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季灵醒来时，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床上凌乱的床单，刺的她眼睛一阵酸疼。
这算是什么，被玷污了么？
苦笑一声，季灵掀开被子想要起身，可双腿却酸软的险些摔到地上，还好扶着床沿稳住了身体。
“怎么起来了？”
本以为已经去了公司的男人，却突然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季灵看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愣了足足三四秒才回过神。
将手里的碗放到一旁，谢燃扶着季灵躺回了床上，眸光深邃，“饿不饿？喝点粥？”
季灵没有说话，只是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看着他，一向潋滟的眸子里像是被撒了一层灰。
谢燃拧眉，“说话！”
“……”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季灵不愿再多看谢燃一眼，索性合起了眼帘。
对于这样死气沉沉的季灵，谢燃很是不满，他宁愿这女人像昨天一样对他又吼又叫，至少还有些活人气，现在算是什么？
深吸一口气，谢燃拿出了那点并不算多的耐心，端起碗坐在了床边，“我喂你喝点粥。”
不由季灵拒绝，谢燃将勺子递到她唇边，态度强硬，不给她任何拒绝的余地。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季灵细长的羽睫颤了颤，最终还是张开干涩的唇将粥喝了进去。
见季灵顺从，谢燃紧绷的身体总算是舒缓了些下去，“知道错了么？”
错？
季灵茫然的看向谢燃，像是在询问着她到底错在了哪里。
“呵，季灵，你忘了自己昨天说过什么了？”谢燃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说了什么？
季灵努力的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一切，许久，总算出现了些破碎的画面，还有从她嘴里骂出的话。
她昨天说，谢燃不是个男人，还说看不起他。
这可真是疯了。
“怎么？想起来了？”谢燃又给季灵喂了一勺子粥，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沉，可见昨天的欢好还是没能让他解气。
确实想起来了，可这会儿她还是装糊涂为好。
其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昨天为什么要说出那种话来激怒谢燃，也许是因为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也许是因为，在病房里看到他和潘颜亲昵的姿态。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从今以后，她只是谢燃乖巧顺从的情妇，会学着收起锋芒和爪牙，也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喝完了一碗粥，谢燃扶着季灵躺下，替她压了压被子，“最近天气暖了，你要是觉得无聊，就跟童安去商场逛逛。”
“嗯。”
“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嗯。”
没有多跟季灵说废话，谢燃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打量着凌乱的卧室，轻微的洁癖让季灵再也躺不下去，穿起睡衣就开始收拾。
忙碌了两个多小时，季灵正打算去洗个澡，却接到了童安的电话。
“喂？我的季灵大小姐，你跟谢总是不是又吵架了？”
季灵抿了抿唇，“为什么这么问？”
“那还不简单，谢总刚到公司就让我收拾好东西下班，我还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错被炒鱿鱼了，可把我吓得不轻。”
“他还说什么了？”
“说你心情不好，让我带你出去逛逛，季灵，你们到底怎么了？”
听着童安关心的话，季灵捏着手机的手指有些泛白，“拌嘴而已，没事。”
电话那头的童安吁了口气，“那就行，你是不知道谢总那表情有多吓人，跟我欠了他几千万似的，今儿天气也不错，你换身衣服出来吧，我在中心区那个咖啡厅等你。”
季灵并不是很想出门，“我有点累，没心思逛街，要不你直接回家吧，我不会告诉他的。”
“别啊，谢总要是知道我溜回去睡懒觉了，我以后可一天假期都别想有了，再说了，咱们之前不也说好了一块儿去逛街买衣服嘛，就是因为你身体总是不好，所以才耽搁了，好季灵，你就出来吧，就当可怜可怜我嘛。”
“……好吧，我一会儿到。”叹了口气，季灵收起手机，颇有些无可奈何。
