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师急匆匆进了教室，学生们已经有一些骚动，“程教授已经迟到五分钟了啊，他从来没迟到过的啊。”
“奇了怪，他在A大执教的这几年，真的从未迟到过。”
“怎么是董老师来了？”
“咳咳，今天程老师临时有事，这节课我替他上，大家体谅一下。”董老师打开了课件，解释道。学生们噤了声，汪思晴作为助教，此时也在下面旁听，她上课前给程教授打了电话，但程教授没有接。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看到董老师进来，想问，又不敢问。
猜不到程教授去了哪的汪思晴只得老老实实等董老师下课，而此时的程鹤予就在A大。
穆心被程鹤予带下了车，脸上的口罩是刚刚程教授带过的，把她的脸全部掩住，薄薄一层口罩，呼吸之间都是他的味道。
她跟在程鹤予身后，周围是来来往往的学生，她不安地把口罩拽上来一点。
程鹤予把她带到教职工宿舍，他虽不常住，但东西也算齐全。
“程教授？”
“这是我的宿舍，先在这里歇一会儿吧。”
穆心打量了一下，这是一个典型程鹤予风格的宿舍，客厅里的布艺沙发是灰色，窗帘是淡蓝色，没有多余的装饰品，看起来没什么人气儿。
但也是因为不常住的原因，穆心听从程教授指示，在卫生间找到吹风机，把自己头发弄干，热风穿过头发的时候，她想，程鹤予，其实还是很温柔的。
两人共处一室，有些尴尬，小小的空间里，穆心脸上还带着残妆，她今天穿了件开衫，因为已经弄湿了，就脱下来拿着吹风机吹，她里头只有一件打底的吊带背心，露出大片皮肤，程鹤予别过头，不太敢往她那边看。
白花花一片，真是有碍观瞻。
程鹤予神在在地拿着桌子上的魔方随意转着，穆心吹完了衣服，也不好好穿，随意披在身上就过来了，好奇地拿着桌子上散落的稿纸，上面写满了英文和公式，她也看不懂，就顺手给收拾了一下，摞了起来。
她弯腰去拿最后一张靠近程鹤予的稿纸，程鹤予坐在那里，她俯身时露出大片春。光，直接的视觉冲击，令程鹤予呼吸乱了几分。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身体好像不受自己控制。
“收拾好了，你走吧，我让司机送你。”
他突然冷脸站起来，穆心莫名其妙，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变了个人，程鹤予道，“现在我的下丘脑激素分泌水平有点异常，你先离我远点。”
？？？
穆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程鹤予赶上了车，程鹤予自己回了研究所，才稍微冷静了几分。
程教授投入工作后，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那些不知名的情绪都被他抛在脑后了，电脑上一行行数据运行，仪器转动的嗡嗡声，十分令人安心。
再难的明天总要到来，几天后，穆心看到孟想发给她的消息，“穆心，《落尘》剧组的投资方换了。”
中途换投资方这种事情还挺少见的，估计是因为穆心，王海默，秦歌的事件，有的资方撤资了，穆心被通知道剧组开会。
秦歌和王海默也一起来了，秦歌看起来精神并不好。王海默想跟穆心说点什么，但是秦歌牢牢拉住了他，没有机会上前。
王海默和秦歌过来，是因为剧组要开短会，讨论出的解决方案是，穆心的戏份全部后推，先拍别的角色，穆心无限期停工。
穆心回招待所收拾东西，被秦歌堵在走廊上。
“穆心，不好意思啊，要你先离开了。”秦歌还是几个月前的样子，那时候穆心还是她的武替，她总是很温柔地跟她说话，询问她累不累，是否能做那么难的动作。曾经道貌岸然的样子已经不复存在，撕开那张面具后，带下血淋淋地骨肉，恶心极了。
“秦歌姐，好大一出戏，我自愧不如。”穆心直视她，秦歌与她身高相仿，此时穿了高跟鞋，看穆心的时候俯视着，穆心毫不示弱。
