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出了殿门。
朦朦胧胧的看着月亮,以及个升的很高了,时间真的是不早了。
“柳大人,要不奴才送你回南书房吧。”
“多谢公公了,不用了,本官能行的,回吧,侍候皇上要…要紧”
舌头有些打结这喝醉酒的滋味还真不好受。
晃了好久,路上遇到几队巡逻的侍卫,被盘问的快疯掉,终于在侍卫的护送下,品按回到北书房,碧竹正在耳房里急得团团转,意见我回来,还醉醺醺的,一步三晃的回来了,很兴奋的冲上来,在我耳边说些什么。
“好了碧竹,什么都别说了,你主子我醉了,咱回去…回修竹居,我要沐浴,我要睡觉,呼…。。”
呵欠连连的,眼皮几乎完全合拢了。完全失去了死撑着的最后一丝意识。
阳光透进未关的窗户,我临窗而立,有些木然。
就在刚才,我得了旨意,封南书房琴师柳木槿,为乾颐宫一等女官,从二品。
有些庆幸总算是没被封为妃子,有些郁闷,这旨意来的也太早了,早到我还没来得及出宫,然后一去不回头。有些疑惑怎么莫名其妙的又让我去当宫女,虽然看起来我是升了一级,但宫女远没一个琴师自由,也没有琴师的尊严。
站在窗前眺望远处的竹林,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福祸相依。
这修竹居的逍遥日子,我算是过到头了,没了这导师的名头,日后在见到那些公主皇子们,我就不可能那么嚣张了,哎,皇帝,你为何总是做些让我措手不及的决定了?一如当日你要我当这琴师一样突然,现在啊又要我当回宫女。
皇命不可违。站在乾颐宫外,我深深地叹气,这宫廷里期待得到君王注意的人恐怕是能够掩埋了我,可是为何,无论是当初西六所的下等宫女还是后来的南书房琴师,我都从来逃不出那人的视线。
就在我离开南书房前,我清楚的感觉到一个女子的愤恨。送我出来的那个叫蝉衣的女子,她的话让我觉得无所适从因为她说;“柳木槿,你夺走了本属于我的东西。总有一天会让你后悔”
南书房的乐部里蝉衣的容貌说来算是最美的上容之姿,但在整个皇宫里却不算很美,尤其是在这宫里美色无数的地儿,她倒反而落了中容,因为有些人真的生的是天生狐媚的姿色,也有的就是一枉水般清怜可人。两厢极端的容颜之色摆在那,而她自己那张谈不上十分娇媚特谈不上十分清纯的恬静素容也只能是居中了。
我走过她的小楼时,她正坐在楼前梳妆,很有些奇怪,竟然有人在楼外梳妆。
对着铜镜里映现的眉,她捏着黛石将那弯弯地柳叶画出了长长地尾,淡青墨色甚至绘成细线融进了发丝。胭脂在脸颊处晕开,配合着桃蜜香粉衬出的粉色,似一多带霞的桃花在绽放。
对着铜镜,捏起工笔着画的细豪,沾了点金粉,她屏住呼吸,在眼睑处细细的勾勒,再在眼皮上画下妖惑的一笔。
左看右赏,满意的点头之后,以指沾了朱砂在唇上轻轻晕点开来。
镜中那个恬静温雅的碧玉之貌已经不在,只有一个妖妆魅颜在那里释放着妖气。
我忽然觉得冷飕飕的,因为,这个速来不怎么说话的女子,让我在她所居的雨荷楼等她。或许我该拒绝的,那我也没有现在的烦闷。
蝉衣起身打开床头的箱子,取出那件红纱舞裙,那红色艳丽若血夺目。她笑着,脱掉身上的琴服,只穿着一层白纱做的束胸就套上了这红纱舞裙。
薄薄地纱如何遮掩的了肌肤的光晕?红纱之下可见白色束胸,而那束胸也是透色的薄纱,这般揉在一处,似乎隐现着内里的风光春色。
蝉衣将长长的束带扎在腰际,长长的带子垂在身侧,偏是红的融在纱裙里难以分辨。
我看见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她笑了。
她说,她一定要舞出个路来,她一定要离开这里,出人头地!
