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锦儿手书虞姬之怨 陈卿误会死去活来
诀明子2019-11-16 11:133,662

  潞州灵川郡王府门前

  晌午时分,一个穿着襖裙、长相俊俏的小丫鬟大大方方的走出府门,似乎要到外面办什么事情,这时正好听到有人喊:“胭脂水粉首饰了!”

  她循着声音眯起小眼看去,只见一个松鬓扁髻,穿一身竖领对襟大袖衫的中年妇女挎着一个篮子走了过来,那丫鬟停下脚步便上前去询问,拿起一支精致的荆钗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很快她便笑着把钗子放下,转身又回了府里。

  过了好一会儿,她又走了出来,走到那妇女面前,从衣袖中拿出一条折成一团的手绢,小心翼翼的展开手绢,用纤细小巧的手指捏出一点碎银子,那妇人则把刚才给她看的钗子小心翼翼别到在头上,递给她一面镜子,小丫鬟美美的看了看,便高兴的走了。

  那妇人一边继续叫卖着,一边快速离开了那里,找到一处偏僻的角落,慢慢展开手心,手里赫然有一团头发,她小心将那头发收起来放在袖子里,左右看下无人,收起摊子,很快便消失在了一个路口。

  ……

  陈卿回到张府的时候已是日暮。

  张知道正好在家,见他进来,咳嗽一声,众人退下,他便把门都拉上了,劈头就问道:“你小子,跑哪儿去了?见你姐那么为难我,也不帮衬几句,真不够意思!”

  他吸吸鼻子,闻着陈卿一身酒气,瞪大眼睛道:“你,喝酒了?和谁喝的?”

  陈卿头还有点发晕,打了个酒嗝道:“没,一个老朋友而已。”

  “不会是朱勋潪吧?”张知道半开玩笑,目光中却暗含怪责。

  陈卿摇晃的摆摆手,嘴角溢出一抹冷笑:“姐夫,你想哪儿去了,我倒是想找他,人家堂堂郡王爷,大街上也遇不到啊。”

  “哦,那就好,那就好。”张知道装模作样的松了口气,认真道,“我早就说过,你此时与郡王府任何人联系都属不智,尤其是这个朱勋潪,当然还有,你的那个锦儿。”

  “锦,锦儿。”陈卿听到这个名字,心里顿时涌起一阵痛楚,在酒精的刺激下,更加的难受。

  张知道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他一眼,无奈的摇摇头,慢慢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给到陈卿,陈卿醉眼朦胧,定睛看时竟是一团头发,在他暗示的眼神下,他伸手慢慢将那团头发一丝丝拨开,里面赫然出现一张团起来的纸张。

  他搞不清张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慢慢的揉开纸团,只见上面用娟秀的蝇头小楷写的一首诗词,他自然认得那是锦儿的字迹。

  陈卿心里顿时一阵惊喜,酒一下子醒了大半。

  他顾不得问张知道这是怎么弄来的,眼睛看着那行字,不觉间泪水已经盈满了眼眶。

  “妾本江南采莲女,君是江东学剑人。逢君游侠英雄日,

  值妾年华桃李春。年华灼灼艳桃李,结发簪花配君子。

  行逢楚汉正相持,辞家上马从君起。岁岁年年事征战,

  侍君帷幕损红颜。不惜罗衣沾马汗,不辞红粉著刀环。

  相期相许定关中,鸣銮鸣佩入秦宫。谁误四面楚歌起,

  果知五星汉道雄。天时人事有兴灭,智穷计屈心摧折。

  泽中马力先战疲,帐下蛾眉舞剑起。君王是日无神彩,

  贱妾此时容貌改。拔山意气都已无,渡江面目今何在。

  终天隔地与君辞,恨似流波无息时。使妾本来不相识,

  岂见中途怀苦悲。”

  陈卿手握紧那张纸一字字认真看着,脸上的肌肉渐渐开始颤动,双手也不停的颤抖起来,忽的仰天大恸道:“锦儿,锦儿你这是冤死了我啊。”他脸色苍白,捶胸顿足道,“锦儿啊锦儿,你何必如此,项王可负虞姬,我陈卿必不负你!”他说着将纸张折起紧紧攥在手里,猛一转身,就要冲将出去。

  张知道看这阵势大惊,他不知道那女子信中写了什么,竟让他如此冲动,却很清楚无论如何,陈卿眼下也绝不能去找她。

  眼看陈卿整个人瞬间变得疯疯癫癫,不顾一切的就要冲出去,张知道一边上前劝阻,一边大喊来人,此时陈卿已摇摇晃晃冲出门外,迎面遇上几个赶来的家仆拦阻,都被他撂倒,张知道亲自上前也被他甩到一边,等他跌跌撞撞爬起来时,他已经跑到门外去了。

  张府后院瞬间大乱,这里面男丁本来就少,有几个丫鬟远远看到这场景,早已本能的闪躲到一边,再看张知道也摸着额头追了出来,他一边跑一边喘息喊着“拦住他”,说话间陈卿已经没了影子。

  这时院内的灯火渐渐亮了起来,陈月闻讯也匆匆带人赶到,一问之下大急,赶忙吩咐众人拦截,说话间前院很多家丁已经跑了过来。随后没多久,只听得一声惊呼,张管家带了几个人冲了过来,向张知道使个眼色,又面向陈月禀报道:“老爷夫人放心,小舅爷已经被我们拦下来了。”

