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想去你家呢?”
季燃问她:“你想好了?”
蓝乔喝了口粥,点点头。
他放下筷子,拿起手机,几秒钟后,对着电话说:“妈,我下午带你儿媳妇去看你。”
闵铮以为自己听错了,再追问的时候季燃已经挂了电话。
“你没机会后悔了。”
蓝乔反问道:“谁说我会后悔?”
吃完饭,季燃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蓝乔已经准备妥当。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万事俱备,只欠‘伴手礼’。”
“不需要。”
“我第一次去你家,空手不太好吧。”
“谁说我们是空手去的。”
“啊?”
季燃牵过她,说:“我有你,你有我。”
快要出门时蓝乔还在商量:“我们先去商场,好不好?”
“不好。”
她说:“我买东西很快的。”
季燃戴上手表,回头说:“人要是想反悔也很快。”
他站在窗边往外看,光落到皮肤上灼得发痒,太阳晃得他眯了下眼睛。
“外面好像很热,你确定要穿长袖?”
蓝乔拉了拉袖口,“恩”了一声。
他牵着她下楼,一刻不停的上了车,生怕有人会反悔一般,动作一气呵成。
阴雨过后,太阳似乎急于证明自己的存在,将光与热无限的洒向大地,路上已经有人开始撑起防晒伞,花花绿绿的一片。
季燃家在远南的西边,临近下午,太阳也正往这个方向运动,笔直的光毫不掩饰的照过来,他虽然戴着墨镜,但还是忍不住皱眉。
“帮你把遮光板放下来吧。”
说着,蓝乔伸过手,板子刚放下,季燃突然一脚急刹车,将车停在路边。
“怎么了?”
季燃没说话,直接去抓她的手腕,蓝乔想躲,可车里的空间太小,他整个人压过来,她便无处可躲。
季燃解开她衬衫上的袖扣,将袖子挽起来,手腕上露出两道紫青色的印子,明明昨天还是好的,不必问,季燃也猜到这印子是怎么来的。
他额间的川字更重了,蓝乔用另一只手捋了捋他的眉心,说:“我从小就是这样,稍微一碰不是红了就是青了,其实一点儿都不疼。”
季燃不说话,后槽牙咬得紧,心疼的要命。蓝乔歪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说的是真的,谁让我长得白,看上去就是更娇贵呢。”
“蓝乔。”
“恩。”
季燃想说:“我反悔了,就算有天我伤了残了,你也不要离开我。”,可当他抬头看到蓝乔的眼睛时,又把话咽到了心里,他舍不得啊。
舍不得让她受苦,更舍不得看她坚强。
他说:“对不起。”
蓝乔抽回手,一边系扣子,一边笑,“傻瓜,你再不开车,我就真的要去跟你妈妈道歉了。本来没带伴手礼就已经很不像话了,难道你还想害我迟到吗?”
车子开到西城别院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两点,不早不晚是他们约定的时间。
闵铮听见汽车声,叫人开门,才到门口就看到季燃牵着蓝乔走过来。她跟季莱说:“你看你哥是不是瘦了?”
“妈,你别关注错重点好嘛。我哥是带女朋友回家。你注意一下你的态度。”
闵铮说:“我不是担心吗?他从南山回来只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
“是是是。”季莱安慰道:“你看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而且,还给你拐回来一个。高兴不?”
闵铮看着蓝乔,倒是笑了,“这姑娘长得真好看。”
季莱头一歪,“除了你最爱的季菲,还没听你这么夸过谁。”
“那是因为我只说实话。”
“你的意思是我们都长得丑喽?”
闵铮嫌弃道:“你平时都不照镜子?”
季莱被她气得直跳脚,闵铮甩开她的手,迎上蓝乔,欢喜道:“总算是见着真人了。”
“阿姨好。”
“你好。”闵铮看着蓝乔难掩喜悦,她说:“难怪季燃总是藏着掖着的不给我们看,这么标致的人可是要好好疼爱。”
蓝乔被说得不好意思,转头和季莱打招呼,某人虽然刚刚被伤害过,但还是笑脸相迎,过来叫了声,“嫂子。”
季燃看她脸颊通红,眼神乖戾,问她:“怎么不高兴?”
季莱津着鼻子,说:“你问你的闵女士。”
闵铮无辜的摆手,“我说咱们小乔长得好看是事实啊。”
季燃低声道:“我复议。”
“妈!”季莱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辩驳道:“您刚才可不止这么说的。”
闵铮小声说:“你真要在家里和我讲道理?”