那男人，还真是会打个巴掌给个糖，使唤别人的本事也越来越厉害了。
匆匆洗了个澡，又换了身休闲些的衣服，季灵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出了门。
喧闹的中心区，童安捧着两杯热奶茶站在咖啡厅门口，见季灵过来，热情的挥了挥手，“季灵，我在这！”
季灵抬脚走了过去，还没站稳就被童安抱进了怀里，“哎哟，心肝儿，可想死我了，原本还说好过了年就回来上班，居然一直拖到了现在，我一个人在公司快无聊到爆炸了。”
“你不是被分去负责纪氏的项目了么？”
“靠，说起这我就来气，纪修齐那王八蛋，整天挑我的错处，纯属是鸡蛋里挑骨头那种，我每天过得简直叫水深火热，生不如死。”
季灵笑着摇了摇头，“夸张了。”
“一点儿都不夸张，喏，拿着奶茶，我们边走边说。”
“嗯。”
各自捧着一杯奶茶，两人并肩在街道闲逛着，童安几乎是把纪修齐祖宗十八代都给招呼了个遍，心里总算是痛快了些，“还是跟你在一块好，什么都不用隐藏，你不在，我都没人倾诉。”
“你可以打电话给我。”童安是她唯一的朋友，她很乐意陪她煲电话粥。
“我倒是想打啊，可谢总说了，你身体不好，需要休息，让我没事儿少去烦你。”
季灵有些尴尬，“是么？”
“是啊，我还能骗你不成，说说看，这回你们吵架又是为了什么？”
垂眸看着手里的奶茶杯，季灵踌蹴了会儿才开口：“跟你猜的一样。”
童安咂了咂嘴，“真是因为那个潘小姐啊？说实话，我见过她两次，那女人看起来是个很直率的人，没什么怀心思，跟叶雨晨比起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嗯，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
“听你这语气，像是见过她？”童安试探般的询问着。
“是啊，昨天见过，潘小姐发热住院，谢燃给我打电话，让我去病房照顾她。”
童安眼睛顿时瞪得滚圆，“你没开玩笑吧？谢总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背着你在外面找人也就算了，还让你们凑到一块儿去？只是要演修罗场么？”
季灵满不在意一笑，“你想多了，潘小姐并不知道我跟谢燃的关系，而且我跟她聊了几句，觉得她人挺不错的。”
“季灵，你难不成也傻了么？她可是谢总的绯闻女友啊，现在传的整个A市都知道了，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她还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季灵和谢燃之间的关系了，要说只是情人，可他们对彼此的在意分明是超过了这个关系该有的界限，可要说是男女朋友，那谢燃又怎么会堂而皇之的跟潘颜拍拖，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行事这么高调。
“我跟谢燃的关系，从前就跟你说过，一直以来都没有变过，我是他的情妇，他是我的金主，仅此而已。”
童安有些不认同，“我不这么认为，季灵，我虽然跟谢总接触的不算多，可他平日里看你的眼神都跟看别人不一样，你们一吵架，他就让我来陪你散心，今儿还吩咐时莫去订了你最爱吃的巧克力蛋糕，如果真的只是情妇，他何必做到这个程度？”
“这就像是养了一只宠物，高兴了就好吃好喝的养着，用来解闷，不高兴了就一脚踹开，让它滚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童安，在谢燃眼里，我就是这只宠物，你明白么？”
“我不明白！季灵，你一点儿都不比那个什么潘颜差，为什么要这么悲观呢？我要是你，一定会亲口去问问谢总，到底有没有那么一点情人之外的喜欢，如果有，那就不要在外面勾三搭四，如果没有，你就彻底收起心，每天买名牌刷爆他的卡就行。”
季灵侧过脸，淡淡一笑，“我问过的。”
童安诧异的眨了眨眼，“那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我这辈子只能是一个情妇，没有任何终止这层关系的权利，而他早晚也会结婚，这一切我都没有任何资格去过问。”
“……靠，那他也太渣了点，我现在彻底对谢总粉转黑了，季灵，听我一句劝，趁着自己还年轻，多从他手里捞点钱和房产，免得以后他腻了一脚把你踹开，你不但年老色衰，还一无所有。”
“我跟他在一起，从不是为了什么钱和房产，而是为了孩子，只要小宝的病能治好，我就算把这条命搭进去也没什么。”这个初衷，从开始到现在，从未变过，她就算再喜欢谢燃，那男人也绝对比不过孩子重要。
童安叹了口气，“我真觉得老天爷不公平，凭什么那些祸害能过得这么舒坦，你这种拼了命只想好好过日子的人却过的这么苦。”
“或许一切都是注定的，但我相信，人总不能衰一辈子。”能小宝身体好了，她会跟谢燃彻底断了关系，然后带着小宝去另一个城市，安安稳稳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