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般扭头一看,大怒。他妈的,你一个喂马的,敢泡我的码子!
命人将圉人荦抓住,一顿皮鞭,抽得他皮开肉绽、血流满地,哭爹叫娘地不住求饶。公子般才作罢。
不久,鲁庄公得知了此事,狠狠地批评儿子一番,说你不该抽他而应该杀了他,这么一个勇士你不杀了他,将来一定会留下祸患。
公子般哂了哂,不以为意。
圉人荦怀恨在心,就投靠了公子庆父。反革命三人小组由此升级成了“四人帮”,三男一女,搭配很完整。
鲁庄公三十二年(前662年),鲁庄公病重,眼看不久于人世。
病重中的鲁庄公心里还是很清楚的,他知道自己死后,哥哥庆父很可能会成为鲁国政局的不稳定份子。于是,他把庆父的帮手弟弟叔牙叫来,决定先试探一下。
他问叔牙,他死后鲁国政局该如何安排。叔牙没有一点政治敏感性,果然向他极力推荐了庆父。
这让鲁庄公很不安,他把季友叫了来,告诉了他自己的担忧。季友拍胸脯向他打包票,保证誓死奉立公子般,鲁庄公才稍稍放心。
季友出来后,就假传圣旨,用毒酒把叔牙毒死了,想用剪除羽翼的方法来制约庆父。事后证明,这种只治标不治本的做法,终究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这一年,鲁庄公死,公子般立(无谥号),但鲁国的局势并未因此而稳定,反而是变得越来越凶险。他即位后不久的一件偶发事件,很快让庆父找到了机会。
也在这一年,公子般的外祖父死了,公子般亲自前往吊唁。这一举动,无异于是虎下深山,蛟离大海。
庆父向圉人荦发了个信息——狡兔已离窟,请苍鹰出击。
圉人荦施展轻功连夜疾奔到一百余里外的党家,趁夜半无人,翻墙而入,悄悄潜伏于庭院之中。第二天清晨,又趁党家仆人开门出来打水之机,潜入屋内,找到公子般宿处闯了进去。
公子般正穿衣起床想去早锻练,突见圉人荦,大吃了一惊,喝道:“你怎么进来的?你来干什么?”
圉人荦答道:“我来报去年被鞭之仇!”
公子般急忙操起挂在床头的剑,向圉人荦砍去。圉人荦自恃武功高强,根本没把公子般放在眼里,就有些托大,猝不及防额头吃了一剑,顿时血流如注。
但两人毕竟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受伤的圉人荦也比公子般强大许多。圉人荦狂怒,暴起,只一剑就把公子般搠了个对隆穿。公子般当场一命呜呼。
党家闻变,忙率家兵来围攻圉人荦。圉人荦因流血过多,力透不支,被砍为肉齑。
噩号传回,国人大惊,季友知道是庆父搞的鬼,怕秧及自己,就出逃去了陈国。
庆父则义愤填膺地站了出来,强烈谴责了该种恐怖份子的行径,然后灭圉人荦全家。秀了一把,算是对国人作了交待。
“四人帮”已去其二,只剩下庆父和哀姜这对孤男寡女了,不过实力并未稍减,反而越撒越欢。正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不但不累,而且有味!
哀姜以鲁国夫人的身份提议由庆父来出任国君,庆父还算理智,说:“还有公子申和公子启在,他们不死,我们就不能一步到位,还是慢慢来吧。”
因公子申已成年,而公子启才八岁,所以两人就把公子启推上了国君的宝座,是为鲁闵公。
鲁国由此落入了庆父和哀姜这对奸夫**手中,而鲁闵公这个可怜的孩子,基本上每天都是在他们的惊吓恐惧中渡过的。
此时的齐桓公对鲁国政局的动荡倒没有多大意,毕竟鲁闵公是自己的外甥,与公子般比只有更亲,没有更疏。
这一年,齐鲁两国国君按惯例举行每年一度的会晤。
鲁闵公可怜兮兮地牵着齐桓公的衣角,垂泪不已。齐桓公就问他为什么,鲁闵公将庆父和哀姜的所作所为告诉了他。
公子庆父这个人齐桓公是知道的,相比鲁闵公这个屁大的小孩,他当然不愿意看到鲁国的大权落入他之手。
齐桓公问:“鲁国谁最贤,你最相信谁?”
鲁闵公答:“季友叔叔。”
“何不用他为相,让他来辅佐于你?”
“已逃往陈国避难去了。”
“那就把他叫回来!”
“恐庆父疑。”
“就说是我的命令,他敢怎样!”齐桓公豪气干云。
不久,季友从陈国回,被任为相,庆父得知是齐桓公下的命令,也不敢明目张胆反对,表面上还是装出很配合的样子。
几个月后,齐桓公派大夫仲孙湫出使鲁国,察看一下鲁闵公的位子牢不牢靠。
仲孙湫分别拜会了鲁闵公、季友和公子申三人。其中公子申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给了他一个“此治国之器也”的高度评价,并嘱付季友要保护好他。
仲孙湫见鲁国局势虽然表面平静,其实里面暗流、逆流激荡,情势十分凶险,就劝季友早作打算,除掉庆父。
季友伸出一掌,道:“没有帮手,孤掌难鸣啊!”
仲孙湫道:“你放心大胆的去做就行了,有我齐国为你撑腰,有何惧焉!”
