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凯把手背到身后,站在他身旁的下人们会意,立马挺身向前,挡在了他前面,拦住了上前来要检查他双手的黄慕德。
黄慕德被下人们拦下,也不恼火,只笑着望向贾凯,问道:“贾公子不是要讨个公道吗?现下正是证明自己清白的时候,这般让下人们拦住我,又是何意?”
“黄大人,就仅凭这几个猎户百姓的话,便断定手中有伤的人便是杀何坤的凶手,不觉得过于草率了吗?”
黄慕德笑笑:“贾公子这么紧张做什么?不过是看看手上有无伤口作为个参考而已,并不会直接影响到整个案件。你的手上若是有伤,也不能证明你就是凶手,对吧?”
老八在一旁起哄:“怎么?你不是说自己是清白的,我们才是凶手吗?既然心中无鬼,又怕什么?把手亮出来啊!”
百姓一听,也连忙跟着起哄道:“对啊!亮出来!亮出来!否则便是心中有鬼!”
黄慕德笑笑:“贾公子,你怎么看?”
贾凯瞧这黄慕德笑得十分欠揍的模样,气得咬牙切齿,最后将双手亮了出来,却见右手拇指上,的确是有一道不深不浅已然结痂的伤口。
众人瞧见,一阵哗然。
“我说呢,原来是贼喊抓贼!”
“自己便是杀人凶手呢!当真不要脸面!”
站在贾凯身边的主事人灵机一动,悄咪咪地私下将自己右手割破后,站了出来,冲黄慕德扬了扬手上的伤:
“黄大人,小人手上也有这样的伤口!”
站在一旁贾府中稍微机灵些的下人瞧见,连忙也照猫画虎地在自己手上割开一道口子也朝黄慕德亮了亮。
“大人,小人手上也有!”
“大人,小人手上也是!”
贾凯原本倒是有几分心虚,只不过现下瞧见自家下人还算机敏,挽回了局面,脸上紧张的表情倒是舒展开几分,得意洋洋地朝黄慕德和四周的百姓说道:
“瞧见没,他们的手里可都是有伤的,总不能这么多人都是凶手吧!”
就在众人都为难之时,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开口喊道:
“这些人手上的伤口都还流着血呢!明显是刚割开的,何家公子中箭身亡已有段时间,凶手手中的伤口定然早已结痂!”
百姓们恍然大悟:“对啊!找伤口结痂的那人就行了!”
黄慕德也没想到,人群之中竟还藏着这么一个机敏之人,眼中带着些许激动,往人群里搜寻一番,最后却是搜寻无果,只得作罢。
可惜了,倘若能找到此人,为我所用,凭此人机敏的心智,定能成一名良将。。
而贾凯那厢,脸上的得意之色都还没褪去,便瞬间僵住,望向自己手上早已结痂的伤口,瞠目结舌,难发一言。
众人自然也瞧见贾凯手中的伤口,场面一度尴尬,谁也不说话。
黄慕德倒是无所畏惧,走上前一步,来到了贾凯的面前,对他说道:
“这。。贾公子,按理来说,你是污点证人对吧?举报了这几位为杀人凶手。”
说罢,指了指一旁的白昀、老八小十等人,接着说道:“但是现下所反倒是他们洗清了嫌疑,你倒是成了疑犯。你看这……”
黄慕德笑笑看着贾凯,那欠揍的笑意是:你看你个扑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笑不好笑?
贾凯望着笑得不怀好意的黄慕德,凑到他的耳边,一语双关地暗示他:“黄大人,可莫怪我没有提醒你,就凭咱们贾家和六王爷的关系,您确定要这么……”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小十听去了,只见小十顿时大声嚷道:
“什么?什么贾家?什么王爷?什么贾家背后有王爷撑腰?”
“我说这贾家怎么这般嚣张,在此行亡国之举,把人当猎物猎杀不止,如今贾家公子杀了人,栽赃嫁祸也这般纯熟、肆无忌惮,原来是有六王爷在背后撑腰!”
小十这张嘴是毫无收敛的,站在人群之中大声嚷嚷,跟个唱大戏似的,站得再远些的百姓都能将他说的话听了去,顿时人群中的百姓们炸开了,一边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着,一边用极其厌恶和愤怒的眼神看向贾凯。
眼看着事情就要朝不由控制的方向发展下去,贾凯怎能允许,连忙站出来指着小十喝骂道:
“大胆刁民,在我别院草菅人命不说,如今竟还把脏水泼到我的身上!光是如此便算了,如今竟还想混淆视听,煽动百姓怒火?哼,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既然黄大人空担一知府官职,却不作为,那便莫怪我贾某人不敬,代行其职了!”
说罢,朝身旁的下人吆喝道:“来人呐!”
随即把手指向博溢珩和白昀等人:“将这伙乌合之众给我拿下!”
下人们纷纷拎起刀剑棍棒,率先朝脸色苍白看似虚弱的白昀走去。
其他百姓们那是敢怒不敢言,即便知道这贾凯不过是做贼心虚,栽赃陷害,但亦别无他法,这个大靖,说到底,不过是钱权贵族人家的天下,他们这些底层之中苟延残喘的百姓,又有何话语权?
所谓的正义公道,说到底,只是贵族人家的玩物罢了。
而就在此时,白昀却是发话了,对贾凯说道:
“贾公子为何如此坚信我们便是杀人凶手?这翠竹轩这么多人员走动,为何便偏偏觉得我们是凶手?”
贾凯不想与这白昀多废话,不耐烦地说道:“何坤出事的时候,只有你们在场,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白昀:“贾公子又是如何得知何坤死时,只有我们在场?”
贾凯冷笑:“少在这里跟我废话,我告诉你,今日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们都难以脱责,一命偿一命罢!”
白昀笑笑:“是吗?”
“如果我能证明,杀何坤的凶手不是我们呢?”
贾凯大笑:“如何证明?难道死人会说话吗?”
白昀:“未尝不可。”
“人都死了,又如何说话,简直是荒唐至极!疯言疯语,死不足惜。来人呐,将这个疯子收押起来!”
“黄大人,我瞧这些个人都已经疯魔了,何须再审?直接当街问斩都不为过了。”
黄慕德阴沉着脸:“贾公子,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无权如此。理应开堂过审,才能盖棺定论。如今这般,与草菅人命有何异?”
贾凯:“无异又如何,反正今日我叫他们死,他们就必须死这儿!谁拦着都无用!”
“贾公子当真如此猖狂?不把社稷法令看在眼里?”
贾凯听罢,嗤笑一声:“黄大人,我劝你站在旁边乖乖看着就好,少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
言下之意,即便这何坤的死与白昀等人无关,贾凯也会因为私怨,让他们得不到任何好下场。
然而就在此时,竹林深处传来一阵士卒的惊呼声,紧接着是一阵喧闹轰动。原来是有士兵站在那挖好的土坑边上,而土坑周围的泥土有些许松动,士兵反应不及,狠狠地摔了下去。
可偏生就是这么一摔,却发现这坑底的泥土竟是十分松软,用手摸了摸,竟能隔着松软的泥土,摸出些事物的形状。
那士兵连忙朝上头的人招呼道,这下面有情况。站在上面的人听了,顿时来了精神,纷纷跳下这土坑,抡起铲子开挖起来。
没挖一会儿,其中一个兵卒的铁铲子砸入泥土之中时,便碰到异物,不软不硬,泥土被翻开的时候,带出一大股浓重呛鼻的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