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四个黑衣人齐聚而上,招招狠绝。
子书絮儿转动手中木棍,与黑衣人周旋,奈何对方都是高手,一番较量下来她身上早已血红,其中一名黑衣人将目标转向床上的子书建国。
“爹!”眼看对方就要刺中子书建国,她飞身上前,嘭的一声,手中木棍被一刀砍断。腹部一痛,整个人都被踢飞,撞在木门上。
“今天你们父女都得死!”
“不!不要!爹!”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声,对方手起剑落。
噗!鲜红的血液喷洒出来,他的左手上赫然多了一个人头。
子书建国的双眼圆睁,嘴巴微张,脸上的表情永远停留在不甘与愤恨。
子书絮儿只觉得心口一阵窒息,眼前一黑,险些晕死过去,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看着逐渐向自己逼近的五人,眼中含恨、泪,混合着脸上的血慢慢流了下来。
“就算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
她一手捂住腹部,另一只手负在身后,紧握成拳。知道她会武功的人,并不多,与她有仇的人,更不多,就那么一个。
“去了阴曹地府,你自会知晓。”
对方话音刚落,咻咻几下。
“不好,暗器。”
咚的一声,那抹素色身影已然消失。
“追!”
今日,若活,李然,我定要你血债血尝!
子书絮儿狼狈地逃窜,周围漆黑一片,眼前越来越模糊,她的身体已到极限。
爹,是絮儿的错,不该轻信与人,不仅害了子书家,更害得你被仇人斩了首级。
李然,你好狠!!
她爱错了,爱错了人,黑暗中,她不知跑了多久,与其说是跑,还不如说是慢慢爬动。
“这里有血迹,分头追!”
子书絮儿回头看了眼越来越近的黑衣人,知是今日逃不过了。前方,皎皎的月光下,波光粼粼,那孱孱的水流声飘入她的耳中。
即使是死,也不能死在仇人手中,做了决定,她血牙紧咬,提着最后一口气,在黑衣人追上来的那一刻,终于靠近了江边。
“想要我首级,休想。”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黑衣人面面相觑,江面上恢复了平静,许久,黑衣人才离去。
漆黑的夜空下,繁星点点,朦胧的月色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随着微风的轻轻吹拂,江面上的水轻轻波动着,一艘足有十米高的船只在江面上缓缓飘着。
船仓的二楼甲板上,一名身着青色衣裳的男子仰躺在一张榻上,上身微微支起,双眸微敛,前襟微微敞开,一头墨发并未束起,而是任由它散开在榻上。
借着月光,依稀可见他的五官俊美,直挺的鼻梁,如刀削般性感的薄唇。男子一手轻轻摇着手中的白色扇子,一手握住一根长长的鱼竿。
在他的右边,榻旁,放着一个紫竹编织而成的鱼篓,里面,有几条鱼不停地蹦跳着,只是不到两盏茶的时间便奄奄一息,鱼眼微闭。
在他左边,伫立着一名身着白衣长衫的男子,男子面容稍逊红衣男子几分,但依然可见是个美男子。
镶有绿色翡翠的腰带得体地束在腰间,一头墨发被一只发簪高高束起,与青衣美男相比,白衣男子的着装要稳妥得当许多。
沈幽尘双手负立在身后,借着高挂的红灯笼发出的红色光亮,淡淡地看了眼楼下围在甲板上的一圈撑着鱼竿的侍卫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对身旁男子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
“云七,照现在的行程,我们恐怕要晚到京都至少五天。”
“慌什么?”云七有些不悦道,“是本公子回去接圣旨成亲,又不是你。”
云七一提到成亲两个字,牙齿就咬得咯咯地响,沈幽尘身形微微一颤,立马跳开几步,生怕自己忍不住想上前揍他一顿。而揍云七的下场,绝对要比不会浮水的他跳江还惨。
云七,当朝太傅云展的第七个儿子云阳,生性风流,放荡不羁,十五岁时便在三年一度科举考试中夺下状元之冠。
当朝皇帝想要封他做尚书侍郎,却被他当面拒绝,扬言这是自己和父亲打的赌,若是考取第一,此后他父亲云太傅便不再管束他。
除了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其他事情他都可以放手不管。由此,云七才真正从云家解脱出来,到处游离,风流史更是数不胜数。
云七很有头脑,不仅在于他的文采,更在于他的经商头脑,十八岁时就已经家缠万贯,是整个京都最大的商家。连皇帝的整个后宫都是用的他产业下的丝锦,每年还赠送皇帝两千匹珍贵的月锦,外加顶级龙井茶上百斤。
