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侵伐】
大择天下2020-11-20 07:123,778

  卫庄公的夫人是齐国的公主庄姜,但庄姜自己没有生育。庄姜没有生育的原因,如果我们只是用简单的推断,总以为可能她是不能生育。但如果读毛诗,见了毛亨的传,你会大吃一惊。他在传《硕人》时认为,庄姜没有生育的原因是,卫庄公宠爱那些地位低于庄姜的妃子,或者说是嬖人,而很少到庄姜的寝宫,故庄姜没有自己的孩子。这也说明了另一个问题,也就是说卫庄公不爱庄姜。

  那么是否庄姜不美吗?不是的,我们看卫国人眼中的庄姜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我想这样的描写是不能用白话来说的,因为如果用白话说了,卫庄公真的就不会喜欢庄姜了。不过说实话,从这诗的描写看,庄姜真是一位无与伦比的漂亮公主。然而漂亮又怎样呢?不管原因是什么,庄姜没有自己的孩子。

  好吧,不论庄姜会不会生育,有没有机会生育,卫庄公当然不就只有她一个妃子,所以卫庄公有他自己的孩子。嫁给卫庄公的陈国的两位公主,厉妫和戴妫都为庄公各生了一个儿子,可惜姐姐厉妫的儿子孝伯没活下来,而妹妹戴妫的儿子公子完长大了。庄姜蛮喜欢这孩子的,所以就当公子完是己出的孩子。在庄姜有没有儿子时,公子完就如嫡子一般了。所以,在没有意外的事发生的情况下,公子完当是储君无异。

  而公子完有位兄弟,就是公子州吁。州吁的母亲,不是妻也不是妾,而是嬖人。嬖人就是地位下贱的人,被国君宠幸的女人。她有可能是侍奉国君的奴婢。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历史现象,身份高贵的贵族,以至君王,却可以有身份非常下贱的女人,而这个女人的孩子却与父亲一样,是贵族。公子州吁就是贵族,就是公子。

  别看州吁是嬖人的儿子,卫庄公倒是特别宠爱他的。国君宠爱自己的儿子,应该没有什么错误的,但卫国的大夫石碏却向卫庄公提出了一套很有见地的理论。

  石碏认为,国君宠爱儿子,不能太过了,也就是要有个限度。超过了这个限度,就会产生骄奢淫逸这样不好的性情,而一个有了骄奢淫逸的性情的人,一定就会产生邪恶的念头,有了邪恶的念头自然就会做邪恶的事情,成为危害国君、国家的祸根。那么为什么一个有着骄奢淫逸性情的人会产生邪恶的念头呢?比如一个被宠爱太过了的人,一定就有骄的性情;有了骄的性情的人,就会把自己看得很高、很重;如果你想让他放下他的很高、很重的骄心,他一定要怨恨你的;他要是怨恨你了,他就不会自重了,就会做出邪恶的事情来。

  石碏说,真要喜欢自己的儿子,应该教导他按照义的规则去做事。那么什么是义的规则呢?石碏谈了六顺六逆,六顺是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六逆是贱妨贵、少陵长、远间亲、新间旧、小加大、淫破义。也就是要教导儿子按照六顺的规则去做事,不要按照六逆的规则去做。

  在春秋这个时代,如果多数人,不论是国君还是平民,不论是父亲还儿子,不论是哥哥还是弟弟,能够真的按照石碏的这套理论去做,就不会发生鲁桓公弑兄这样的事,这位如此仁厚的哥哥鲁隐公被弟弟所弑;也不会发生郑庄公将弟弟赶出他的祖国的事,让共叔段到外面去流浪;也不会有州吁弑自己的兄弟卫桓公了。而实际上,在这之后的春秋时代的二百四十年里,再加上二百五十六年的战国时代,一直都在上演着,违背着石碏的理论的历史戏剧。而现在说着的这位历史舞台的主角州吁,就在做着六逆的勾当。

  卫庄公宠爱州吁,石碏看出了这样会导致国家的内乱。因此,提出要么立州吁为太子,要么就不能这样过分地宠爱州吁。但卫庄公并没有采纳任何一条建议,照样地不立州吁为太子,照样地宠爱州吁。

  在周平王四十六年,卫庄公二十三年时,也就是公元前735年,卫庄公去逝。次年公子完即位,这就是卫桓公。也是在这一年,石碏退休,回家养老去了。

  然而,石碏放心不下的是自己的儿子石厚,因为石厚追随在州吁左右,如果州吁是祸源,儿子不是会为祸所害吗?因此,石碏要求儿子离开州吁,但儿子不听。这里的有两个需要进一步考察的问题。一是石碏有没有将对卫庄公说的话对儿子讲,并对儿子说明州吁如此下去的危害?史书没有记载。那么我们来想,如果说了,儿子不听,则石碏的理论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听,其它人又怎么会去当回事呢?也就怪不得卫庄公不去采纳他的建议了。如果不说,你叫儿子怎么做出离开州吁的决定呢?总要有个理由才行。这样就出现了,要么就是体现了石碏的理论的软弱,别人也知道你的理论好,但不愿去实践;要么就是石碏没有理由让儿子离开州吁。

  二是石厚有没有策名委质于州吁?春秋时代,如果要出来为仕,必须要选好主人,这个主人是国君或国君的公子。但不是只要对主人说,我为您来做事,就是主人的臣仆了,是要有手续的。什么手续呢?就是策名委质。但对于策名委质的说法大致有两种,杜预认为策名是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主人的专门写有臣仆的简策上,这点应该没有问题,但问题是委质怎么理解。杜预认为质是指人的身体,委质就是屈着膝为主人做事。而屈膝就是下拜,以表示敬奉主人。还有一种说法是,质通贽,而贽是古人相见时送人的礼品。委质就是委贽给主人,不再收回,永远给主人做事。但我觉得两种解释都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我个人以为,策名委质,就是将自己的名字,写在简策上,然后交给主人,做为质压物,表示自己的身心都交给了主人,由主人安排一切。那么,我们就是要想一下,石厚有没有策名委质于他的主人州吁呢?

