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过半，期间喝了太多的酒，一时有些微醺。
裴纹起身，打算去外面醒醒酒。
“师父，刚才我见这朝堂上的诸位大人都不像是什么善茬，”青衣托着裴纹的手臂，慢慢往殿外走，“徒儿总感觉这个计划很危险。”
“你害怕了？”裴纹倒是不怎么在意的笑了笑，按照多年前的记忆，转了个一个弯，抬着的脚，正好落在一节台阶上，“害怕也正常，你还这么小……青衣，等这次的事情一了，你便回齐国。福至钱庄有一笔钱，你带上我的私印给钱庄的老板，他会给你安排后面的事。”
“师父，你……”青衣半张着嘴，正好要说些什么，然而却又在看见裴纹脸上带着笑意时，咽了回去，“徒儿知道了。”
庭院之中有一方池塘，新月倒映在其中，平添了几分森冷之意。夜风微凉，带着几分刺骨的寒意。
青衣往前走了两步，这才感觉自己才是被带着往前走的那个。她有些意外的看了裴纹一样，即便齐国王宫与空明王朝的皇宫很相似，但也不至于连细节之处都这么像啊。
而且裴纹的样子，明明就是经常往来这个地方，走习惯了。就好像他此刻正站在的齐国的朝堂上一样。
青衣心里只有疑惑，但是又不敢在这时开口询问。
听裴相府里的人说，裴纹很少提起以前的事，即便带他回丞相府的裴大人有时候不小心说漏了一两个字，也不会招来什么好脸色。
青衣是后来才去的丞相府，知道裴纹的事情也就更少了，只知他是裴大人的义子，医术超群，是齐国官拜一品的丞相，同时还有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孝文太后的哥哥裴大人的义子其实是女儿身。
正在想事情的青衣没注意到前面的动静，以至于裴纹听停下来时，她才不明所以的停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她们的前路已经被挡住了。
眼前一群人，为首的那人一身华丽的装扮，青衣只能猜测对方身份尊贵，正要出声提醒裴纹一声之时，却见裴纹突然后退了一步。
青衣还来不及震惊，便见裴纹又是一抬袖，淡淡行了一个齐国礼，“清和公主。”
清和公主？
青衣不动声色的将来人打量了一番，确定眼前这位的确齐国先皇所封的那个来历不明的清和公主之后，才跟着裴纹一欠身，不咸不淡的请安。
“你……你是……”清和公主脸上全是惊讶，眼里甚至还带着说不清的恐惧，“白玖玖！你是白玖玖！你，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明明已经，已经……”
青衣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不能理解。从今日到京城开始，她已经听到两人称呼裴纹为白玖玖了。
这白玖玖到底是谁啊？
现在这位还更加夸张，自从看到裴纹之后，脸上便全是恐惧。这会儿更是一个劲儿往宫女身后躲。
更让青衣觉得奇怪的是，裴纹竟然心情十分好的勾着笑意，一步一步往那什么清和公主走去？
“清和公主？白思慕？”裴纹轻笑出声，将手臂从青衣手里扯出来，“臣齐国裴纹不过是来给公主带句话而已，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白思慕脸色煞白，只顾着往宫女身后躲，然而这些宫女也跟个死人一样，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走近的裴纹，完全没有要替主子挡一下的意思。
青衣在离裴纹不远的地方看着她稳稳伸手，一把扯住清和公主的长发，将人拉倒自己的眼前来，那一刻青衣几乎怀疑裴纹根本就是在装瞎。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啊！白玖玖！”然而白思慕这一刻，已经害怕到只敢扯着嗓子尖叫，“放开我！你这贱人，恶鬼！放开本公主！”
裴纹根本就不为所动，淡淡在白思慕耳边冷哼了一声，近似温柔的低身在她耳边用两个人的声音道，“白思慕，你现在出现是在我眼前，是不是迫不及待的想将眼珠还给我？啊？好妹妹。”
一声好妹妹，叫的人无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她脸上的神色却又是那么温和。
听到这句话的白思慕，却是连叫都不敢叫了，只是瞪着一双眼睛看着白玖玖，好似丢了魂。
裴纹松开白思慕的头发，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木扇，漫不经心的打开之后，遮住半张脸，“齐国国主让臣给公主带句话，若是留在空明没用，你也不必继续在待下去。”
说是齐国国主带的话，其实也不过是裴纹的意思，现在齐国上下，谁不知道朝堂上真正做主的是裴纹？五岁的小皇帝不过就是个吉祥物罢了。
旁人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反正青衣是听懂了，这句话里的另外一个意思是，不必在空明待下去了，也不必回齐国，尽管去死好了。
白思慕脸色煞白的，躲在宫女身后，不敢去看裴纹。
“裴卿怎会到这里来？”
正在众人僵持不下时，欧阳炫烨的声音突然响起。
裴纹一愣，很快拿下挡在脸上的折扇，塞回袖子，回头抬袖请礼，端的是臣见君之礼，“见过陛下。”
在场看得见的人都是一阵尴尬，青衣在裴纹右下方咳嗽了一声，托着她的手臂往旁边微微转了转一个方向，轻声道，“师父，陛下在这个方向。”
也不知裴纹刚才是不是故意的，从来不会听错脚步声的她，这时竟然将方向搞错了。欧阳炫烨出现的方向分明是在左上方，偏偏裴纹请礼方向是右上方。
青衣扶额，庆幸自家师父这个时候看不见。
裴纹仅仅只是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盈盈又是一拜，“裴纹，见过陛下。”
微不可见的，欧阳炫烨嘴角抽了抽，片刻之后便又勾着一抹笑意，伸手托住裴纹的手臂，用了一个巧力将人往怀里一拉，轻声道，“裴卿当真有趣。”
此刻的裴纹除了尬笑，还有什么办法？
欧阳炫烨目光微转，落在脸色苍白的白思慕身上，笑容瞬间收起，“谁准许你们带她出来的？嗯？”
白思慕身边的宫女一慌，齐齐跪下去，脸色惨白，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欧阳炫烨挑着眉眼，很快闪过一丝厌恶，“带下去好好看着，若是死了，你们一起给她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