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季燃被拉出去当壮丁，跟着闵铮和季莱在各大商场里转悠。早上那个信誓旦旦打算做四面透风“大斗篷”的人，进入商场不到一刻钟就在物质面前低下了头。
季莱左右哄着母亲高兴。
“妈妈，您这个小棉袄是不是比外头那个大冰山好多了？”
闵铮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外的季燃，他靠在扶手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周围，倒是电话一刻也没离手。
“我哥在消防这几年人虽然精瘦了，但品味越来越差。你看他那衣服，还是我上次回来时陪他买的吧。”
闵铮摇头说：“他没穿灭火服出来陪我们逛街，我就谢天谢地了。”
名品店的店员各个都跟人精似的，稍微听了两句便跟着向外看，人来人往中倒是一眼就能认出她们母女说到的那个人，身高腿长，十分精神。
“闵姐，看不出来您儿子都那么大了。”
闵铮笑笑说：“我自己也没想到。”
店员一边打包一边说：“我们店里有刚到的春季新款，正好适合您家公子。”
闵铮叫季燃进来，“去看看。”
季燃扫了眼，清一色的高档西装，“我们都是配给制，用不到。”
“现在用不到，将来还用不到？”
在母亲和季莱的强烈要求下，店员给他选了一身标准的黑色西装，还是三件套的那种。
“这太夸张了，我又不是霸道总裁。”
闵铮拿着衣服在儿子身上比划了两下，说：“你要是接我的班，就是喽。”
“哥你别推脱了，过分的低调就是炫耀。”
季燃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店里的女人都怔住了，许久没穿西装的他本来就觉得别扭，见她们都不说话，更加不自在。
季莱从沙发上跳起来，围着季燃前后左右转了一圈，“妈，帅吧？”
“就它了。”
“闵姐，您家公子简直就是行走的衣架啊。”
店员兴冲冲的过去，手刚搭到季燃肩膀，他闪了一下，说：“我自己来。”
结账的时候，季莱瞄了眼账单，转头跟季燃说：“哥，看到没，女人购物的效率完全取决于钱包的厚度。”
季燃手里的购物袋多得吓人。
“还要继续吗？”
“当然！”
母女二人异口同声。
闵铮忽然想起儿子刚拆了石膏，虽然那只胳膊看上去没什么事，但医生说还不能负重，心疼道：“儿子，对不起哦，妈妈忘了你现在身有残疾。”
结账的店员抬起头，打量着季燃，琢磨的眼神中透出惋惜。
他冷笑道：“你高兴就好。”
“真的？”
“恩。”
闵铮说：“那你先把这些放去车里吧，我们再逛逛。”
季燃忽然感觉脊背发凉，平时出任务都没有陪女人逛街这么恐怖。
他人到了地下车库，打开手机，蓝乔还没消息，放好东西后，径自走出去到外面点了根烟。烟抽了一半，车库里有窸窣的脚步声，他人站在一棵树后面，回头看里面正好是逆光，只看到几个黑影窜来窜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直到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季燃隐约认出其中一个是那天在ktv门口和蓝乔说话的顾风。
第一次见面的第一眼，直觉告诉季燃，那个人不简单。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他用手指碾灭了火星，烟头在指尖留下黑灰，仅仅几分钟，里面就传出打斗声，“不许动！”
子弹上膛的声音格外清脆，从幽静的地下车库传到季燃耳朵里。
没一会儿，一辆看似普通的面包车从里面开出来，玻璃是深色的，完全看不到车里的情况。
闵铮打电话叫季燃上去。
一片叶子从树上飘到他脚下，一如往常，又恢复了平静。
“这个送我未来儿媳妇的新年礼物，好不好？”
季莱盯着母亲手里的包，不觉瞳孔放光，“妈，我能也在这选个新年礼物吗？”说着，她滑到另一边，“我不要铂金包，这个就好了。”
闵铮看了眼，说：“哦，没问题啊。”
季莱笑得开心。
“让刘子建他妈妈买给你好了。”
“妈妈，我才是您的贴心小棉袄，好吗？”
“是吗？你不说我差点儿忘了。”闵铮眼光一扫，说：“那个斗篷喜不喜欢？妈妈可以考虑送给你。”
“算你狠。”季莱老老实实的走回来，瞧了一眼驼色铂金包，小声嘀咕着，“老气横秋。”
“我觉得也是。”闵铮回头问：“还有别的颜色吗？”
SA说：“店里还有一只大象灰。”
季燃在一旁看了很久，过去将母亲手里的包还给SA，“这个完全超出了我和她的收入水平。”