  这个时代,如果策名委质于主人了,就不能再给其它人做事,否者就是有罪。而策名委质的内涵是什么呢?就是做臣子的,从他的内心,从他本人的意愿,从他的潜意识里,都是存在着,我愿意为主人做事的思想的。这是这个时代的人的很自然的一种普遍现象。而春秋以后的时代,更多的可能是,你要我做事。这里的你,可以是国君,也可以是上司。而原因是什么呢?这恐怕就是春秋是贵族世袭时代,而后代是靠武力夺取政权的时代。

  这里,应该可以确定石厚是策名委质了州吁,所以他就只能一辈子为州吁做事,没有其它的选择。石碏要自己的儿子离开州吁,不是要儿子做违背做臣的原则的事吗?这样石厚当然不能答应父亲的要求,当然不能离开州吁。

  谢谢casper14,我下班前看到了你的问题,我把我的想法说说,不敢讲赐教。

  我们可以肯定的是石碏的祖先就是卫国的国君。但到了他这一代,已超过了三代,所以不能称他为公子碏,公孙碏了。怎么办呢?就得取个氏,以区别现任或前任国君的子孙。那么怎么取氏呢?

  左传讲得很清楚,“因生以赐姓,胙之土而命之氏。”杜注:舜由妫氵内,故陈为妫姓。报之以土而命之曰陈。也就是说,陈国的国君,是妫姓,陈氏。卫国的国君当然是姬姓,但是是卫氏了。那么卫国的公子、公孙也就是卫氏了。

  国君的公子、公孙还可以与国君的氏相同。但公孙之子,就要另立氏了。因为不好叫公曾碏的。怎么取氏呢?用其祖父的字或谥。所以,可以推断,石碏的爷爷的名字或者谥号里有“石”字。

  秦秋时代的姓,意义不很大。只是在娶妻妾时,要搞清楚其姓,同姓是不能成亲的。当然像晋献公娶重耳的母亲,鲁昭公娶姬姓,还是有的。

  另外,我以为古人不把姓与名合起来叫,一般姓是不会去称的,上面已说了理由。比如,你不能叫卫桓公完,是姬完。史书上从来没有这样的称呼。因为完是卫庄公的儿子,所以他应称为公子完。一听到公子完这个名字,你就知道,他是国君的儿子。又比如郑国的公孙滑是共叔段的儿子,是郑武公的孙子,所以你只要听了公孙滑这个名字,就知道他国君的孙子。

  不知有否说清楚,不过是我自己的理解。

  另明日放假,我上来的少了,望见谅,谢谢你们的关注!

  石厚只能为公子州吁做事,所以不论州吁想做什么事,石厚都得帮着去做。到了卫桓公在位的第十六年,州吁采取了行动,弑卫桓公。从《左传》的记载看,我们不知道州吁具体弑君的细节。但司马迁的《史记》有简单的叙述。司马迁说,在卫桓公即位的第二年,由于州吁骄奢,卫桓公取消了州吁的超过他公子身份的特权,也可能是公子的特权,所以州吁出奔国外。到了卫桓公十六年,州吁收聚流亡在外的卫国人,袭杀了桓公。这段记叙,或是司马迁有其它的资料来源,我们且做参考吧。我个人以为还是以《左传》的态度,来看待此事,也就是我们只要知道,州吁弑卫桓公,不需要细节的了解。

  这样,州吁当上了卫国的国君。正是因为州吁的君位,不是正常继承来的,所以面临着合法不合法,被承认不被承认的问题。

  州吁首先想到的是采取了向宿敌郑国交战的办法,来得到国内各方面对自己君位的支持。但卫国不是郑国的对手,所以他就想出了联合宋国一同攻打郑国的计策。因为宋国的公子冯在郑国,那是宋殇公的政治对手。所以州吁派使者对宋殇公说,您若是伐讨伐郑国,将公子冯除去,您做统帅,我用卫国的税赋,加上陈国和蔡国的军队帮助您。这是我的真实的心愿!你看,州吁绝对是位聪明的国君,他知道利用对别人有利的行为,来达到也利于他自己的想达到的目的。

  应该讲,两次对郑的侵伐,不论是四国联军及加上后来鲁国参与的五国联军,都取得了优势,获得了利益的。但这主要是军事上的,加上经济上的。州吁年少时喜欢玩弄兵器以及研究战争,所以指挥这样的战役应该没有问题。但州吁发现,两次伐郑后,国内的局势对他的地位的稳定并没有多大的帮助。怎么解决好这个政治地位的稳定的问题呢?可能与石厚研究商量后,也没有个好的办法。这时石厚想到了退休在家的父亲石石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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