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纹一惊，慌忙将人从身边推开，借着夜色的掩映，勉强维持镇定，“陛下，你怎么出宫了？”
夜色太浓，欧阳炫烨半眯着眼，也没能看清裴纹脸上的神色。
一身常服的皇帝轻轻叹了口气，几步上前，将人拥入怀中，“我知道你在怪我。”没等人回答，又道，“你肯定在怪我。”
再次被人抱住，裴纹下意识的一愣，本能的想要将人推开之际，却又在闻到帝王满身酒气时，忍住了。犹豫不定的将手落在欧阳炫烨的肩上，安慰孩子一样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陛下，夜深了，你该回去了。”裴纹叹口气，“臣送您回去。”
先不管自己这边的人，看到欧阳炫烨从她房间里出来会怎么想，单单就是宫中的人，要是知道欧阳炫烨夜不归宿的跑到她这里来，到时候流言四起，也够她喝一壶。
以前顶着白家大小姐的名头，可以嚣张，可以在京城横着走，反正有人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但是现在不行，她身后站着的是整个齐国，稍有不慎，不是自己被齐国人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就是被空明王朝的人喷死。
既然现在作为一个商人活着，那便要讲究诚信。
“不回去。”欧阳炫烨闻言，不怎么开心的将裴纹推开，简单又干脆的倒在榻上不起来，“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时隔这么多年，裴纹没想到欧阳炫烨竟变得这么不要脸。
以前的毛病是日常听不懂人话，现在是直接变成了无时无刻都不要脸？
裴纹有些无奈，只好道，“那陛下你早些休息，臣去找青衣……”
“不许去！”欧阳炫烨冷哼一声，伸手将要外面走的裴纹一扯，直接拉到榻上一起躺着，“除了朕身边的，你哪里也不许去。”
裴纹皱眉，正要挣扎着起身，没想到欧阳炫烨却抱得更紧了。
欧阳炫烨这么不能喝酒的？还是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又多了一个一喝酒便喜欢乱抱人的毛病？
不管是哪个，两人现在就这么抱着的姿势，很危险。
青衣的房间就在隔壁，再加上这破地方隔音效果又不好，这会儿听见动静，不免有些担心裴纹，穿衣起身，走出房间，敲了隔壁房间的门。
“师父？”青衣小声叫出来，“师父，您没事吧？需要徒儿进来帮忙么？”
要是青衣知道此刻房间里是个什么情况，肯定不会这么问。
裴纹的嘴被堵着，除了勉强能呼吸之外，其余声音更是发不出来，任由耳边的敲门声一遍一遍的回响。
太糟糕了。
裴纹忍不住皱眉，心里默念了一遍得罪了之后，方才伸出手抓住欧阳炫烨的头发，将人往后扯开，等呼吸稍微平缓了一点之后，才道，“没事，不小心碰到了东西，你去休息，不用管我。”
门外青衣明显不太相信这个理由，但她从来都不会质疑裴纹的话，只是咬着唇的犹豫一下之后，便欠身退了下去。
裴纹松口，这才想起欧阳炫烨的头发还被她粗鲁的抓在手里，稍微一愣之后，慌忙松手，举手做投降状。
“我不是故意的。”
黑暗之中，不知是谁呼吸一窒，也不知是谁，暗沉的眸子半眯，没给人反应的机会直接扑上去，凶残的扯开对方的衣襟，狠狠的一口咬住对方的脖颈。
*
五更十分，皇帝才姗姗来迟，整个人一身烦躁与不耐发，好似吃错了什么药。
底下云祁看了旁边的谢之远一眼，挑挑眉毛，好似再问，陛下脸上那个巴掌印是从哪里来的？
谢之远耸了耸肩，用目光回道，据说陛下昨夜偷偷摸摸翻墙出了宫。
云祁恍然，原来如此。
感情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等等，这个比喻是不是哪里不对啊？
欧阳炫烨不耐烦的将目光从诸位大臣身上一一扫过，最终在谢之远和云祁身上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等看到两人不自在的摸着鼻子垂下头之时，年轻的帝王才几不可闻的冷哼一声，将目光移开。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帝王懒洋洋的吐出这几个字，表情实在是谈不上多好看。
长了眼睛的都知道欧阳炫烨心情不好，尤其是在顶着一个清晰的手掌印的情况下。虽然好奇皇帝那手掌印是怎么来的，但为了保命还是选择缄默比较好。
沉默是金啊。
就在众人以为今日会下一个早朝时，“没长眼睛”的白大人，往旁边走一步，站在大殿中道，“臣有事奏禀。”
众大臣纷纷倒吸一口凉气，默默在心中道，“丞相真乃神人也。”
欧阳炫烨漫不经心的一撩衣袖，看都不看一眼底下的人，从刻薄的嘴里吐出两个字，“准奏。”
“齐国使臣既已经到了京城，若还是住在客栈似乎有些不妥。”白之牧淡淡一抬袖，道，“倘若这事传出去的，只怕他国又要说咱们看不起人了。”
说到这看不起人一事，就要牵扯出半年前的一个笑话。
当时，欧阳炫烨还没打算攻打齐国，于是说得上话的几个国家的皇帝商定在雍州白玉城会盟，商议结盟一事。
身为第一强国国主的欧阳炫烨，手上自然也收到了会盟书，言辞十分恳切，举出多条结盟的好处，无疑是利大于弊。
然而欧阳炫烨看了之后，冷笑一声，提笔写了四个字，快马加鞭的给提出要结盟的那个国家皇帝送去。
等人兴奋打开回信看了一眼之后，气的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伺候的人好奇，捡起国书看了一眼，只见上面铿锵有力的写着——太远，不去。
天知道空明王朝离雍州白玉城不过就只有两三天的距离，其他几个国家都是一个月的路程好么？！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到各个国家。
齐国皇帝闻言，忍俊不禁，对朝中大臣道，“空明王朝有这个实力，看不起咱们这些小国家也正常，只是没想到陈国国主这么没用。”
陈国正是提出要结盟的那个国家。
于是齐国皇帝一句话再次流传到各个国家，这边空明的皇帝闻言，一挥手，淡淡道，“朕要御驾亲征。”
于是乎，齐国差点被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