨便到了丞相府，白玖玖只来得及换了一身衣衫，便马不停蹄赶往皇宫。
青衣被白玖玖指使走了，身边就只有一个阿岚跟着。
这人不像是陪白玖玖入宫吵架的，倒像是去看热闹了，坐在一边也不搭理白玖玖，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戏。
白玖玖听的不耐烦，忍不住打断，“你不要哼，难听死了。”
“你也太蛮横了，”阿岚停下哼哼，转过目光看着白玖玖道，“平日就这么大一点乐趣，连哼两声的权利都要被你剥夺，唉，早知跟着你这么辛苦，我还不如当初跟着大人一起去了。”
白玖玖闻言，没吭声，或许是因为突然提起裴相，不知道说什么。
“你说大人那么好的人，为什么就死了呢？”阿岚撑着额角，唇角带着笑意，那双风情眼里却是没有沾上一点，“突然好后悔咬牙答应留下来帮你。”
“你现在也可以追过去，”白玖玖面无表情说道，“说不定裴相舍不得走，还在奈何桥上等你。”
“不行啊，”阿岚竖着兰花指，甩了甩衣袖道，“他说的天下还没有到来，我要是就这样去见他，会被一脚踹回来。”
白玖玖再次沉默。
阿岚与裴相，白玖玖知道的并不多，说是主仆好像不对，因为裴相从未将阿岚当做下人来看。说是师徒好像也不对，因为裴相到死都不曾教过她什么东西。
父女不像，爱人还未到。
复杂很。就是裴相府上的老管家也说不出这俩人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齐国盛世江山，你能保住么？”话题翻过，阿岚嘲讽笑道。
白玖玖道，“不能。”
她清楚自己的手段，也清楚自己的能力，知道齐国在她手上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至少的会比被太后搅成一摊浑水的齐国要好。
“也是，”阿岚往后一仰，靠在车厢壁上，道，“忘了你也是废物。”
白玖玖眉心一跳，正想着将阿岚一脚从马车里踹去时，皇宫到了。
阿岚先从马车上下去，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是十分意外的伸手搀扶了白玖玖一把，难得没有各种讽刺。倒让白玖玖受宠若惊。
到了承乾宫，按着记忆中的路段走过去，白玖玖奇妙有种的想法，感觉等会到了里面会看见欧阳炫烨似的。
可惜，没有欧阳炫烨。只有一个正在强撑睡意打哈欠的小屁孩儿。
小皇帝是当初白玖玖力排众议推上皇位的，并非是太后的儿子。以至于太后以后见着白玖玖，眼里都跟带着毒。
白玖玖站在一边，淡淡一抬袖请安。
小皇帝对白玖玖又敬又怕，赶紧让她起来，“辛苦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