闵铮使了个眼色，“我买单。”
不管这包最后属于谁，有人买单SA总是高兴的。
离开前，她特意打量了一下季燃和季莱，清清爽爽，漂漂亮亮的两个年轻人，和之前来店里的那些富二代完全不同。
凡是在店里浸润过半年以上的SA，眼睛都毒辣，到底是真有钱，还是打肿脸充胖子，三五句话就能分出。
尽管季燃拒绝，但她心里清楚，今天这单小不了。
“闵女士，您看一下。”
血橙色包装一打开，衬得灰色明亮又温柔。
季燃说：“她不会要的。”
闵铮瞧着包，欢喜得很，“你在消防队整天和一群男人打交道，是不知道女孩子之前那种较量的，尤其是好看的女孩儿。她在航空公司，少不了被别人明里暗里的比较。就它了。”
SA跟在闵铮身后，配货的事情还没提，她已经七七八八的挑起来。自打被打击了以后，季莱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兴致缺缺。
季燃也心不在焉，总想着蓝乔，没待一会儿，人就又出去了。
“你哥呢？”
“我怎么知道，我是一个只配拥有斗篷的透明人。”
SA笑着说：“你刚刚看的是这款吧？”
季莱瞟了眼，郁闷的脸绷不住的弯起嘴角，“就是它。”
闵铮坐下伸了个懒腰，叹气道：“我这腿都逛酸了。”
SA刚要蹲下去，季莱拦住说：“我来。”
“你哥呢？”
“十点钟方向，在打电话。”季莱一边捶腿，一边说：“妈，不对啊，这种揉肩捶腿的活不应该是豪门婆婆对付儿媳妇的戏码吗？您怎么全都用在我身上了。”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对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小姑娘这么好？”
季莱点点头。
闵铮说：“你看你哥脸上的笑。他护着的爱着的捧在手心的人，我当然也要爱屋及乌。所以，如果你将来结婚了，婆婆待你不好，千万别怨人家，只能说明是你老公不够爱你。”
季莱说：“我爷爷奶奶当初可没你这份魄力。”
“人和人之间相处物质只是一小部分，情感上的共鸣才是主要的。当时，他们是没有这份财力，但不代表他们待我不好。我去你爷爷家的时候，那家人围在一起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他们都是打心眼里爱护我的。”
“什么眼神？”
“就像妈妈看你们时候的眼神啊。”
季莱心里涌过一股暖流，低头笑了，笑得甜蜜而温馨。
母女俩从名品店出来的时候，季燃还在讲电话，季莱跑过去叫了声，“嫂子。”
然后，拉着母亲远远的走开。
蓝乔说：“季莱古灵精怪的。”
“她完全是放在外面散养出来的，人小鬼大。”
“能自己在国外生活那么多年，又不让家里人操心，她的野蛮生长可以说是很优秀了。所以，你不要总把她当成小孩子。”
季燃说：“看来她在飞机上给你留下的印象还不错，我是不用操心未来的姑嫂矛盾了。”
“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身体吧，怎么这么快就把石膏拆了？”
“去医院看过，医生说恢复的不错，石膏是可以晚点儿拆，但你不在没人帮我洗澡啊。”季燃小声说：“好想念家里浴室的大理石台。”
蓝乔人躺在酒店的床上，听他讲话，觉得浑身上下滚烫，烧得厉害。屋子里虽然只有她一个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羞得钻进了被子里，声音一样压得很低，轻轻吐出两个字：“流氓。”
季燃噗嗤一下笑出声，不怀好意的问了句：“你不喜欢？”
蓝乔的脸更热了，她不得不承认季燃贯会隔空撩拨，那声气息浮游在她耳边，勾的她心尖儿发颤，呼吸乱了节拍。
“听得出来，是喜欢。”
“季燃。”
“恩？”
“你怎么那么坏啊，我好想……”
蓝乔话说了一半，轻轻喘了口气，那一声传过来，好像股电流穿透季燃的身体叫人浑身酥麻，他所有的注意力很快都集中到一点，千钧一发之际，他强迫自己抬头，看着阳光从玻璃棚顶照进来，顿时觉得商场变成了蒸笼，不断升高的温度再次让他燥起来。
他咽了下口水，声音巨大。
“我好想喝水。听得出来，你也渴了。”
蓝乔的笑声细细软软，季燃明知道自己上了当，可就是没有办法。
“柠檬水？”
“汽水？”
季燃舒了口气，笑说：“继续。”
“冰水？”蓝乔问：“请问客官要哪种？”
季燃说：“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