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他的土鸭最地道了……’
‘还是个熟人……’穆笑棋饶有兴趣地望下,那胖子看似担惊受怕的样子,肥大的脑袋不停地左右晃动,他找了个棚子坐下,眼睛却不离开街东方向,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依你先前的说法,交涉不都应该在小镇的周边么……’顾炎也察觉到些许异常,向邢宿核实那胖子的情况。
邢宿难以解释地摇了摇头,他遮掩好自己身体的位置,死死地盯住那胖子的一举一动。
‘三种可能……’穆笑棋不知从何处举出了个写有‘三’字的牌子,摇晃着换来了众人紧张的注意力,‘根据五儿的说法,这胖子一年前就长居宾阳。可能性其一,同时也是最糟糕的。从去年以来,九灵山庄内的一切就在他的监视之下,包括我与四方园的任何举动,都被如实告知李旭宇的手下……’
‘我与佑弟并没有听说过此人……’邢宿插上一句,视线却并没有离开那胖子。
‘李旭宇性格孤僻多疑,你们不被他所信任才是正常。’穆笑棋从怀中取出扇子晃了起来。看见了扇子便想起了安韶诺,久久沉默的石如意在一旁欲言又止,双手玩弄着衣上的丝带一脸的忐忑不安。穆笑棋似乎从一开始就忽略了她的存在,津津乐道地在众爷们面前卖弄着他的智慧,‘其二,也许只是单纯的将交涉地点转移至此,原因可以有很多种,比如说留那个瞎子女人一人在家不放心啦等等……’
‘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随意地合上纸扇,‘那胖子只不过是在卖土鸭而已。’
五儿噗哧一笑,众人却忽然觉得四周阴冷,那讲的笑话确有极大的降温效果。始终望着窗外的邢宿却由于穆笑棋这个不切实际的玩笑而嘴角上扬。
冰冻三尺的众人顿时被那个儒雅温柔的笑容升温10度,顾炎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连尉帧玄都不能理解的笑话,眼前这位儒气十足的男人却会产生共鸣?
答案揭晓,邢宿将视线从裘胖子身上转移至桌面。他还是有些忍不住笑,因而清了清嗓子。‘穆兄神机妙算,那胖子果然是在卖土鸭……’
石如意木了,五儿乐了,尉帧玄僵硬的表情终于变化了;邢宿佩服着,穆笑棋暗自惊讶着,顾炎非常不爽地向下确认着——那胖子竟然还真是不争气地在那儿卖土鸭,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照安韶诺的逻辑推理,八成是没交摊位费,防着工商局的。
‘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那胖子同李旭宇交往甚频,应找人继续监视……’尉帧玄深知那的顽劣个性,若再让他开口,此等严肃之事岂不成了玩事?十几岁便继承了四方园的家业,像他这么个办事谨慎之人,实在习惯不了在嘻笑中议论正事儿。没等穆笑棋说完,他便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话。
方闻此言,石如意微微抬起了脑袋仔细审视尉帧玄。打一开始,她就对这位安韶诺的前任男友有着极大的兴趣,此人个性冷漠,却内藏乾坤,较穆笑棋的轻浮任性,(那竟然还满脸笑意的点头称赞)绝对是个稳重成熟,令人安心的男友老公最佳人选,虽不知道其中的缘故,但她多少对于安韶诺的分手选择感到惋惜。
对方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目光,继而向她冷冷瞟了一眼。石如意小颤,实难想象此等男人竟也会对女人有感情。她移开了目光望着大街,任由尉帧玄调派着加入行动。
‘从今日起,就由顾炎代替刑宿监视裘胖子……’
‘这也好,你们是生脸,以免那胖子看了眼熟生疑……’刑宿很乐意地将跟踪狂的职位交给眼前那个一本正经的大个儿男人,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却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最后他选择了一比较聪明的说法,但还是砸了块石头进死湖,将气氛整得紧张兮兮。‘你们这次出来,将安韶诺留在九灵山庄的确是明智之举。按照她的个性,一定是费了不少功夫吧!’
面前的三个男人,分别流露出三种令人难以形容的表情。
九天鹰故作镇静却略显浮躁(怎么办)。
尉帧玄依然冷静却有些焦虑(……)
穆笑棋没有动静却十分开心(极好!你不提,我还真没借口问)
晃起了扇子,故作愁容,指着顾炎一脸委屈道,‘那你可得问他!他可是最后一个见到安韶诺的人……’
还没等顾炎挑眉,对面一娇小的身影呼得跃起,两只小手重重地撑着桌子,‘这么说安韶诺不见了?去哪儿了?你们是怎么看人的?’
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竟然表现地如此关心那小妮子。顾炎虽是怀疑,但因为心里虚慌的紧而没有多问。
‘这是白苗的圣女石如意,曾医治过安韶诺,近来因为无所事事而总是牵扯到我们中间来。’穆笑棋终于想到要介绍她,更令他兴奋地是看好戏的心情。
‘跑了!’
‘你说什么?’她听不清他口中的嘀咕
‘安韶诺跑了!’
‘又怎么跑的?’
