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弱国无外交】
大择天下2020-11-20 07:124,364

  鲁桓公其实早就听说了些关于妻子还在做闺女时就和自己的哥哥有些不检点的风言风语,但鲁国是个礼仪之邦,在这种环境长大的他,当然不相信世间会有如此龌龊之事,况且妻子在这十几年间表现得也很贤妻良母,虽然她在某些方面的需求很旺盛,但她绝对没有过半点红杏出墙的迹象。所以,他一直以为那只是别人的恶意中伤,是在嫉妒他娶了这样一个绝色的妻子。 

  可是现在,妻子夜不归宿,而且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自己派出去了几路打探消息的人,竟然都找不到她的任何蛛丝马迹。难道那些传说中的风言风语是真的?这让鲁桓公隐隐有些不安。

  直到第二天上午,都日上三竿了,文姜才从宫中姗姗而出,一脸“性福”的表情。

  鲁桓公一反平时模范丈夫的形象,冷冷道:

  “怎么才回来?”

  “昨晚多喝了点酒,就在宫中宿了。”

  “和谁喝的?”

  “连妃嫂嫂。”

  “你哥没喝?”

  “没有。”

  “你兄妹十几年不见,就没来陪过?”

  “中间来过,喝了两杯就走了。”

  “在哪宿的?”

  “昔日闺房。”

  “和谁睡的?”

  “宫娥。”

  这些事情鲁桓公其实早就派人打探清楚了,见她左抵赖右抵赖,当着明人说暗话,顿时明白了那些风言风语并非空穴来风——妻子确实和自己的大舅子有一腿。这让他不但生气,而且寒心。

  “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和你哥哥干的那点儿好事,瞒得了别人可瞒不过我!”

  “你胡说!我们都干什么了?”

  “有些事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

  文姜见被他一语拆穿,面红耳赤,顿觉无地自容,只得以哭哭啼啼来掩饰。

  两人不欢而散。

  鲁桓公浑身寒意彻骨,只觉得自己对妻子的一颗挚爱之心,都喂狗了。爱越深,恨越切,此时的他对文姜兄妹俩是恨之入骨。

  绿帽子绝对是对一个男人尊严底线的挑战,而鲁庄公是一个要面子的男人,不像有些人,头上绿光闪闪,还“因为爱,所以爱”地到处张扬,这样的事他做不出来。可是,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又不能满世界宣扬,何况现在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所以,他决定先回家,回到家再来处理这事。

  于是,他立刻派人向齐襄公提出了辞呈。

  昨天刚来,屁股还没坐热,就急着要回去。齐襄公一看,心里就就明白了,自己和妹妹的事曝露了。但自己苦苦等待了十几年,到口的肥肉就甘心如此让它轻易飞走吗?不,这不是我的风格!

  齐襄公当堂就给予了否决。但鲁桓公也是个执着的人,就不断派人来。一个势在必回,一个就是不允,双方谁都不肯让步,一时陷入拉锯中。当齐襄公否决了N次,而鲁桓公又第N+1次地派人来时,齐襄公意识到:只有拿出决心,痛下狠心,才能一劳永逸地拥有和妹妹长久的“性福”。

  俗话说,色胆包天,色字头上一把刀,齐襄公内心的打算就是要干掉妹夫。他对第N+1次来的使者说:“既然你们家主公去意如此坚决,我也不好再勉强了。这样吧,明天我邀他到郊外的牛山一游,并在那儿设晏,就当为他饯行,请他务必赏光。”

  和自己妻子的野男人一块去游山玩水,你说会有多尴尬?所以,鲁桓公极不情愿。但第二天早上,齐襄公流水似的不断派人来催,就差没扯破他的衣衫了。无奈,鲁桓公只得登车随行。