从小到大,季燃和季莱被季明礼教育最多的就是:家,是讲究爱与包容的地方,不是用来理论的。季莱自然是哑巴吃黄连,闭上了嘴。
她溜到蓝乔身边,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句话,蓝乔眼光低垂,便是淡淡的笑了笑。进门时,季燃问她,“那丫头和你说什么了?”
蓝乔轻说:“是秘密。”
晚饭前,季莱把蓝乔拉去天台。
那里简直像个秘密基地,半山腰的位置一直可以看到山脚下。风吹过来的时候,还能看到树枝摇晃,宛若一片绿色的大海,荡起波涛。
“嫂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蓝乔说:“不用问,我愿意和你聊天。”
季莱笑了,拉她坐下,说:“如果可以选择,你最希望你的另一半从事什么工作?”
“如果有如果,我希望我的另一半还是你哥。我爱的是人,不是职业。”
“可是消防员很危险啊。就拿这次山火来说吧,牺牲的四十个人都是消防员。”
看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加之先前从季燃那里听到的关于她和刘子建的事情,蓝乔已经猜到她想聊什么。
“季莱,感情不是做选择题,没有非A即B。你哥他是消防员,这是事实。我爱他,这也是事实。两者没法取舍。”
“你不怕吗?如果有一天,他也……”
“我说不怕。你信吗?”
季莱摇头。
蓝乔笑笑说:“那就是了。怎么可能会不害怕。可越是害怕,我就越想抓住他。哪怕是很短暂的时间,我也不想放手。这或许就是我的贪心。既然有了贪心,也有该守住他的决心。谁让我遇上他的时候,他就穿着那身衣服呢。”
季莱说:“刘子建决定去当消防员。”
“男朋友?”
季莱叹了口气,“算是吧。”
“想听我的建议吗?”季莱看着她,眼里有些担忧,蓝乔说:“顺其自然。”
季莱惊讶说:“我以为你会劝我。”
“劝你无条件接受他的选择?”蓝乔摇头,“我是友军。”
季莱笑的开心。
“你才十七岁,未来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有很多种可能。别急着否定,也别急着把自己框在框子里。谁能肯定初恋有结果才叫幸福,又有谁能断言异地恋就无法走到最后呢?生活看似千篇一律,可就算生老病死也有不同。从心所欲,你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和生活。”
“吃饭了。”
季燃上来叫她们,蓝乔说:“我先去下洗手间。”
他刚要跟过去,季莱拉住他,“哥,我错了。”
季燃看她,一脸莫名其妙。
季莱说:“我一直以为你对嫂子是见色起意。”
“那你没错。”
“你要不要这么坦诚?”
“难道你先看到了刘子建的灵魂?”季燃眉心一挑,直言道:“鉴于你们两个的年纪,我表示怀疑。”
“好啦,好啦。”季莱不耐烦的说:“我承认他是所有追我的人里最帅的。”
蓝乔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季燃一个人,“季莱呢?”
“先下去了。”
蓝乔刚要往下走,季燃拉住她,问:“她怎么样?”
“你都知道了?”
“昨天我见到刘子建,看他的样子,去消防队的事情八九不离十。”
“放心吧。季莱是个有主见的人,她会有自己的选择。”蓝乔挽着他,说:“我们去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
季燃问:“什么地方,好玩儿吗?”
蓝乔想想,说:“算是个有意思的地方。”
傍晚,他们从西城别院离开,蓝乔说了一个地址,是一栋高级写字楼。季燃好奇,问:“我们是去见什么人吗?”
蓝乔说:“我的一个老师,也算是朋友。”
季燃笑了,“你难道不应该先带我去拜见岳母大人吗?”
“那个,来得及。”
“还有比这个更着急的事情?”
蓝乔抿抿嘴,还是说了出来,“她是我实习时认识的主攻临床心理学的老师。”她全程试探,生怕季燃有抵触情绪,“不过,她现在自己在外面开了一个心理服务诊疗室,队里的人不会知道。我们就当去做一个心灵spa,怎么样?”
季燃没什么强烈的反应,只问她,“这是你和我回家的交换条件?”
蓝乔说:“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些。”
“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很开心了。”
“这么说,你不反对?”
季燃转头看她,“听你的。”
诊疗室在办公楼的十一层,上楼前季燃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径直走到一面贴有全楼方位图的白墙前。
过了好一会儿,蓝乔开口问:“哪里不对吗?”
季燃摇头,“我只是记一下逃生路线和消防栓的位置。”
“全部?”
这栋大楼一共二十二层。
“恩。”季燃最后扫了眼大厅里灭火器的位置,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