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公子是怎样搭上线的朕不知道,他的手能伸到这里也是他的本事,若他一点本事没有,朕也就不必要和他联手了。”关于此事怎样在于孟连这里过关胡苏跟她和燕倾之前也有考量,此次动作绝不能让贺兰家人知道,也绝不可能完全瞒着于孟连他们,让他们对她的行踪有迹可循,这也是取得他们信任的一种方法。
“哼。”于孟连冷笑一声,“他的确是聪明,也还好不是太聪明,否则,这样的质子不仅不敢用,还必须得尽早除去了。”
“那倒是。”熙澜附和了他一声,“说实话,朕在之前就已经有重新启用叶家人的打算,没想到会和燕倾不谋而合,这才有了今日的一叙。虽说出去的时间有点久,却也是不虚此行。”
“陛下此话怎讲?”于孟连倒是信了几分,此刻他的好奇心倒是比疑心还重些,他倒是很想知道,陛下在这不起眼且被削去国公爵位的病公子那里究竟得了什么好处,能让她说不虚此行?
“你且附耳来。”熙澜将其间经过稍加提炼说给他听,却不说破自己得到叶云染那封联名信之事,只隐约告诉他自己接下来的打算,更有意无意地提起此事背后可带来的巨大好处。这好处连燕倾都会心动,她不信他会无动于衷。
果然,于孟连虽一张脸还尽量绷着,但眼里蠢蠢欲动的精光还是泄露了几分他此刻的激动心情。她见过他这种表情,当初在密室里他三人逼她就范意欲操纵时,谈起兴复皇室那眼里的狂热还历历在目。狂热与偏执最能蒙蔽人的理智和眼睛,正如现在,他不会想到另一种情形,乍见之下是她们取得了成果,其实最终的好处还是要归于燕倾,这般费心经营,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她现在有些开始可怜他了。
“陛下放心,老奴一定不惜己力将此事促成,绝不让任何人破坏。”激动完了于孟连立刻将精力投入到这上面来,“老奴现在就开始做准备,正事什么时候开始?”
“朕给你半月时间做准备,半月之后,有个日子正好。”熙澜心中已经有了设想,只待万事俱备,便引东风。
“半月之后……”于孟连略一沉思便立刻会意,此等机会,甚好甚好!
自此于孟连私底下带着人忙活了半个月,终于赶在熙澜指定的日子前布置好了一切。五月二十九,当熙澜身着朝服从重华宫里走出来时,礼官上前按惯例询问其有无特殊安排,她侧首含笑答曰,“有。”
作起居注的官员连忙上殿执笔,熙澜端正了神色,一开口悄然运起了几分内力将声音从殿上悠悠传开:“今日正逢朕生辰,朕决意加开恩科,不拘一格,以求人才。”
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惊,下一刻,又都向她齐齐拜倒,“陛下圣明。”
宫宴开席,熙澜端坐龙椅上,身侧两边分别是贵妃贺兰嘉儿与公主慕云歆,背后有江城歌侍立,右上首是丞相贺兰闳,左上首是北燕质子燕倾,其余诸人之位不一一细表。因今年年初有大长公主新丧,虽已过三月之期,此次宫宴却并没有办得太显眼,然即便如此,这宴会仍是很热闹,一方面是众人压抑了小半年如今终于可以放松一下,另一方面却是因为皇帝方才在宴席开始时颁了一道圣旨,此刻消息已传出宫外,他们这些今日进宫的人自然已先一步知道了圣旨的内容。
开恩科,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除了当事之人,不仅寻常官员后妃没想到,就连贺兰闳也未想到皇帝会来这么一手。他所坐位置显眼,不可能和其他人交头接耳,只一脸严肃地坐在那里一边沉思一边饮酒,让人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皇帝做事这么有底气必是有人相帮,他把朝中所有势力都在心中过了一遍,突然想到了一个病弱之人。
看来,是他漏掉了某些人的价值啊。
熙澜才不管贺兰闳在那里算没算出来他的得失,她正笑吟吟地听云歆说话呢。此次宫宴由云歆一手操办,自那次带云歆出宫之后,云歆主动来找过她,想要接过对后宫的管理权。别看这个丫头没有经验,她敏感细心,如今更是开窍想要学着接触象牙塔外面的世界,熙澜没有不答应的,还让江茉带人从旁协助,教她本事的同时一步步放权给她。现在看来,已是小有成就了。
眼角余光扫过身边另一侧的贺兰嘉儿,熙澜在心里叹了口气。数月不见,她消瘦不少,面色憔悴得要用厚厚的脂粉遮掩。看着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如同被抽掉了灵魂的木偶,无知无觉,偶尔一个动作也僵硬得很。许是不想太过尴尬,又或者不敢刺激到她,今日贺兰青钧并未赴宴,否则两人相见不定是什么情形。
宫宴之上不可能只和妹妹说话,熙澜觉得自己聊得差不多了,大手一挥又让于孟连宣读了第二道圣旨。
这道圣旨是对此次恩科主考官和下设主要官员的任命,还有考试期间京中护卫巡逻的任务委派,所选之人自然是早就安排好的,这回众人都明白了皇帝是要来真的了。
此次恩科不止有文举还有武举,莫说是寻常之人,便是京中勋贵人家也有些心动。圣旨有言在先,因是不拘一格求人才,此次考试在规则上也会有些变动。不管如何,这样的机会都很难遇到,他们没道理不去把握。
“来,燕公子,今日逢此盛事,朕与你痛饮一杯!”熙澜端起酒杯向燕倾遥遥招呼,燕倾亦举酒回敬。今日他并未如往常一般着红衣玄摆,而是一袭雅致兰纹紫袍,着装虽低调了一些,但那副风姿容貌却是怎样都低调不了的,她怎么看都觉得好看极了。她私底下曾问过他这般美貌是跟了谁,他不无得意地告诉她,那自然遗传自他那倾国倾城的娘亲,名动北燕的大美人云婳是也。
嘚瑟。
而她之所以并未闻极天下,是因为有人将她藏的很深。是谁金屋藏娇不言而喻,只可惜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佳人,只作了那被金笼囚禁的金丝雀。她记得燕倾当时说起此事的神色坚毅而势在必得,想来他终有一日会救母于金笼之外,不让母亲再受那样的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