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吃完粥,真的,跟老前辈二万五千里长征一个难度值,当小姑娘重重放下筷子,决定再也不会被对面这个男人逮着拎回家喂青菜时,慕尧低头收拾碗筷:“也不是很想管你。”
小姑娘想起鞋柜里的粉红拖鞋,耷拉下脑袋,哦了声,很乖巧:“我以后不会麻烦你了……”
这话听着乖,但残忍地中间划了三八县,叫慕尧抿直了唇线,淡淡点了个头。
丁思南继续乖巧:“会影响你和小雪姐约会的,回头我跟我爹说,看房的事我自己能行。”
慕尧:“……”
搞不清楚套内面积和公摊比例的人,能行?
男人沉着脸想把小丫头丢出切。
这时,丁思南接了通电话,跟她交接班前头内哥们临时有事,想让她换个班,晚上上印厂切。小姑娘很好说话,嗯啊就答应了。
慕尧阴阳怪气:“让你修图怎么就没那么爽快?”
说着,原本拿车钥匙的手收回来,抱着狗往沙发上一坐,说:“来来回回浪费时间,你干脆在我这睡一下,到点我送你过切。”
丁思南瞅了瞅这套面积很大还有客房的公寓,乖乖摇头,觉得不太好。
要是晚上小雪姐临时查岗呢?她圆不过去。
慕尧隐约觉得小丫头又要提白雪,果不其然,张口便是:“小雪姐……”
男人拎着小狗站起来,推开客卧的门,冷冰冰:“两选择,你赶紧睡,我再给你烫一盘菠菜。”
“你不能这样!”小姑娘挥着拳头鼓起脸,美其名曰,“我都是为了你好!”
“你两年前怎么没想着为我好?”
男人垂下眼,细细揉着小狗的白毛毛,今天的不爽值到达顶峰,他确定这丫头再多说一个字,他会彻底被惹毛。
于是转身,走进自己房间,砰一下摔上门。
小姑娘站在门口狠狠震了一下,慕尧的话让她无法回答。
是啊,现在装什么好小孩?
她从来不是。
小丫头不敢走,翘着嘴巴瞅瞅客卧白色的床单,哒哒哒光脚走到客厅,将自己团成一团,眼皮慢慢耷拉下来,眨巴眨巴,睡着了。
慕尧再出来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屋里唯有一台电脑亮着光,小狗可爱地睡在柔软的狗窝里,四脚朝天翻个身,娇滴滴地嘤了一下,他轻手轻脚出来,带上门,一并掩去电脑上打开的楼盘页面,客厅灯没关,那么亮堂堂的小姑娘睡得可香,和卧室里的小乃狗一样可爱,她醒着的时候能把人活活气死,睡觉的时候倒是安安静静惹人疼,两只脚翘上天,裙子搭下来,露出一条深色安全库。
慕尧就这么盯着看了一会儿。
然后把人喊醒。
丁思南在半梦半醒间听见他喊她:“小南。”
她一头乱发坐起来醒神,那两个字一直荡来荡去,一时分不清是从前还是现在,在被赶下楼出发去印厂的路上,丁思南觉得应该是自己睡糊涂了。
慕讨厌家好大,好漂亮,好干净,连沙发都好舒服,妈哒小记者待遇这么好么?她开始相信这人真受惠收红包了!金额还不小嘿!
、、、
印厂值班的保安大叔已经能认得慕记者的车牌,开门的时候聊天:“小慕今儿你值班啊?咦?叮叮你怎么也来啦?你俩怎么一块?”
“顺路顺路嘿嘿嘿。”丁姑娘抢答。
得了慕记者一个冷眼。
保安大叔把头缩回保安室,关上门,继续听午夜小广播,外头,小姑娘挥挥手:“你赶紧回去吧!”
下一秒,保安大叔又把头探出来:“哦,跟你们说哦,听说班车要停啦,还有,昨儿又打了条蛇,叮叮你晚上真别走下面,危险。”
“班车停了??”小姑娘嗷一声,“那我怎么办?”
然后:“卧槽有没有搞错我们部门就我没车!我腿着上来吗?有病啊!”
说完,被慕尧背后拍了一下。
小姑娘着急,气鼓鼓捂住嘴,哒哒哒上楼,后头有另一人的声音,扭头一瞧,特没心没肺地问:“你怎么还不回切?”
单手插袋的男人哦了声:“万一有蛇呢?”
小姑娘脸绿了,骂他:“你不要乌鸦嘴哦!我会生气的!”