眼前的女人伸出一只手指挑她的下巴，被穆心敏捷地躲开了。秦歌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又软又媚，和平时端庄优雅的样子大相径庭，“我知道是王海默主动找你的，但你知道他为什么最后会放弃你呢？”
“因为，我能帮他，能让他更进一步，你呢？却只能依附他，一旦他落入困境，就不会再管你了。”
她凑得很近，穆心注意到她脖颈处像是有青紫的痕迹，虽然被粉底遮了一部分，或许是刚刚出了点汗，粉底掉了，像被人掐的。
秦歌说完这句话后，就离开了，留给穆心胜利者的背影，穆心若有所思。
她收拾完东西，小元抱歉地打来电话，“对不起穆心姐，公司把我调到宣传部去了，我就不做助理了……”
走就走吧，左右也没有通告，以前也没有过助理，只不过，要真的分开时，穆心仍旧有些怅然若失，身边的人，来来回回，也只有那么几个而已。
现在，多了一个程鹤予吗？想着想着，她的脸上浮现起一个极淡的笑容。
事情出现转机是在秦歌示威后的第二天。
#王海默打我#一个大写加粗的爆跟在后头，起因是一个消失很久的宋氏影业小模特发了一条微博，题目就叫王海默打我。
——有的人表面人模人样，私底下却是个爱打女人的变态。@王海默Vincent
然后放了很多张照片，脖子，手臂和大腿处很多淤痕，还有带血的嘴角，附带一张伤情鉴定书，是两年前的。
评论蜂拥而至，大多数还在为王海默洗白。
——哪来的野鸡，也敢往王海默身上栽？自己私生活不检点，什么脏水都往别人身上泼？想红想疯了吧？
——回复：你家哥哥纯白无暇，别人都是野鸡。我就敢把话撂这，两年前王海默跟我谈恋爱，过程中劈腿无数，我才明白，人家哪看得起我，把我当女朋友，说起来是后宫中的一个罢了。
——两年前的伤情鉴定，为什么两年前不说，不去告，现在趁着《帝王之路》播了，上赶着发新闻？不是炒作是什么？
——我相信王海默，这么多年零绯闻，又热心公益，踏踏实实演戏，都是mx作妖，什么腥的臭的都往上来了！
——伤不是假的，拒绝暴力！哪怕是谈恋爱，遇到任何事请都不能因为男人占据力量优势，就以暴力解决，男女朋友之间的暴力也是家暴！
——回复：谢谢各位关心，王海默就是个人渣，证据我有，被他害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当年他还在宋氏影业的时候，就喜欢找新人，好骗又好拿捏。自己出来开了工作室就变本加厉，嘴上说是谈恋爱，追到手后必挨打，这性癖也是够奇葩的，谁受得了？
……。
当事人的回复很快就被顶到了最前面，一个叫做第一狗仔的娱乐大v 放出一条爆炸性的私料，两个月以前拍到秦歌和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举止亲密进了酒店，而那正好是拍摄《帝王之路》，号称和王海默因戏生情确定关系的时期。
不久前秦歌接受采访说过的话也被截图出来放到了旁边，又讽刺又打脸。
一条接一条的大爆料被放出来，热搜榜上前三几乎都是秦歌和王海默的丑闻，评论区都炸了，先是不肯相信一直以来以国民演员，正统艺术家身份示人的王海默和秦歌连连人设崩塌，王海默工作室和秦歌的公司加紧公关，发出律师函说那名小模特造谣。
但广大网友发现，律师函一发出，小模特的id就被封了。
这欲盖弥彰的行为更是激怒了大众，演员失格，暴力倾向，被推到大众面前，粉丝们还在苦苦支撑，相信这只是小模特的炒作，给王海默致命一击的是，平安星川官方账号发了一则情况通报，演员王某因故意伤害罪被行政拘留。
某知名论坛里关于王海默事件还原的帖子已经盖了上千层高楼，有几个匿名帖声称自己是宋氏原来签的小模特，刚进公司被王海默追求，如果不答应，就威逼利诱，要么剧本和机会摆在面前，要么立刻雪藏。几个人一对，才发现王海默套路相同，一旦确定关系，王海默原型毕露，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是常事，还有人被他打断了鼻梁。
——我怀疑他是变态，才拿女人出气，只会虐待。