  牛山是临淄城外的一处风景名胜,历代齐国国君每年都要来此踏青、避暑,所以于此建有行宫。

  此时已是深秋,草枯叶落,满目萧然,除了鲁桓公头上那顶帽子,到处一片枯黄,确实没什么值得看的,不过这倒与他的心情十分熨贴。

  虽然导游很热情,但鲁桓公就是打不起一点精神,与其说他是在旅游还不如说是在梦游。一番指点江山后,接下来就是开宴了。

  席间,齐襄公率领群臣轮番向鲁桓公敬酒。鲁桓公也正好要借酒浇愁,来者不拒,举杯便倒,不觉大醉。

  齐襄公见状,就命公子彭生驾车护送他回城。

  齐襄公之所以选中公子彭生,原因有三:其一,公子彭生是自己的弟弟(庶出),由他护送,级别较高,于礼合;其二,公子彭生是个大力士,有万夫莫当之勇,是杀人越货的不二人选;其三,当年“泰山派”和“嵩山派”在纪国大战时,公子彭生曾身中鲁军数箭,差点丧命,对鲁有切骨之恨。所以,当昨天晚上公子彭生从齐襄公处领得命令时,内心是很欣然的。

  道路崎岖,马车颠簸,鲁桓公已是醉不能坐。公子彭生就伸出右手,貌似体贴地将他夹在自己的腋下。“啪、啪、啪”几声清脆的响声,鲁桓公的肋骨被夹断了数根,刺破了内脏,顿时七窍流血,瞬间一命呜呼了。

  公子彭生载着尸体,回到临淄,托言鲁桓公饮酒过度在路上暴病身故。

  消息传回鲁国,举国震惊,人神共愤,人们纷纷走上街头,奋袖出臂,要求对齐宣战,以雪国耻。

  鲁国大臣们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商讨应对之策。会上有两种声音,一种是以公子庆父(鲁桓公庶长子)为首的主战派;一种是以大夫申繻为首的忍气吞声派。最后,忍气吞声派占据了上风,其理由有二:此乃家丑,家丑不可彰扬;齐强鲁弱,战之必败。

  经过商议,大家一致决定派出使者去向齐国提出强烈抗议,同时要求齐国惩处凶手公子彭生。这样算是既给了鲁国一个台阶,也给了齐国一个台阶。

  这正应了那句话“弱国无外交”。

  齐襄公召公子彭生入朝。彭生不知此去就是阎罗殿,反而自恃有功,昂然而入。

  齐襄公当着鲁国使者的面斥责他道:“叫你护送鲁侯,为何如此失职,竟致使他暴亡,真是罪不可赦!来人,拉出去斩了!”

  公子彭生见自己成了替罪羊,就大骂起来:“你搞了自己的妹妹,又杀死自己的妹夫,倒将屎盆子往我头上扣。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今天杀了我,明天我必变成妖怪来取你性命!”他被几个武士狠命往外拖,仍“禽兽”、“禽兽”地骂个不停。

  这时,齐襄公做出了一个相当滑稽可笑的举动——用双手掩住了自己的耳朵。底下那些大臣见此情状,都窃笑不已。

  当初,公子翚劝鲁隐公杀世子轨(鲁桓公)时,鲁隐公也是掩住了自己的耳朵,那是因为他的忠厚(或者是迂腐)。但不知齐襄公的掩耳,究竟是出于何意,难道是想掩住天下人之耳?如同那个掩耳盗铃的晋人一样,真是可笑之至!也许做了亏心事的人大都有这种心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地缝不得,于是就慌不择路地以任意的一种方式来掩饰,如同溺水者抓住一根稻草一样。却不知自己的这幅狼狈相落在了别人的眼里,笑在了别人的心里。

  接着,齐襄公便派人将鲁桓公的灵柩送回鲁国。当然妹子文姜他是舍不得的,他可不愿白忙活做无用功,就算守寡,也要让她在齐国守。

  鲁世子同于灵柩前即位,是为鲁庄公。

  鲁庄公的君主生活是在尴尬中开始的。俗话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是他却不能把齐襄公怎么样,相反还得继承先父遗志,替他操持婚事,你说这叫什么事。哎,还是那句话——弱国无外交。

  当然,鲁庄公也是要面子的,觉得如果自己亲自出面,那就真算是卖父求荣了。所以,他以有丧在身为借口,派大夫颛孙生代职。好像这样就能给自己挣回多少面子似的,也许在他看来,五十步比一百步还是要好些。