她坚信自个没那么倒霉,呼啦用力拉开二楼大门准备进去开机器的那一刻,在昏暗的窄长楼道里,在安全通道泛着绿光的指示牌下,好像有什么长条物体竖在路上。
下一秒,站在台阶下的慕尧看见小姑娘以手刀姿态拔腿狂奔,一脸惊恐地跳上来,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将自己腾空,碰都不想碰地板一下,声音发着抖:“小尧哥有蛇!!!!”
慕尧条件反射地握住女孩的膝窝将人牢固地捧起来。
“呜!”女孩拒绝回想那糟糕的画面,往男人身上再挤了挤……
慕尧小臂上的青筋蓦地蹦了起来,蜿蜿蜒蜒。
少女身上有股好闻的甜味,纤薄的脂肪和肌肉包裹在婴儿般柔软的肌肤下,呈现出一种要命的吸引,他垂眼瞧她,女孩的短发因为慌乱害怕而乱糟糟,蹭着他的衬衫,他从小不知道这样抱过她夺少次,可……
现在感觉不太一样。
慕记者在这电光之间迅速过了一遍,哦,是了,这是时隔两年后小丫头在成天惹他生气的伟大功勋下头一回这么乖地缩他怀里喊小尧哥——
所以,也是时隔两年之后,他对这丫头有了点除了生气这种情绪之外的,
温柔。
只是……
慕记者觉得这种哥哥的温柔给予丁思南简直是白喂了狗!
丫就不值得有贼待遇!
于是,
男人撒开手作势要让她下切,小姑娘嗷嗷叫,小小的手pia地打在他身上,因为慌乱没轻没重地,正巧扇在侧颈那边,声儿清脆好听,她手心也麻了,凶人:“臭慕尧你别!”
瞧瞧,求人还这幅德行!
慕记者觉得真是不值得。
“走……”小姑娘声儿发颤,人也抖成筛子,因为害怕真被小尧锅锅扔下切又往人怀里钻,没骨头似的,“走!快走啊!!!”
慕尧捧她跟捧家里没几两重的小乃狗似的毫不费力,非但没撤,反而几步跨到二楼,准备拉开门瞧瞧——
身上的小姑娘又狠狠一通捶:“干嘛呀!我们赶紧下切!喊人!对,喊人!!!你不要乱来啊啊啊!!我怕!”
就在她捶人捶得很痛快的时候,门拉开了。
慕尧感觉小丫头身体很僵,抱他更紧,就跟大海上飘着的时候抱救命浮木一个劲,
然后,安静如兔。
他垂眼瞧,借着窗外月光,瞧见冷汗从她耳垂边滚下。
甚至,不知什么时候,似乎是怕自己嗷一声喊出来动静太大,张嘴咬住了男人头一回穿的新衣裳,把那件潮T咬出了齿痕。
他的目光从怀里的胆小鬼上挪走,投向地上的东西,走过去几步。
然后……
凑近了低低道:“你眼倒是好使。”
感觉身上的女孩僵了僵,嘤地要哭。
这模样,这害怕得抱紧他喊着小尧哥哥的模样,比刚才揪着手说不穿拖鞋的时候招人疼,憋了一天气的男人宛如回到了十八岁,眼睫之中沾染上调皮和逗趣,撒开手:“过来了。”
这下,小丫头嚎都嚎不出来,磕磕绊绊:“叫,叫你别别作死!快,快走……”
“没事,我会打蛇。”
“万一爬上来怎么办?”叮小姑娘都快厥过去了。
“把你丢出切当诱饵。”他说得很真,咬牙切齿的,叫女孩心里咯噔一声,觉得这个男人真的是恨她恨到了骨子里。
这么着,眼泪就下来了。
顺着滚进男人的衣领里,他的脖子根一片发潮。
于是,这个玩笑打住,把人顶墙上,捏起她的脸认真瞧,瞧见她哭红的眼角。
他抿抿唇,作罢:“骗你的。”
小姑娘响亮地吸了下鼻涕,扭头去看,看见那一长条没挪过位置,同时,慕尧抬手开了灯——
日光灯下,那条绿色水管安安静静躺在地上。
丁思南推了慕尧一把,灵活地从他身上跳下,脸上还挂着泪,被气的够呛:“干嘛呀你!!”
南春碎碎念:
来来采访一下,儿贼你是真的想变成单身狗么?
不,没有,只是被丁思南气疯了一时脱线,我现在很后悔,不该吓她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