这条评论的点赞数是最高的，即使表面上是故意伤害罪，其实大大小小的料爆出来，这样的龌龊显而易见，王海默再无翻身之日。
接着，《落尘》的官方账号放出了穆心等一众演员的试戏视频，并发了条微博。
——《落尘》选角过程公开，@夏青@穆心 两位女主颜值爆表，演技爆表啦！
之前说穆心是因为王海默才进了《落尘》剧组的流言也不攻自破。
穆心的微博此时一片和谐，之前骂她插足王海默和秦歌之间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她的粉丝扬眉吐气。
——先别说那张照片捕风捉影，现在看来是不是王海默强迫我家心心还未可知。
——我看就是王海默意图不轨，幸亏我心哥身手好，照片上那个动作一看就是要踢爆王海默xx的动作嘛，怎么会曲解成在接吻？！
——心疼啊！！心心被那种人渣缠上了！
——对不起，是我眼瞎，最脏的人看不见，反倒骂了受害者。
——对不起，是我眼瞎。
——对不起，是我眼瞎。
……。
穆心看见有几个眼熟的id刷起了道歉，这些都是之前私信她骂的最狠的，现在统统道歉。
她现在也是坐拥百万粉丝，有了个人粉丝站，于是发了条报平安的微博。
——本小姐可是练过的。
然后转发了一条关于女性如何保护自己，教您10招防狼功夫的科普。
这话一发出来，下面都是大喊心哥威武的粉丝，穆心接到了徐岚的电话，还不等徐岚说话，穆心道，“岚岚，我没事了！王海默真的恶有恶报。你之前跟我说查了他，这曝光王海默是你做的？”
“不是我，我查到王海默有黑料，最多以为他滥情花心，私生活不检点，但他……这也太危险了，你没事儿吧？他动你了？”徐岚声音里透出遏制不住的怒气，“我还没来得及曝光他，他自己就出事了。”
穆心忙安抚道，“恶人有天收，他没动我。”
“徐岚，我知道错了，我只是太想演《落尘》了。幸好当时一直在剧组，他又被秦歌看的死死的，根本没时间找我。”
电话那头徐岚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他道，“你没吃亏就行。”
等穆心挂了电话，才冷静下来思考，王海默一直没被曝光，反而是在她被黑的最惨的时候被曝了出来，像是冥冥中在帮她似的。而徐岚又说只查到了王海默私生活不检点，没说秦歌也是近墨者黑。
如果不是徐岚做的，那王海默真的是自己翻了车？
穆心心有余悸的是，自己还算警醒，再加上有点身手，对上王海默，不能再在圈里混饭吃事小，受到伤害却难以启齿才是一辈子都会后悔的事情。
有人欢喜有人忧，宋氏影业这次也受了不小的影响，毕竟王海默是公司的前艺人，举报他的也是公司的一个小模特，旗下艺人的粉丝都涌到宋氏影业的官博下方，质问是否有保护好自家艺人。
宋惜出席完一个品牌活动，在后台看到了秦歌。
“宋惜，现在该怎么办，律师说王海默暂时还出不来，你帮帮我们，把海默弄出来吧。”
秦歌状态看起来很差，她拽着宋惜的裙角哀求，宋惜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她的手，揉了揉眉心，“本来是天衣无缝的方法，结果自己的做的丑事不遮好，现在怎么办，能怎么办？”
“看在海默以前也为宋氏赚了不少的份上，帮帮他吧。”
宋氏现在根本就不想跟王海默扯上任何关系，怎么会帮她？但宋惜在意的是，这样都没弄了穆心，是该说她运气太好，还是别的原因？
“秦歌……你先回去，我想想……”
“宋惜，别敷衍我，王海默那里还有不少之前宋氏的秘密，他都给了我……。”
“你……”
宋惜捏了捏拳头，按下心中怒火，安抚秦歌道，“别着急啊，我知道你担心王海默，可是他做出的事情，你还想救他？这样的男人还不如趁此机会摆脱了，你想，你尚且还有翻身的余地，那王海默可真的不行了啊……”
见秦歌不语，宋惜以为暂时稳住了她，秦歌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你懂什么……我爱他啊，他给我的伤痕和温情，我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