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了就知道!保证你这辈子都不想回来!’龙长老满是得意地摸了摸胡子。
安韶诺一脸假笑,‘大叔,一辈子都不想回来的地方指的是京城的雅兰阁,你可别告诉我你千里迢迢的搭船去嫖妓?哎呦!’脑袋外壳忽然遭到重击,安韶诺终于为了她那恶劣的玩笑方式付出代价。她醒悟,是不是以前的人都太善待她了……
‘就知道胡说,姓穆那小子没好好管教你么?’
‘他是身份显赫的皇亲贵族,怎么会来管教我这种山野丫头!更何况……’安韶诺起身疏散了下筋骨,‘说起胡说的本事,他可是骨灰级的……’话未说完,她只见不远处有一个男童向着亭子内跑来,时不时地还朝后张望几番。
小童的样子看似个富家小公子,那圆滚滚的胳膊腿儿足以证明他在家中备受宠爱,胖嘟嘟的脸蛋看了直叫人喜欢,安韶诺瞅着那越来越近的小脸,忍不住想去捏一把。
直到进了亭子,男童却还未减速,那实实在在的几十斤肉就那么直直地碾上安韶诺,她被撞了个仰面,无奈承受着肉团的压力,‘天哪,你是纯吃肉长大的么?’
男童趴在她的身上并没有下来的意思,甚至抱住她的脖子
‘带我去万里岛!’男童叫嚷着,后方熙熙攘攘的似乎来了追兵。
龙长老一把提起这小肉团,噌地一下丢进了亭后的树丛中。不一会儿,十几个彪形大汉提着刀枪赶上,上下巡视了一番亭中的长者以及还没来得及起身的女人,便又骂骂咧咧地向着前方跑去。
‘十几个大男人带着刀枪追捕一个手无寸铁的未成年人,这世道已经乱成这副样子了么?’
龙长老没有续下她的话,只是在树丛中掏了半天,拎出了沾满嫩草树叶的肉球球,‘小子,你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需的万里岛的叔叔伯伯们操刀追杀你?’
小胖子眨巴眨巴眼睛不解的问,‘爷爷你怎么知道那是万里岛的人?难不成你也是娘娘派来抓我回去的?’
‘爷爷?’想来以成熟稳重夺取了众多少女芳心的他,怎么到了这小子眼里就加了两个辈分,龙长老哼了一声,抓来一旁笑翻了天的安韶诺,‘你来问!’
安韶诺拉了张笑脸,刚想开口就觉不妥,回头冲着长老便问,‘大叔可真是万里岛的人?’
‘那自然是!不然怎么认得出岛上的大汉?’
安韶诺拉了张笑脸,刚想开口又觉不妥,回头再冲着长老问,‘大叔不是红苗长老,怎么又跟什么岛有什么相干?’
‘我生在那里,十三岁离开,故人仁在,有何不相干?’
安韶诺拉了张笑脸,刚想开口还觉不妥,回头又冲着长老问,‘你可说过那是去了不想回来的地方,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呢?’
‘我那时年轻气盛,想要出去闯荡一番,怎么不能离开?’长老顿觉心气不顺,那丫头是在审他还是审我?一个恶恶的眼神抛了过去,只看见安韶诺蹲在那边偷笑。
小胖子毕竟年纪小,被这一问一答得弄得昏头转向,只见那小女人一脸阴险的模样向他靠来,捏着他的小肥脸,说道,‘肉球球,听见没?爷爷方才都说了他是万里岛的人。你要再不重实招来,他可是要抓你回去见你娘娘的!’
小胖子眼泪汪汪的,刚刚好容易才逃离了大汉们的追捕,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又莫名其妙地被抓到了,那笑嘻嘻的大姐姐和那气呼呼的老爷爷,明明在岛上就没见过么?呜哇的一声,两行眼泪顷泉而出,安韶诺‘啊拉’了一下,把责任推给了龙长老。小家伙抽抽着鼻子,口齿不清地解释道,‘娘娘跟崇儿……打……打了赌,要是三个月内……呜呜呜……三个月内不被伯伯们抓到自行回了万里岛……,就……就教我武功……呜呜呜……爷爷别抓我……崇儿想学武功……姐姐和笑书哥哥都学……崇儿也想学……’
长老听不得小孩子哭闹,他观察着男童的相貌,竟发现他与他的故友是如此的相像。带着疑惑,长老皱着眉头问,‘你娘娘可是六猪婆的女儿六猪小婆?’