众人竟异口同声地将他逼向绝境,顾炎紧皱着双眉无奈的摇着头,怎么每次和安韶诺扯上关系就没好事,家里老婆逼着,身边兄弟逼着,现在就连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男男女女们都来逼他,他犹豫着,当着尉帧玄的面,总不能把当时的对话重复一遍吧?他可以清楚看到穆笑棋那张唯恐天下不乱的笑脸上写着‘八卦’二字。
这时却突然失去了玩性,竟然同情起顾炎的处境来,‘逃跑向来是安韶诺的专利,有时并不需要理由的……’
众人想想有些道理,在场的各位有哪个没吃过那小泥子东窜西跑的苦头,也就放弃了对顾炎的追问。刑宿转头继续观察着楼下那个卖土鸭的胖子,这几天来,跟踪分析早已成了他的职业病,至于安韶诺的处境,有那两个人在似乎没有让他插足的余地。与此相反,石如意的脸上却是愁云密布,自方才失控以后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心事重重地用完了午饭。顾炎随便扒了些饭菜,丢下其他人早早地回客房去了,也许是刚才众人的压力过猛,他急需输氧补充承受力。而尉帧玄几乎没有碰任何食物,他左手握拳不自然地使着力,视线却没有离开过摆弄着茶盅的右手,直到小二畏畏缩缩地过来收拾碗筷,他才回过神来,丢下一两碎银小费,二话不说离开了饭桌。待观察好每个人的神情反应后,穆笑棋吩咐了五儿先行回房,自己又要了一壶香片就座,好累哦,他真想睡觉。
刑宿房中
‘刑大哥,你说穆笑棋是不是放弃了安韶诺?’石如意一如既往地粘着刑宿,两人共事许久,呆在一起谈天说地似乎已成了习惯。
‘不会的。’他耸肩一笑,继续擦拭着他那心爱的长刀。
‘那为何当时他要阻止大家追问顾炎……’她有些气馁,其实只要再施点压,就有机会得到安韶诺的线索,真是不甘心穆笑棋的举动。
‘我想大概是,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吧!’
‘什么意思?’她糊涂了。
刑宿的脸上竟出现了少许佩服的神情,‘他如此关心安韶诺,怎么可能不打听她的去处,只怕是安韶诺这回真的跑得无影无踪,就算再怎么逼问顾炎也不会有结果……’
‘那他为何还引着大家追问顾炎呢?’她越来越不了解那个男人,也不想了解他。仿佛每了解一步都会恐惧一分。
‘大概他是想要观察吧……’
‘你还真是了解我!’不知何时穆笑棋已站立在房门口,扬着嘴角露着微笑,看似亲切地跟老朋友们打着招呼。石如意却忽然感觉到一丝寒气从背部猛然抽起,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一排白森森的狼牙,她竟然发起抖来。‘刑宿,你去见一下顾炎,跟他说一下裘胖子的情况。’
刑宿点头起身,顺手提起大刀走出了房门。穆笑棋在其后好心嘱咐,‘你是去见人,不是去砍人,小心不要吓倒店小二。’刑宿无害地转头应了一声,习惯了。什么东西咯得难受,那小二早已昏死在他的脚边……
邢宿那家伙还真是无限可靠啊!穆笑棋叹道,回头注视着屋内的那个女人,那么这个呢?‘你很冷么?’
‘还……还好!’她好想离开这个房间……
‘此次跟着刑宿前来不仅仅是因为对他的爱慕之心吧!’他戏虐道,‘方才在桌面上,你对安韶诺的异常关心,我可是非常有兴趣……’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不希望她出事儿……’她有些昏眩,邢宿说得没错,他真的是在观察每个人的动静反应。
他走近她身,笑得有些残酷。石如意心虚地躲闪着他的眼睛,生怕被他看出她的心事来。他压低身子凑近她的耳边,‘我有一种猜测,你那白苗的老头子是不是给你下了什么令要让你接近安韶诺……若是白苗与红苗同出一辙——都以利用安韶诺来盛起,即便你是女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但是……’他扬起了身子走到房门口,回身淡淡地说道,‘……我宁愿相信是我猜错了……’他摇着扇子扬长而去,留下一脸惨白的石如意许久不敢动弹,甚至忘了拭去额上的冷汗……这,竟然猜对了一大半,爷爷!你可是给了个要人命的任务啊!
‘如意,你怎么了?穆兄呢?’
耳边传来刑宿的呼唤,她从恐惧中回过神来,两眼呆滞地望了他一会儿,踉踉跄跄地跑出了房间。
(无名峰)
南方盛暑简直是要人老命,安韶诺拖着软绵绵的身子,一扭一扭地犹如蜗牛般行径。这跟想象中的游山玩水完全不一样嘛,与其说是旅游度假逍遥快活,还不如说是凶残自虐更切合实际。一旁的龙长老倒是悠闲自在精神的很。显然,褪去先前的老态龙钟,‘挺起胸膛做人’的日子的确光彩。安韶诺幽怨地看他,以眼抱怨他这种骗取少女纯真情怀的恶劣行径。
两人顶着毒日,好容易瞧见前方不远处晃动的凉亭茶馆,安韶诺却愣了三分只怕自己看见海市蜃楼。当确认了那亭子的货真价实后,便欢天喜地地跃向亭中的凉茶铺,抓起木碗猛灌。
一阵凉意入肚,她满意地滩在亭中的石凳上,目望着慢慢走近的龙长老。
‘你这丫头可懂得孝敬长者?’龙长老走进凉亭,拣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休息。
安韶诺双手只知玩弄着大碗,‘你这没有信用的长者可不值得孝敬,再这么晒下去,我都快成人干了……’
‘喝饱了上路,在这么磨蹭下去误了船程,只怕还得多挨一天晒……’
‘船?’安韶诺忽溜一下来了精神,‘我们究竟是要去哪儿?怎么还要搭船?’
‘万里岛!’
‘万里岛……那是什么鬼地方?不会是要走一万里才能到吧。’小女人撅着嘴巴十二分的不满,近来行运不顺老被人骗,自上次被穆笑棋骗去成都府惨遭辣椒宴后,她多少还长了点记性,没因为贪玩而丧失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