  颛孙生到洛邑接了王姬,然后把她送到了齐国,并顺便向齐襄公提出要接文姜回国的请求。

  此时齐襄公兄妹乱lun之事已经***,国人对此正议论纷纷。所以,他虽然有一万个舍不得的理由,迫于舆论的压力,不得不忍痛放行。

  文姜也是一万个不情愿回去,一方面她贪恋哥哥雨露滋润,一方面她觉得已经无脸面对家乡父老了。但鲁国夫人这一身份,又让她别无选择,回去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呢?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文姜一步三叹,一步三回头地往回走。她真希望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自己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走下去,直到生命的终点。

  车马来到齐鲁交界的禚地(今山东长清境内),文姜实在不愿再往回走了,她觉得这儿不齐不鲁,正适宜她这种不尴不尬的人居住。因此,她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事情上报到鲁庄公处,鲁庄公也觉得与其让她回去,大家都尴尬着,还不如让她呆在这儿,图个清静,也就同意了。

  如果你以为身居荒僻之所的文姜,从此将过着清心寡欲孤灯清影的未亡人生活,将无声无息湮灭于历史的荒芜之中,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她的生活将依然有“声”有“色”。

  且说齐襄公,现在的日子也是很不好过。因为和妹妹那点事,惹得全国人民都对他指手划脚议论纷纷,让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身未败,名已裂。

  面对这种不利的局面,他决定做一二件正义之举以挽回自己狼藉的名誉。他要让天下人知道,他诸儿并不是只会乱搞男女关系的人,他也是个名门正派。

  环顾当时之天下,有两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发生很久了,却一直没有人管。他觉得是该自己出手的时候了。

  一件事是郑公子亹杀昭公而自立(参见第九章《轮流坐庄》),一件事是卫公子黔牟逐惠公而自代(参见第十章《兄弟争死》)。这两件都是事关一国之兴废的大课题,无论是替死者昭雪还是替黜者伸冤,哪怕只摆平其中一件,就足够自己名动天下让人侧目了。瑕不掩瑜,乱搞点男女关系,那又算得了什么!

  卫公子黔牟也是周王女婿,和齐襄公是一担挑,有连襟之谊,所以齐襄公决定暂且放过他,先拿郑国开刀。虽然卫惠公是齐襄公的亲外娚,但依仗着老丈人的面子,黔牟这次还是幸运地躲过了一劫。

  最后的结果是,齐襄公诱杀了郑公子亹和高渠弥,祭足则乘机在国内立了公子仪,郑国政局得以暂时安定(详见第九章《轮流坐庄》)。

  不过,无论是公子亹、高渠弥,还是公子仪,他们大概都没有想到,自己落个或悲或喜的结局,根源都在于这对兄妹的乱lun。

  齐襄公的新婚妻子王姬,是个文静娴淑的女人。平时也不苟言笑,凛凛然有一股正派之气,和齐襄公这个浪荡子根本拢不到一块儿。齐襄公刚开始还图个新鲜,对她也算礼貌有加恩宠倍至,后来见她如此不解风情,便觉得索然无味,就对她冷淡了起来。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同样身为女人,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面对这样一个冷冰冰的王姬,不由得让他更加思念起他那热情似火的妹子文姜来。

  王姬也不以为意,乐得清静。后来当她得知了齐襄公过去的一些风流孽债,特别是和文姜乱lun之事时,内心甚为失落,深感自己明珠暗投所托非人。遂日日郁郁寡欢,以至抑郁成疾,不到一年竟一命呜呼了。

  王姬一死,齐襄公就更无所忌惮了。于是,他就经常打着狩猎的幌子跑到禚地去和文姜私会,有时甚至盘桓数十日不归。两头跑来跑去,忙得不亦乐乎。

  为了震慑鲁庄公,让他不敢对自己和文姜的往来有所怨言,齐襄公派军把鲁国的姻亲国纪国给灭了。回国途中还特意绕道禚地,和文姜一起庆功。随后,还示威性地派人去请鲁庄公来相会。鲁庄公不敢抗命,乖乖前来。齐襄公、文姜和鲁庄公三人,就像一家三口那样在禚地尽享天伦之乐。

  鲁庄公没有半点脾气,齐襄公和文姜的胆儿就更大了。俩人偷偷摸摸的地下恋情公然浮出水面,出双入对,俨如夫妇,无所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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