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能比我知道,你的温柔象羽毛,秘密躺在我怀抱,只有你能听得到。
——周杰伦《你听得到》
试卷像只白蝴蝶,在她面前翻了个面,最后重新落回桌面。
鲜红的六十六,乍然入目,程瑜一愣,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成绩。
“靠,许辉考这俩分儿,老朱都他娘该想不开了!”李想从她旁边经过,一眼瞄到了桌上的成绩单,粗嗓门的嚷了一句。
程瑜抬头,他抱着球用脚勾了张椅子,坐在了她旁边。
“你说,老朱会不会把他给……”他说着在脖子比划了一下。
“杀人犯法。”程瑜语气平淡,从桌上找了本书,将随风张扬的卷子压在了下面。
李想的篮球在手里滚了一圈,窗外有人看到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他拉开窗户,把球抛了出去,应了声,“来了!”从教室消失。
第二节课,许辉才从办公室里回来。
他将桌上的卷子收起来,又看了眼新发下来的英语试卷,随手塞回了桌兜里。
陆陆续续,各科成绩也都出来。
许辉对每一门的成绩都不怎么在意,卷子发下来就摊在面前,考的实在算不上好,有许多门,连程瑜都不如。
但,许辉同学的心理素质实在强,糊成这样,硬是不影响半点心情,反倒看起来比考试前更有精神了。
这几天,倒是不见他趴在桌上补觉,反而能看到他跟李想打闹了,他心情好像比考试前好多了。
李想抖着他桌上没及格的理综试卷,挑眉问道,“你是不是有考前焦虑症啊?!怎么这么反常?!”
“我像那么没出息的人吗?!就场检验兴致的测试,至于逼出病来吗?!”许辉懒洋洋的托着头,好笑的反问。
他平静又坦荡的一句话,随着秋风携起的桂香,飘到了程瑜的耳中。
从小到大,第一次,听同龄学生藏着这么一份心思来对待考试,解读成绩。
从前,习惯了大家用一次或是几次考试,就将一个人定义,在实验班这么久,她不知道还见到区别于这些之外的人。
早自习结束,各科试卷、各科成绩、总分成绩、排名全部尘埃落定,这场声势浩大的月考终于彻底临近尾声。
周宇泽毫无悬念继续着实验班全班第一,大家热切的讨论着这次的月考。
课间,站在走廊上放风,程瑜听到班里和隔壁班的同学聊这次的考试。
“你们实验班的人就是牛B,全年级第一都能蝉联,厉害。”
“你是说周宇泽吧。”韩晨转头望班里看了眼,瞥到了窗边正在和李想低头说话的许辉,哼笑了声,“更厉害的还在后面,全校第一算什么,实验班出了全校倒数第一那才牛B。”
韩晨充满嘲讽的语气,送进程瑜耳朵里,她浑身一僵,拔腿便要落荒似得逃走,却听身后幽幽的传来句:
“我们班,校长塞进来的那位,呵……”
这声不屑一顾的冷笑,全方位的诠释许辉那成绩究竟多“喜人”。
作为实验班的一员,头上担着的全都是“丢人”,“拖后腿”的字眼,即便是习惯,却也总难免会被刺痛。
哪怕韩晨说的不是她,程瑜心里都有些别扭,她没有接着往下听,扭头回到了教室。
总分排名成绩单随后公布,许辉硬生生的凭一己之力,挤掉了稳驻常年倒数第一的程瑜,自己趁了这倒一!
“成绩进步了,看来我扶差计划做的还不错啊!”许辉看着成绩单,表现的一脸欣慰。
程瑜装作没有听到,表情始终淡淡,甚至没有去揭穿他这拙劣的“扶差计划”糟糕到了什么地步。
“程瑜……”
许辉突然喊她的名字,程瑜有些迷茫的转头,却见他半靠在椅背上,一手搭着桌角,笑的几分痞气,“同桌,好歹表示一下?!”
他说话时的表情真挚,借着靠在椅背上的模样闲散。
程瑜微微走神,收回目光,“是不错,要不是你舍身贡献,霸占了倒数第一,我也不会进步这么大。”
她知道许辉不会像班上的同学,介意拿成绩开玩笑,话说的很随意。
小姑娘偶尔毒舌,牙尖嘴利,午后的太阳落在偏黄的头发上,一片金光闪闪,像给她镀了层金。
许辉眯了眯眼,望了眼她毛绒绒、金灿灿的脑顶,食指有节奏的敲着桌角,赞同道,“的确是,为了你,我连倒数第一都下了,多不容易,你不表示表示?”
表示?拿什么表示?!
程瑜警觉,扭过头来,眨着眼,一脸茫然的看他。
许辉被她的模样逗乐,情不自禁的伸手在她脑顶撸猫似的撸了一把,趁着程瑜瞪眼发愣的空,少年斜背了包,手插口袋,离开座位出了教室。
“老师问起来,就说我不舒服,去校医室了!”
没关严实的窗户被推开,风涌进来,卷着少年吊儿郎当的调子。
程瑜目光移至窗外,走廊下少年的影子被拖长,许辉单肩挎包,白色T恤下,结实的背肌若隐若现。
她抿了抿唇,有一种名叫好奇的情绪在心底泛滥。
如果没记错,这一个多月来,除了偶尔朱正廷的晚自习能看到许辉的人影外,晚自习在他眼里是不存在的。
“他每天逃课去干嘛?”李想看着他空了的位置,从过道经过好奇道。
程瑜摇头,她也想知道。
“你没问问?”李想继续问。
程瑜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写着:我为什么要问?
见她这个样子,李想叹了口气,半道上,突然间想起来了那晚周宇泽的话,摇了摇头道,“你俩还真般配,一个个全都神出鬼没的!”
程瑜没理解他这句话出自什么地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他性子直,没有能藏在心上的事,直接把心上的事问了出来。
“你初中时候是不是参加过机器人比赛?”
“你觉得有那个可能?”程瑜倏地垂了眼,轻声反问了一句。
李想挠着后脑勺,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有些懊恼道,“那天听人说起你来,以为你深藏不露呢!”
程瑜沉默着,没有再应声。李想也没再当回事,这个问题就算是莫名其妙揭了过去。
那时,他们都不知,这些晦暗不明的小心思和隐藏在心底的小秘密,就在少年时期,肆意滋生蔓延,为年少的美好而蛰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