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慕。”白玖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倘若我今日未死，他日定要取出你的双眼安在我的眼里。带着她，替你看遍这欧阳氏江山的，盛世繁华！”
这句话无疑是放大了白思慕的肆虐欲，明知她恨透了这欧阳氏的江山，还要带着她的双眼看遍这繁华，不是找虐是什么？
偏偏白玖玖就是那种惯会找虐的人。
白思慕紧紧的为握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热度，诡异的触感让她内心短暂的得到一丝平静。
“走，去南门。”白思慕一甩衣袖，不再去看满脸血迹的白玖玖，回头冷冷的看着已经惊呆了的苏幼薇，“苏小姐不去？没有你，这出戏我一个人可唱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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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楼上寒风咧咧，仿佛将身上流动的血液都冻住。
白玖玖任由自己被人拖着往城楼上去，看不见周围是怎样的光景，只觉南门安静的出奇，一丝声响也没有。她有些自虐的想，等会要是计划不能按照白思慕所想的那样发展下去，不知道她会气成什么样子？
快到城楼时，白思慕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跟着的苏幼薇，以及被拖着的白玖玖，轻笑了一声，“我就不上去了，在下面替你拦住不该来的人，上面便交给你了。”
苏幼薇脸上出现一丝迟疑，然而这一点迟疑又在白思慕看过来的时候，变成了某种坚定。
闻言，白玖玖转了转僵硬的脑袋，“白思慕，你最好祈祷我今晚死透一点。”
她脸上还带着血迹，微转着头的样子有些好好笑。但是这却让白思慕心里一惊，一股无法言说的恐惧从心底里升起，一瞬间爬上她的背脊。
白思慕呼吸有些乱，狠狠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将心里的那一点恐惧全部压在心底，挑着眉毛冷笑了一声，“白玖玖，黄泉路上走慢一点，说不定欧阳炫烨还能追上你。”
不知为何，白玖玖在听到这句话时，突然笑了起来，从最开始压在嗓子里闷笑，变成了放声大笑，在这空旷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突兀。
苏幼薇手一抖，看着白思慕的眼里带上了一点复杂。
白思慕却是死死的握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怯弱，不然一切都将去前功尽弃。
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好不容易她才替自己和母亲报了仇。
“你还愣着做什么？”白思慕冷冷的将目光移到苏幼薇身上，“你不是想亲手杀了她么？怎么？现在就怕了？”
苏幼薇咬着唇没说话，看着白玖玖脸上的清晰的血痕，狠狠一咬牙，一挥手继续往高处而去。
城楼之上已经事先被清理过了，等她们几个上去时，并没有看到人。倒是城楼之下，乌压压一片，气氛紧张，随时都有可能崩断神经，拔刀出击。
苏幼薇有些自虐的想，今夜这些人啊，都要去死，多么盛壮。
“真可惜，白玖玖，你看不到现在的盛况。”苏幼薇轻声开口，表情格外狰狞。
白玖玖闭口不言，她一点都不想搭理苏幼薇。
*
城楼之下，云少轩皱眉死死地的盯着城楼上的人，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死死地按在腰间的剑柄上，如果不是因为欧阳炫烨入宫之前有仔细交代过，他现在一定不管不顾的杀进去，碾碎城楼上那抓住白玖玖的人。
“玖玖！”
半响，云少轩还是没忍住叫出声来。
白玖玖闻声，好似这才活了过来一样，微微抬起头，做出一个往楼下看姿势。
然而，双眼传来痛处告诉她，现在的她什么也看不见。
这时，苏幼薇突然大笑出声，“云少轩！白玖玖在这里，你来抢啊！哈哈哈哈！”
声音里全是疯狂。
这无疑是激怒云少轩的一道良药，若不是征战多年，知道忍耐，此刻怕是早就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
一直沉默的白玖玖突然出声，“苏幼薇，你说从这里掉下去，会不会摔成一摊肉泥？”
白玖玖声音压的很低，语气里好似带着笑意。落在苏幼薇的耳里，却是生生感受到了一丝恐惧。
“白玖玖，我不会让你现在就死的。”苏幼薇勉强稳住心神，“我要等烨哥哥来，让他亲眼看着你死。”
“哦？是么？”白玖玖轻笑两声，即便脸上还带着血迹，这丝毫不影响她满身的张狂，“这主意不错，让他亲眼看着你死。”
苏幼薇一惊：“你……”
然而白玖玖没有给苏幼薇任何反应的机会，强行挣开拖住她的人，狠狠撞向苏幼薇，一把扯住她的衣襟，在她耳边道，“死之前，拉着你当个垫背的也不错啊！”
“你干什么！？白玖玖你干什么！”苏幼薇再次开口，语气里满是惊慌，“放开我！放开我！来人！拉开她拉开她啊！”
之前拖着白玖玖的两个丫鬟却在这时不为所动，站在一边冷眼看着。
苏幼薇这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慌张大喊，“白思慕！你不能这样！白思慕！”
没人回答她。
只有白玖玖死死地的抓着她的触感，她脸上是苏幼薇熟悉的张狂，不甘与凄列在耳边回响，“欧阳炫彻不仁，弑父躲位！软禁忠臣，滥杀无辜！空明王朝的儿郎们，你们还在等什么？为了家国安宁，还不冲进来杀了这不仁不义之徒么？”
城门下的皆是震惊，他们知道老皇帝死了，但不知道是被欧阳炫彻害死的。
倘若这样的人做了皇帝，他们还有活着的可能么？
没有。
一丝可能也没有。
白玖玖又笑了两声，清脆悦耳，又阴森无比。
她抓着苏幼薇的衣襟，没有任何一丝迟疑，纵身从城楼上跳下。
“白思慕！等我回来取你双眼！”
耳边是苏幼薇惊慌的尖叫，满是恐惧。
下一刻，尖叫过后，白玖玖听到了众多声音，呐喊与厮杀，哭声与疯狂。
还有，欧阳炫烨惊慌失措的一声白玖玖。
她睁开空洞的双眼，嘴角一丝满足的微笑，“欧阳炫烨，等我回来……”
鲜血从每一个地方溢出，彻底打湿了那一身衣衫，夹着思念与仇恨浸染这片冰冷的土地。
天际一抹曙光升起，自此，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