胖胖用力的点点头,看的安韶诺都有些不忍心。她凑近他的耳朵偷偷说了几句话,小胖子似懂非懂的照着葫芦画葫芦哼哼道,‘伯伯,崇儿年幼无知认错了辈份,还请伯伯原谅,只求伯伯别抓崇儿给娘娘,让崇儿自己回岛好学功夫!’
这龙长老才算心里舒畅,他转头对着安韶诺轻哼了一声,自言自语着,‘都做了娘亲的人还如此任性……小子,给我说说六猪婆和那六猪小婆,她怎么就同自己儿子卯上了呢?’
安韶诺给那胖胖擦去满脸泪水,借机占够了圆嘟嘟小脸的便宜。她努努嘴,叫他好生回答长老的问题。胖胖吸了吸鼻子,睁着双无辜的大眼,说道,‘半年前从京城来了个婆婆,她带着笑书哥哥住在我家,姥姥别提有多高兴了。还有景婆婆,地公公,磐爷爷,他们成日粘在一块儿的,还教姐姐和笑书哥哥功夫。我也想学,可娘娘不让,说了一堆我怎么也听不懂的话后,
我们就打了赌,要是三个月内我自行回岛,就让姥姥他们教我武功……’
‘京城的婆婆?!这万里岛被那几个老儿折腾的还不够么?’
安韶诺吹着小调嘀咕着,‘八成以前被人耍过留下阴影,什么十岁离岛闯荡,只怕是被人欺凌地夺岛而出吧!唉哟!’又是狠命地一棒子,看得胖胖心惊肉跳的,那公公看似个和蔼可亲的样子,怎么脾气之暴躁并不输于他娘娘。他躲在安韶诺的大包头之后哆嗦着,时不时探头望望龙长老。
长老此时已恢复了慈祥状,还伸手摸摸韶诺头上的大包,‘呵呵,下手重了点,这十天八个月碰不上穆笑棋,不怕同京城的人结怨……’
可恶,打了人还不忘调侃,亏得以前还对他那么好。安韶诺耷拉着眼皮,‘这万里岛我们还去不去?’
‘去!’长老斩钉截铁,‘带着小胖子一起去,是时候去教训教训那丫头了……’
‘崇胖胖,有了那位伯伯作主,你娘娘定会将她毕生所学传授给你……’
胖胖两眼顿时闪亮,‘谢谢姐姐,谢谢爷爷!哎唷!’大棒落下,小胖子顷刻间成了泰迪熊生出两个耳朵来,他扑向顶着一大包的安韶诺,倾诉着同病相怜。
安韶诺没理会他的撒娇,只是不停得问着同一问题,‘崇胖胖,你姥姥同你娘娘为什么叫六猪婆呀?’
‘不知道……’
‘是不是因为他们养了六头猪?’
‘我们家不养猪……’
‘那他们姓六猪?’
‘???不知道……’
‘还是他们貌似如猪?而且还是六头猪?’
‘……’
‘还走不走?’远处,长老暴怒。
‘来了来了……可为什么叫六猪?’
