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雪下到傍晚，程宇烨带着十几个官差回转，以往都带笑的脸上此时紧绷着，在看到药铺里的情况后，他眉头一皱。
“怎么那么多小孩？”
除却自家伙计就是小孩，程宇烨头疼得很。
“主子。”
“主子……”
接连几声欣喜的叫喊，伙计们聚过去，将白日里的情况说了一遍。在听到是一男一女做的之后，程宇烨眼睛微眯，难道是桑恬？
“他们现在人在何处？”
“刚出去了，说是买吃的……”
其中一个伙计话刚说一半，门口带着调侃的女声便传了过来。
“哟，程公子回来了啊。”
程宇烨回身，疑问落下：“原来是桑姑娘。”
“嘿哟。”桑恬故作不好意思地捂脸，“都是出嫁的人，哪当的起这声姑娘啊，程公子都叫的我害羞了。”
程宇烨：“……”
这若是旁人，绝不会这么回话吧？
低头咳了两声，程宇烨指了指后方的小孩：“他们都是你带进来的？”
桑恬点头，和陆林安一起进门，她爽快地说：“外面冷，屋里到底暖和些。说来也是奇怪，下午那群人散掉后竟无一人回来，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那些人被强制安排去了另一处。”程越和抱着手炉出来，脸上的疲倦十分明显，“最近难民来的太多，县衙人手不够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
所幸反应的还算快，才没将事情弄得不可挽回，只是百草药铺的损失成真，就只能受着了。
听到这些，桑恬眉头一挑：“县衙不做赔偿么？”
要知道，百草药铺是因为县衙那位墨大人不作为才会被砸，总归也该给些赔偿吧？
话刚出口，程越和面上就多了几分苦笑：“墨大人不治罪就好了。”
桑恬：“……”
药铺被砸还得治罪？之前墨毓婷只是仗势欺人，没想背后竟还能做到这种地步。
“就……”桑恬略带几分犹豫，可就连她自己都不知想问什么。
程宇烨眯眼，并未在这件事上耽搁，转头让程越和将药铺里的小孩带走。
“他们在此无用，还是尽快送到他们家人身边为好。”
“先吃饭。”
陆林安强势打断程宇烨，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交，竟莫名升起一股说不出的火气，短暂的沉默后，两人各自移开。
“吃饭！”陆林安再次强调。
这次程宇烨没说话，只退到边上冷眼看着。
小孩们吃的还是馒头，等他们吃饱，桑恬和陆林安就没再做声，任由程越和安排官差将小孩们领走。
晚间很冷，但积雪却泛着光，将黑夜映衬得宛若白昼。
程越和抱紧手炉，问两人打算怎么办。
“留在镇上还是回村？”
“回，村吧？”桑恬望着门外，说出的话满是犹豫，想了想还是看向陆林安，“你觉得呢？”
留下也不是不可，可住的地方就成问题了。
陆林安沉吟，片刻后回道：“回村吧。”镇上没住的地方。
两人视线对上，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对方的意思，桑恬扬起嘴角，果断地说：“那就回去吧。”
就算走的慢些，回到村子也就一个时辰，总不会走的比早上还慢。
相视一笑，桑恬朝陆林安伸手，男人果断握住。
程宇烨看着两人，莫名觉得自己的胃有些涨得慌。奇怪，他从下午到现在都还未吃一点东西。
难道是饿的狠了？
这般想着，程宇烨很没有形象地抚了抚肚子：“来人，准备马车送两位回去。”
“是。”
“多谢程公子了。”
桑恬笑着道谢，眼角余光瞥见陆林安背上的篓子，立刻让他放下，将油纸包包好的药给程宇烨。
“这里面便是药，小孩尽量别吃，大人的话，身体虚弱便照半颗来。这药只能退热，要是其他的问题，就只能药铺派郎中去诊治开药了。”
两个油纸包被程越和接过，而后转到程宇烨手中，后者打开，见是白色的扁平药丸，不由挑眉，这药形状还真够奇怪。
想是这么想，然手上的动作却是再次将油纸包包好。
与此同时，桑恬也说了些退热的方法，无非就是冷帕子覆额，或者用烈酒擦拭四肢以及腋窝。
“多谢。”程宇烨正色道。
“不用客气。”
正说着，门口一辆马车缓缓停下，桑恬瞥了眼，开口提出告辞。
程宇烨知晓村子远，也就没多说，带着程越和将两人送出门。
“桑姑娘要是愿意，明天早上来药铺寻掌柜，让他带你去见病人。”
“好。”
马车缓缓离开，寒风吹过，地上只留下马蹄和车轮印。
程宇烨侧头：“这两人实属不错。”
程越和笑：“很大方。”
无论是这次的退热方法，还是之前那被蛇咬的事情，这两人都大方的叫人意外。
“县衙那边你盯着些，这两天接连下雪，怕是有些人不安分了。”
“好，大哥放心，绝不会让他们继续蹦跶……”
夜色渐深，下半夜时天上竟升起了月亮，柔和的月光和积雪交相呼应，天地更是一片通明。
次日天还没亮，桑恬就被陆奶奶唤醒，撑着脸颊在桌边发呆。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伸来两只手，直直的往她脸上摸去。
“嘶——”
宛若冰块的手激的桑恬倒抽口气，扭头发现是陆林安，立刻不服输地反摸回去。
就在此时，两人眼睛直直的对上，桑恬默然，伸出去的手缓缓收回。
“呵呵……”
眼底闪过笑意，陆林安也跟着收回手。
“收拾一下，吃过早饭便去镇上。”
“我这就换衣服。”
桑恬迅速地回了句，话音刚落，嘴角便扬起一抹笑意。
见状，陆林安抬脚离开。
半个时辰后，两人坐着牛车离开大石村。
东边太阳升起，照在人身上颇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到了镇上，陆林安将牛车放在镇口请人看管。两人前往百草药铺，刚到门口就碰见了迎面而来的程越和与几个伙计。
两方对上，程越和苦着脸说：“那边出了些问题，我过来找人拿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