  陈月一听急的快要掉下眼泪来,赶忙跟着他去到前院。

  前院一座垂花门前,陈卿被几个家丁拐起胳膊死死压制着,呼呼喘着大气,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和鼻子里冒出的酒气混在一起,浑身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

  “你这是耍的哪门子酒疯?”陈月快步走到他跟前,语带娇叱道。

  陈卿目光呆滞,神情沮丧,捶胸顿足道:“姐,锦儿冤枉我了,她写了一首《虞姬怨》给我,满篇都是怨恨,悔不该跟我相识,姐,他真的冤枉我了,我没有负她,陈卿不会负她!”他说着像个孩子一样恸哭起来。

  陈月早就听过他和锦儿的事情,却不知道上次他偷偷来时他们还见过,她也隐约听张知道说起过朱勋潪的事情,知道其中风险,见弟弟这般失落,她气的直跺足,唉声叹气一阵,大声道:“你瞧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成了这样,我早就说过,你们不适合,不可能在一起,你听我的了吗?

  你姐夫也是为了你好,眼下你们,真的不能再接触,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弟弟啊弟弟,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冲出去不仅是害了你自己,也害了她你知道吗?你可知道那豪门大家规矩有多严,私定终身,对方还是个县主,追究起来你一个人的脑袋够砍吗?”

  “姐,我的好姐姐,可她是锦儿啊,是我的锦儿,你弟弟这些年就这么一个心上人,我们相知相爱,我答应要娶她,我不能负她,不能啊。”陈卿已经泣不成声,浑身散发出的酒气也更浓了。

  “你!”陈月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这时张知道也走了过来,缓缓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看着这位曾经的好友,今日的小舅子,抚摸着他的头发,唉声叹气一阵子,在他耳边道,“好,帮人帮到底,锦儿那里我想法子派人跟她沟通解释,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们,再不可感情用事,眼下绝不宜再和他们联系,明白吗?”

  陈卿木然的看着他,头脑在酒精的麻醉下已经渐渐昏昏沉沉起来,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张知道说罢转身看着陈月,沉声道:“月儿,看来卿弟不适合再在潞州待下去了,明天一早我就送他出城回家,你看可好?”

  陈月这次想都没想便感激的点点头,盈盈一礼道:“那就有劳相公了。”

  说罢她又深情的看了弟弟一眼,见他已经慢慢冷静下来,便要转身离去,走没几步又忽然想起什么,驻足道:“这外面乱的,还是让张管家派人送他回去吧,相公你还是……”

  “月儿!”张知道加重语气叫她一声。

  “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交给别人你能放心吗?他明天酒醒过来后,除了我,谁还能控制的了他,我知道你担心我,可卿弟现在正在非常时期,我必须陪着他看着他回去,然后想法子让他一时来不了潞州,不然他万一跑到郡王府可怎么办。”

  “可是,可你也不会什么武艺,你出去我……”陈月担心的跺足道。

  “夫人放心,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明天一早申家车队正好要押送一批货物到潞城县,那车队你也见过,很多人武艺高强,还有镖局出身的一支骑队,你就放心吧,我和他们一起,就打个来回,绝没什么问题。”

  陈月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的眼神,再看看旁边已经失魂落魄的弟弟,默默点了下头。

  ……

  次日一早,天刚刚亮,陈卿还在睡梦中就已经被人唤醒,张知道又跟他闭门谈了半个时辰,门开时,陈月看到弟弟仍旧是一脸呆滞,气色却比之前好了许多,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不远处,一众车队缓缓而来,陈月抬头细看时,但见那车队浩浩荡荡,前方十几人骑着高头大马,后面则有三十多辆载满货物的牛车驴车,十几面旗幡插在车身上,挑出一个大大的“申”字。

  很快,马队中一人快马过来,下马热情向张知道打招呼。

  那人身形高瘦,脸容古峻,头戴一顶方巾,身着一件普通的粗布长衫,脚上穿着一双布鞋,从他下马过来时那利索果断,又沉稳干练的举止,陈月便已经知道,此人定是申家大掌柜申经了。

  张知道拉着陈月的手上前一步,指着申经道:“夫人且看,这位就是申家当家人,我随他一起去趟潞城,他的人马都到了,为夫没有唬你吧。”

  申经上前拱手一礼道:“申某见过夫人,早闻夫人秀外慧中,端庄贤淑,我弟弟申纬常到府上叨唠,我却一直无缘拜会。今日一见,申某万幸。”

  陈卿是认识申经的,不仅认识,两人还在一起过很长时间,彼此比张知道和他还要熟识,这次见着他却是面无表情。倒是申经一看他在旁边赶忙下马拱手一礼:“原来是陈公子,好久不见。”

  陈卿想着此前种种事情,依旧是面无表情,半晌踩在张知道的推搡下简单回了个礼。

  陈月再仔细看了申家马队,才放心道:“既是有申家车队保驾护航,我也就放心了,相公早去早回吧。”

  说罢,她走到张知道面前帮他整整衣服,再在他耳边叮嘱道:“你自己路上小心,到潞城后多派些人送陈卿一段,他虽有一身武艺,我多少也还是不放心的。”

  张知道连连应声。

继续阅读:第141章 流民拥堵潞州城门 申家承诺设棚施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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潞府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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