‘……’
爷们儿这边,守在邕宁已经大半个月了,顾炎同刑宿分别在邕宁的外郊发现两所可疑的宅子。这两所宅子看似破旧毫不起眼,里面蜘蛛增生,老鼠成群,路过的游人只把它当作是废弃了的庙宇,生怕鬼神出入就连偶尔借宿都不怎么可能。然而,刑宿在一次夜里竟听见这宅中传来男人们说话的声音,甚至有时说到一半便断了话音。他好生可疑,让顾炎在此把守,自己又去查探另一所宅子,竟发现那儿也发生了同样奇怪的事情。顾炎性急,想先行闯入一探究竟,幸而被及时赶到的尉帧玄阻止,三人回到客栈,等待他们的还是那张令人爱恨各半的穆式笑脸,
‘裘胖子与李旭宇手下交往频繁,据先前观察,他们的交会地点的确是在那两座宅子附近,还需再看看,以免打草惊蛇……’
尉帧玄很满意刑宿的冷静周全,点头表示赞同。而一旁的顾炎却闻之嗤鼻一脸漠然。
‘唉!即已发现可疑的宅子就应当探看探看,如此观察下去,要等到何年何月?’穆笑棋很意外的支持了顾炎的想法,这倒是尉祯玄始料未及的。他不动声色地望那,不知他所指何意?他摇着扇继续道,‘既然如此,叫五儿或石如意打扮成游人在那儿过上几宿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一语惊人~
尉帧玄无奈地叹了口气,
刑宿打哈哈地笑
而顾炎真想找块瓦砖拍死他,‘如此危险之事怎么能让女人来做?’他怒,那之称果然货真价实……
他继续晃着扇子,‘你倒懂得怜香惜玉,可如果不这么做,也只有就着刑宿的方案,继续蹲点观察……’
‘你……’顾炎语塞,吞下一口闷气瞪着穆笑棋。
这的一句话,无意识地将四人统一在一个战略上,漫长的蹲点即将来临,四男人各自回去洗澡睡觉,然而石如意却不愿意再等了。
这大半个月来,没有安韶诺的半点消息,原本盼着两大情敌见面,怎么都可能打听到些安韶诺的行踪,没想到太监和皇帝的位置来了个大对转,穆笑棋同尉帧玄闭口不提安韶诺,她倒成了急上加急的小太监,成天东凑西凑地挖探着小道消息。几日来,对那妮子的事儿越问越糊涂,同这几个爷们倒是熟识了不少。对于从小独居的她来说,并不喜欢过于热闹的场合,这次勉强同着爷们加入营救任府的行动,纯粹是为了她那个心爱的邢大哥。可怜的女人,竟为了一个男人耽误了正事儿许久,再不给白苗的长老们留消息,恐怕他们会将她视为叛徒,秋后杀之。方才躲在窗外偷听才得知男人们打算迎接漫长的蹲点行动,这倒给她行了个方便。趁着爷们儿们一时的疏忽,她打算独闯那两个小屋,没准从李旭宇身上能打听到什么出来呢!
深夜,她蹑手蹑脚地跃出了客栈,暗处,等候已久的穆笑棋将扇子插在腰间一步跟上前,‘深夜独闯深宅,为了白苗的‘昌盛’连命都不要了!’他庆幸看不见自己脸上卑鄙的笑,‘既然不义,便以你为饵,看看那宅子里究竟有些什么……蹲点观察实在是太无聊了’他飞身而出,跟上了石如意飞快的步伐。
地境偏僻,沿着官道向外支出的两个小道人烟稀少,树丛杂多,林间的山丘上还稀稀拉拉地竖着几个荒坟,白日里来已是个凄凄凉凉令人悚然,更何况是在这乌云密布的黑夜,只有远处镇中的火把光点,将云打成了红色。她小心翼翼地打了个火折子,明知这是个暴露自己的莽撞行为,但毕竟是胆子小的姑娘家,磕死撞死也不愿意被吓死。石如意来到外郊的其中一座宅子,大门上积满蛛网灰尘,实在不像是有人出入的地方。她用指尖试图推开大门,沉重的大门在一阵尖锐刺耳的嘎吱响后,终于露出了一道缝,夜中,像是半张着口妖怪怪笑着。石如意顿感毛骨悚然,背脊一阵凉意,此时才犹豫着要不要入内。
忽然,背后被什么异物轻敲一下,石如意猛然惊起之余才发现两只脚早已踏进了宅门之内,事到如今,即使再动了退缩的念头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她举起火折子,管他这宅子中有人有鬼,如今她就暂时当个迷途的路人甲,进宅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