这边,庆父的国君梦都快要做疯了,只是忌于齐国才不敢轻举妄动,现在齐国的使者来了,他认为这是一个给他抱粗大腿,和齐国套近乎的大好机会。于是,他准备了丰厚的礼物,来拜访仲孙湫。
岂知,齐国的心思都在鲁闵公的身上,仲孙湫出访的目的,就是为了防他。
所以,仲孙湫根本就没见他,给了他一个很干脆的闭门羹。
仲孙湫回国后,齐桓公问他鲁国的情形,他只说了一句“庆父不死,鲁难未已”。至此,庆父已经彻底被提上了齐国的议事日程,只是由于齐桓公希望鲁国局势更乱些,所以才让他多活了些时光。
庆父吃到那个闭门羹,犹如被当头一棒,给打清醒了。现在他明白了,齐国是靠不住的,要实现自己的梦想,只能靠自己!当然,他内心也清楚,齐国不能成为自己的朋友,也决不能成为自己的敌人。
正当他冥思苦想要找到一个两全其美之策时,一个人的到来,让他看到了胜利在望的曙光。
一天,大夫卜齮怒气冲冲来访。
庆父问他为何生恁大的气。
“我与太傅慎不害田庄相邻,平时关系也算不错,如今他的学生当了国君,他就不把人放在眼里了,竟将我一大块地给生生霸占了。”
“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你可以把这个情况向主公反映反映嘛。”
“嗯,要是有用,我也不到您这儿来了!我向主公反映了,可是他不但没批评他,反而还劝我将地让与他!这不是明摆欺负人吗!我到这儿来,就是想求公子替我在主公面前说句公道话。”
也不知是块多大的地,让卜大夫气成这个样子。卜大夫喜怒如此形如颜色,没有一点深度,想要在政界混,看来是很难有出头之日的。这种人不是被人当靶打,就会被人当枪使。
庆父一听,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挑拨离间借刀杀人的好机会。
于是,他就引用了一大堆类似“吃亏是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修身养性的名言警句来开导他,劝他不可因小失大,得罪主公。
这样的劝慰形同火上浇油,卜大夫的怒火更是越烧越旺。
“他妈的,一个破小屁孩,懂个屁!在鲁国,公子才是一言九鼎的人,我只作兴公子,其他人算个鸟啊!”卜大夫气得已是斯文掉地,粗野话连篇。
这正是庆父要的效果。
“卜大夫,我倒有个法子,不但能将慎不害杀了,而且还能助你反过来尽夺他的田地,就是不知你愿不愿意、有没有胆量参与进来?”
“只要出得这口恶气,一切唯公子马首是瞻!”
“慎不害之所以猖狂,是因为背后有靠山,假如我们把他的靠山给挖了,你想他还能折腾得起来么?”
卜大夫没想到公子庆父要做的事业这么大,就有些犹豫,“可是,季友……季友他……他…。。”
庆父打断他的话,“那时,夫人定立我为君,量一个季友有何惧哉!再说,我们做得干净,把罪责随便往哪个盗贼身上一安,别人又怎知是我们做的手脚?”
巨大的利益驱动,使得卜齮决定铤而走险,要与庆父一起干一番大事业。
鲁闵公虽说是个国君,但毕竟还只是个童心未泯的孩子,白天被强按朝庭坐班已是无奈,晚上下了班,自然要放松放松、玩乐玩乐。所以,鲁闵公有个爱好,就是喜欢晚上外出,去街上游玩。
一天,鲁闵公游玩回来,经过武闱(路寝的旁门)时,被一埋伏在此的蒙面刺客所杀。
刺客名叫秋亚,是卜齮遣来的一名死士。
秋亚得手后,并没有逃脱,而是被鲁闵公左右当场擒住。卜齮怕事情泄露,就率家兵将他夺了去。
卜齮这一狗急跳墙的举动,无异于不打自招,将自己幕后黑手这一角色暴露无遗大白天下。公子庆父想要人不知的精心设计被彻底打乱,事后高调收拾残局的打算更是成了泡影。
季友听说庆父又把国君给做了,忙跑到公子申家里,将酣睡中的他踢醒,二人连夜逃往邾国避难。聪明人就是聪明人,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
鲁国民众得知庆父和卜齮杀了国君,逼走了相国季友,群情激愤,第二天便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活动,全国罢工、罢市、罢课。
浩荡的游行队伍将卜齮家团团围住,愤怒的人群先是火烧卜家楼,再是将其全家尽数屠戮。
正应了我前面的那句话,卜齮先是被别人当枪使,再是被人当靶打,不死才怪!
而公子庆父早就闻风而动,逃之夭夭了。
现在鲁国处于了权力的真空,形势告急!谁将成为鲁国的拯救者?答案当然还是该出手时就出手的齐桓公!
齐桓公得知鲁国又发生了弑君之乱,见有机可乘,就想出兵将鲁国占为已有。
大夫仲孙湫在旁劝阻:“鲁国是个礼仪之邦,老百姓都知道天地君亲师礼义廉耻信,这样的国家攻占容易,霸占起来就难了,搞不好我们还会陷入泥潭之中,难以自拔。再说这也不符合主公制定的一贯称霸方针。我觉得与其霸占还不如扶植一个国君,这样做既安心又省心。”
“你以为立何人为妥?”
“公子申。我和这人接触过,感觉他还算得上是个知书达理知恩图报的人。”
不久,公子申和季友从邾国回国。齐桓公派高敬仲带兵前往鲁国去主持大局。
临行,齐桓公嘱咐他,如果立公子申对齐国有利,则立之,如果不利,则干脆把鲁国给并了。到这时,他也没忘了这茬儿。
后来,高敬仲来到鲁国,见公子申举止得体,态度不卑不亢,于是心生敬意,就和季友二人举他为君,是为鲁僖公,齐桓公这才打消了吞并鲁国的念头。
霸占不成,做个顺水人情也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