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榻上垂着头的人，这才慢吞吞的抬头，她眼里带着空洞一般的迷茫，盯着谢之远的脸，看了好一会，才将目光渐渐聚拢，轻声道，“我还在想你要什么时候才肯来见我。”
谢之远轻轻抚摸着云婈脸颊，眼里全是怀念，“抱歉。”
像是不明白谢之远为什么要道歉一样，云婈偏了偏，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人，眨了眨双眼，突然问道，“你和贾清纯成亲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谢之远在嘴角提着一个古怪的笑容，他道，“是。”
“啊，成亲了啊。”云婈伸出手在谢之远脸上轻轻触碰，点着他眉心，鼻梁，嘴角，小声道，“这样啊，这样，我知道了。”
她知道了。
她知道谢之远和贾清纯成亲了，如此而已。
“你会照顾好谢玖么？”云婈偏着头，眼里带着一点色彩，不知道是不是高兴，“以后娘亲不在身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被欺负。”
“不要说傻话。”谢之远起身，弯腰将榻上的云婈拥进怀里，在她耳边道，“九九也是我的孩子，不会被欺负。”
“那就好，那就好。”云婈将头磕在谢之远肩上，鼻端充斥她熟悉的味道，“谢之远你这样子一点都不像刚刚成亲的。”
云婈轻声嘀咕一句，这么多天来，眉梢眼角，全部都带上了笑意。她就像只小猫一样，轻轻在谢之远肩上蹭了蹭，片刻之后将人推开。
谢之远看着空空荡荡的怀抱，目光复杂的落在云婈身上。
“你回去吧。”云婈重新垂下头，不再去看谢之远，纠缠着自己的手指道，“照顾好九九，他要是受了委屈，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云婈……”谢之远低低叫了一声，大约是有什么话要说，然而却又在刚刚开口的瞬间，又将话咽回去，重新道，“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过来看你。”
云婈垂着头没搭话，甚至不知道谢之远是什么时候走的，等到竹枝又来叫她时，天又黑了。
*
约定的日子就快要到了，白玖玖沉默半响，最终还是没打算不辞而别。她的确是有些怂，害怕欧阳炫烨动怒的时，真大打断了她的腿。
若真是这样，以后的日子就要在轮椅上度过了，有些不太划算。
换了身侍中衣衫入宫，赶到承乾宫时，不想去的不巧，正好赶上欧阳炫烨外出，有些意外的是，竟然没带骆公公。
这就有些可疑了。
“你老实交代，陛下去哪里去了。”白玖玖端着茶杯，翘着腿，冷眼看着骆公公，“你要不说，等会我要是不开心惹出了麻烦，你自己解决。”
骆公公想想白玖玖惹麻烦的程度，瞬间觉得自己即便又九条命，也不够活的。
于是果断将皇帝给出卖，“陛下去了永和宫。”
“永和宫？”白玖玖慢半拍的在脑中想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永和宫是哪里，“哦，去了惠嫔那里啊。”
骆公公咽了咽口水，总觉得这个阴阳怪气的白侍中有些恐怖，不由默默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为帝王辩解道，“今日永和宫的宫人来传消息，说是惠嫔闹自杀，祈求见皇帝一面。”
“啥？闹自杀？”白玖玖在脑海中将宋瑶脑补一遍，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宋瑶绝对不是那种要闹自杀人，啧啧两声道，“死了么？”
骆公公颤颤巍巍道，“没，没有。”
“竟然没有，我还以为已经挂了，叫欧阳炫烨过去收尸呢。”白玖玖说话一点都不客气，骆公公哆嗦了两下，祈求陛下赶紧回来，白玖玖这疯子，真不是他降住的。
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这承乾宫就是他的埋骨之地。
白玖玖目光一撇，看见骆公公整个人抖的像个筛糠，啧了一声，有些嫌弃道，“行了，你也别抖了，本座又不会吃人。永和宫是吧？正好本座略懂些医术，不如也跟着过去瞧瞧。”
白玖玖说着，没等骆公公回神，自己已经从椅子上的站起来，往外走去。
骆公公看着那边白玖玖出去的背影，就知道要糟糕，说不定又会上演一场撕逼大戏。哆嗦着赶紧叫一个腿脚快的小太监抄近道去永和宫给陛下说一声，希望能避免一场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骆公公很显然是料错了白玖玖的心思。
欧阳炫烨的确是在永和宫，不过倒不是去看宋瑶死没死，安慰两句。他只是被太后一道懿旨叫过来的，原本以为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商量。
谁知等他到了永和宫，没看见太后，倒是看到了要死不活的宋瑶。
帝王看着躺在额榻上的人，脸色不太好，阴沉沉的，“爱妃这是在寻死？”
这样的眼神有些恐怖，宋瑶看着，本能往后缩了缩。却又在下一刻想起自己今日的目的，便又硬着头皮，凄惨道，“若只有这种办法能见一见陛下，嫔妾死一回，又有什么关系？”
欧阳炫烨冷眼看着，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说。
宋瑶绝望闭上眼，好大一会儿之后，才重新睁开道，“陛下，嫔妾并不指望陛下能像嫔妾喜欢陛下一样喜欢着嫔妾，嫔妾只希望陛下能看嫔妾一眼就好，能允许嫔妾在空闲时，陪伴在你身边就好。”
话落，的抬起头迷恋的看着欧阳炫烨道，“嫔妾除了这个愿望此生再无他求，只希望陛下能答应嫔妾。”
欧阳炫烨依旧没搭话，甚至没去看一眼宋瑶在说出这句话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神色。
他只是突然想起了白玖玖，这几日难得安分守己，却让欧阳飞炫烨心中，生出一点害怕来，没由来的害怕。
宋瑶抬起头看着欧阳炫烨的侧脸，他是在走神，根本就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宋瑶咬着牙的，一不做二不休，起身爬过去，趁着欧阳炫烨还没回神之际，轻轻将脑搁在欧阳炫烨的膝盖上，伸出手轻轻抚摸帝王的侧脸。
永和宫外面意外的没有人把守，白玖玖一脚踏进去就看见宋瑶俯在欧阳炫烨膝盖上，素手抚摸他的侧脸，而那个的帝王正垂着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