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澜叹息一声，继续往下看：“即墨郡榜首刘旺盛，三川郡榜首裘大苍，岭西郡榜首莫琼，文武交叉考试成绩最优者？”她连忙拿过一旁的文试中举名单翻起来，岭西郡，莫琼……找到了，岭西乡试第一，当地的文武双全第一人！
真是厉害。熙澜心情有些激动，看来此次的恩科会试有的看了。
此次全国各地乡试文武两科中举者共一千五百八十六人，亦是进京参加会试的人数，其中文举一千零四人，武举五百八十二人，文武交叉中举者不过三十一人。
“陛下，您怎么净看武举名单了，文举才是您正经该看的。”于孟连见熙澜只对武举感兴趣连忙规劝，熙澜笑着拿起文举名册开始翻，“这不是届时会试看不到文举的情形只能看武举的么？况且干瞪着眼看下边一堆书生沙沙写字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武举有趣。”
于孟连听了连忙摇头，这陛下的孩子脾性可真是说上来就上来了，有趣？这有什么趣味可言？另一边的熙澜又开始看着名册念念有词：“文举解元——帝京解元周梦生，抚州郡杨启，恒山郡解元季容，清河郡解元洪磊……”
其实自六月十三日起，便已有考生踏上了赴京赶考之途。离京远的乡试结束得早，七月初便是会试，谁也不舍得误了。到了六月二十，全国最后一场乡试在霸陵郡结束。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帝京城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热闹。城内人数一日多过一日，而且还有人在不断往这里赶来。六月二十五，皇帝又下了一道圣旨，宣布会试正式定于七月初九。
“热死我了，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熙澜从御书房里回来已是有气无力，江城歌自从知道她是女子之后为了避嫌竟然不肯扶她，等她被玉灵搀扶着走进浴宫时她已经连动都不想动，却还是耐不住那种湿痒湿痒的燥热抬手扯松了自己的裹胸布。
待到她将身子沉入浴池之后，她不由地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女扮男装害死人，她觉得再这么一整天一整天地裹胸下去，不仅胸上会捂出痱子，而且还会被勒得停止发育，那她可真是哭都来不及。跟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于孟连就是刘文松，江茉如今更多时候是在照顾云歆，自己这会儿能说说话的也就只有玉灵了。
“玉灵，待会儿给朕寻一套料子比较硬挺的中衣出来，要宽松些，至于那个布条就不用准备了，知道么？”
“可是陛下，若不裹胸露了形迹怎么办？”她那爱操心的性子一点儿不少，熙澜一听“裹胸”二字感觉头又疼了，“所以不是让你拿件料子硬挺的中衣过来么？快去。”
“……好吧。”玉灵犹豫了一瞬才答应，转身去给她拿衣服了。熙澜看着她窈窕的背影越走越远，心里寻思自己也不是多有亲和力的人，这姑娘怎么就这么跟她不见外呢？
穿好了玉灵拿过来的亵衣和中衣，熙澜顿觉神清气爽。熟练地打开密室的门，她心情颇好地和玉灵道了个别就只身一人进去了。
月明星稀，密室连接的另一头出口处，熙澜照旧身着一袭黑衣打扮走进了熟悉的荒凉院落。练功近三个月，她不说有了几分功力至少也练得身形灵活敏捷了，已经可以尝试最基本的飞檐走壁。见四下里无人，熙澜微微一笑，纵身跃上了低矮的院墙，不出所料地看到了等候她到来的江城歌。
她飞快地穿过墙头跃上屋顶，轻轻旋身坐到了他身旁。“给。”江城歌把手里用锡纸包好的烤野兔递给她，熙澜嘿嘿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江城歌看着她抱着烤野兔大快朵颐的样子不由失笑，她什么时候跟他客气过？他知道她并不是个爱笑的人也不擅长交际，却能跟他自来熟还没少露出笑模样，他是怎么招了她待见的？
“师父最近出来的时间越来越短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美食比沐浴更能消除她的疲劳，她一放松下来就显出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有喝的没？”
“前些日子你说想多吃些樱桃，樱桃没有了，不过我这次带回了些樱桃汁。”江城歌自从被熙澜要求私底下以朋友相称之后就放开了，虽知道了她是女子，不过感觉却没怎么变，她好像还是一个会闹腾兄长的幼弟，毫不客气地向他提出各种要求。不同于自己的两个表妹，这是一个虽要遵循君臣之礼、但像弟弟又像朋友的，妹妹。
“樱桃汁？”熙澜听着稀奇，她眼神发亮地接过水囊拧开给自己灌了一口，让那甜美的汁液流入喉咙这才满意地呼出气，“真不愧是城歌，太靠谱，太贴心了。”
“城歌这么靠谱贴心你就又偷懒不练功了？”下面传来胡苏颇为不满的声音，熙澜连忙向下探头看去，师父气性不是一般的大，那白胡子被她气得一翘一翘，“我的徒弟里怎么就你这个不省心？”
熙澜在自己人面前那脸皮格外厚，她笑嘻嘻地从房顶跃下了地面，“越是不省心的越招人疼呀，若是太省心了让师父上哪儿管教去？”
胡苏被她气得头疼，他一手扶着腰，一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她，“一个是看着面嫩却满脑子胡思乱想，一个是皮厚心黑滑不溜手，我这是收了两个什么徒弟啊！”
熙澜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心里却奇怪贺兰青钧看着也不像是胡思乱想的人，师父怎么会这么形容他呢？还有——她这才突然想到了一个十分要命的问题，她和贺兰青钧是两个阵营里的人，师父怎么会将他二人都收为徒？
手里的烤野兔和樱桃汁突然被人抽走，熙澜惊上加惊，耳边却被突如其来的湿热呼吸烫到：“别慌张，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回头我解释给你听。还有，练功的时候不需要这些所谓的贴心东西，先拿走了。”
熙澜呼吸一窒，面上浮起几分羞恼，正要反身夺回自己的宵夜，对面胡苏的声音硬生生刹住了她的脚步：“云归来得正好，替我看住她，别再让她偷懒！”
熙澜垂头丧气地顿在了原地。胡苏没好气地看她一眼，拂袖转身欲走。江城歌早在熙澜未察觉的时候翻身下了屋顶，见他要走连忙上前，“前辈，是小子不懂事耽误了她练功，小子先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想来您也不会责罚于她。若无事的话，我这就先回去了。”
“嗯，你先回去吧。”胡苏对江城歌还很满意，看不出来他还有股护犊子劲儿。自己怎么就没有这样着调的传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