沈幽尘无数次的想,云七这简直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贿赂皇帝。
二十岁时,皇帝下旨封云七为闲散郡王,此等殊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云七,成了青萧国的第一个外姓郡王。
每年回京也只有一两次而已,这番行为,自是惹恼了云太傅。云太傅一甩袖进宫面见圣上,要求圣上为云七赐婚,以此来端正他的行为。
哪知云七此人奸诈无比,将自己私藏已久的紫金壶敬献给爱茶的皇帝。皇帝龙颜大悦,下了一道圣旨,如果云七在三年之内能找到让他心动的人,带回上京成亲,那他便不逼迫他娶亲;若是没有找到,就得乖乖回来领旨谢恩。
皇帝对云七了如指掌,知道他不会随便找个女子来应付他,因而无论云七是否遇到,最终得利的还是皇帝一人。
这不,三年之期已过,云七还未遇见能将他降服的女子,只好启程回京,圣旨上并未写明要云七娶哪家女子。
云七也乐得清闲,在赶路过程中还不忘命令侍卫们参与钓鱼比赛,谁输了就在寒冷的江里游一圈。
“云七,圣上千交代万嘱咐,必须在三日后回到京都……”
“嘘……有条大鱼!”云七立即收起扇子,提了提鱼竿,却没提动。
沈幽尘见状上前几步,望着黑漆漆的江面轻声说道:“不会是你小子走运,真钓到一条大鱼了吧?”
云七剑眉微挑,拉拢了一下敞开的衣服,从塌上起身,上前两步靠在船的栏杆旁,用那双黑得发亮的双眸顺着鱼竿望去。
楼下甲板上的士兵听见楼上的动静,也顺着他们家公子的鱼线往水里定睛一看,随即有人惊呼道:“公子,好像是一条美人鱼。”
话音刚落,只见一抹青色身影倾身而下,长长的衣角随风而动,“哗啦”一声,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又听得二楼甲板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随即是云七气得直跳脚的声音:“脏死了,本公子的月锦青衫就这么被毁了。”
沈幽尘定睛一看,一抹小小的身影被扔到了甲板的角落里,粗布麻衣破烂不堪,青丝散开一地,上面还沾着些许的浮草。
那小子竟然真的“钓”上来条“大鱼”,还是个人,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被扔上来的那人,趴在甲板上,猛地咳了几声,吐出好几口水,第一口竟喷在了云七的衣衫上,那水似乎混着血。
此刻,云七已换下另一件青衫,速度快的令人咂舌。
这人,还是这副模样!沈幽尘无言轻笑,那几声咳嗽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只见那身影扭动了几下便再没了动静。
出于大夫的本能,沈幽尘急步上前查探。他蹲下身来,一把扣住那人右手的手腕,想要替其把脉,不曾想,那只纤细的手一个翻转,锁住了他的咽喉。
随后便看见原本趴在地上的人,竟慢慢撑起身子。她全身湿透,衣角下有水嘀嗒嘀嗒的落在甲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云七那双好看的双眸在夜里黑得发亮,“啪”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扇子轻轻摇晃着,白色的扇子上写了一狂草“七”字。薄唇微翘,但脸上却寒冷如冰,敢动他的人,就要准备付出代价,即使他知道眼前之人伤不了沈幽尘。
“你……想干什么?”子书絮儿厉声喝道,眼里满是戒备,此时的她全凭意志支撑着,掐住沈幽尘的手并没有多少力气,那声厉喝软绵得犹如一只羔羊发出的软绵音。
沈幽尘眼角微微上扬,没有答话,伸手在她的手腕上轻轻一按,子书絮儿不甘心的瞪了一眼眼前的男子,随即双眸涣散,晕了过去。
沈幽尘命人将子书絮儿抬进船舱,将她放在软榻上,把脉之后,又查看了她的伤势。
看着她身上的伤口,沈幽尘表情甚是凝重,下手的人显然是想要了她的命,招招往致命处去,却都偏了几厘。如果不是对方武功差劲,就是这个人的武功高强。
云七坐回到甲板上的榻上,黑着一张脸喝着闷茶。而在他的视线那头,一名全身赤裸的男子在江面上垂钓一起一伏,这名男子正是刚刚在下面惊呼有美人鱼的侍卫。其他侍卫见状,都在庆幸自己的反应稍微比他慢了点,才没有遭到自家公子的摧残。
良久,江面上升起一轮红日时,一脸疲惫的沈幽尘才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一名侍卫见状,立马给沈幽尘搬来一张软凳,放在榻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