我不懂,有些愕然的看着她,刚过了正月,她竟然穿成这样。
随手扯了琴服为她披上,她却疯了一般打开我的手,指着我的鼻子又叫又跳
她似乎对我有众多的不满,而在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中,最多的就是“柳木槿,你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还有一句让我牙齿发冷;“今日一舞,我要出人头地,当年慧雅皇后能跳的舞,我也会,哈哈哈…。。”
她的笑让我在这难得的冬日暖阳下晒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有找回知觉,如果不是小黑在我臂上调皮的爬着,甚至我会在雨荷楼前发呆
如果不是她那些疯言疯语,我不会知道竟然会有人为了引起皇帝的注意,在这南书房等待了十年。
她说,她五岁习琴,十五技成,入宫甄选满以为琴技可以博得君王的注意,可是她却成了琴师,成了教导公主们曲艺的琴师。
我能够理解这种事与愿违的悲哀,和晴天霹雳的打击。
十五岁的琴师,在当年的宫中引为奇谈。
皇帝隔三差五的驾临南书房视察各位皇子公主的学习,她期待着,皇帝有机会看到她教公主跳舞,那样或许她还有机会,等啊等,两年,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皇帝进了舞室,终于有机会让皇帝看到她绝美的舞姿,然而正当她快舞入高潮部分时皇帝却因为听了我的奇怪言论离开了舞室穿到以帘之隔的琴室…
哑然无语,我应该拦住眼前这个女子过激的行为,一我对景恒的了解她恐怕…
不仅仅是无法如愿以偿。然而,我终究是晚了一步。
皇帝的嫔妃无数,却让这么可悲的女子,飞蛾扑火。
我忽然觉得寒彻肺腑,离开这个皇宫十年,它变得好陌生。
我的出现导致她数十年的梦,灰飞烟灭。
我的一瞬恍惚,终结一位舞者的灵魂。
如果…如果…
没有如果,我不杀博仁,博仁因我而死。
原来,是这种感觉,原来皇宫里的女人都是这么疯掉的。
“木槿,木槿,你又走神了。”独雪瞪着眼睛不解的看着我
“哦,道了给皇上换茶的时候了么?这就去端来。”
“嗨,等着你这回去端,估计皇上都渴死好几回了。”
“哦,吓我一跳。”
“我没说皇上没召唤你啊,还不快去。”
“啊,什么,现在?这个时候主上不是在歇午觉么…”
急急起身,拉过衣架上的外袍就往外冲。
身后传来独雪的呼喊;“我不把你彻底喊醒了,谁知道你在御前又犯什么错啊,皇上今个心性可不太好,传你去抚琴了,小心着点,都来四五天了,还是这么恍恍惚惚的,迟早要闯大祸…”
“行了,我的独雪麽庅,我错了。”
对于这个称呼,我相当腻味,我竟然要叫我清韵宫以前的宫女叫麽庅,整掉了个头,哎,哀神,你…何时能放过我。
速度的理了理头发和外袍,套了鞋子就汪外冲。
不知道皇帝是哪根筋不对,独雪说以前新来御前当差的是要训练一个月的才进御前的,可我偏偏例外,只观摩了一天就被要求上阵。
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这不,皇帝陛下又怕我闲着了,召唤我前往抚琴。
一样是琴师,为何蝉衣想得到死都得不到,我想躲,怎么也躲不开,人家可是习琴十年啊,我算什么。总共也就学了半年时间,最多会弹那几曲名曲。哀神,你太不公平了吧。
调好了情绪,进入墨雪居,行了礼,起身,等着皇上命题。
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深陷的眼眸无声的述说着他的疲惫,“随尔”
又是随便我,当我是无底洞不是,每天毒有新曲奉上?
罢了,看他可怜的样子,再赏他一曲得了,嗯,一剪梅吧,大学课间的时候有人捣乱放这首歌,然后本来在自习的人全部进入梦香,年度最佳催眠曲首推此曲了。
我不想唱那令人牙酸的歌词了,只轻轻的弹着,只要那人睡着,立刻闪人。
悠扬的琴声在室内弥漫,混着熏香让人觉得很朦胧,老天,这人怎么好没睡着?
再不睡恐怕趴下的就是我了。
仔细观察了好一会,确定他有十分钟裸女鬼魅换过姿势了,应该是睡过去了吧,扯起袍角,轻手轻脚的准备逃跑。
“朕,还没准你退下吧?”
阿门啊,这人是不是存心埋汰我的,这样都没睡,是不是有失眠症啊?
“婢女…婢女有罪。”
战战兢兢的认罪,虽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何罪。
“有罪?那朕该如何罚你呢?嗯。”
“婢女…婢女不知。”
咬咬牙,豁出去了。
“唔,不知?好个不知,朕的伤口这几日都不成换药,如果不像再多条罪名的话…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他若无其事的挽起了袖口。
就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调到乾颐宫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的,哎,果不其然也。
“婢女明白了…这就去准备”
道了万福冲出墨雪居。
这个时空最让我受不了的就是礼仪,面君要行礼,告退也要行礼,合着我整天都自傲做蹲下起,真是麻烦并郁闷。
酒、布条、加上早独雪要的一些备用的药粉,复又回到墨雪居。
叫我这一个学图像设计的人去客串护士专业,真是扭头不对马嘴了。
不过还好只是包扎一下小伤口。暗道,什么事情到了皇帝身上就麻烦了许多,就这么点伤还要换药包扎,要是在前世,自己都能愈合,哪里还需要我跑腿啊。
解开我系的蝴蝶结,忍不住想笑,那日我慌乱间的包扎,竟然还顺手打了个蝴蝶结,还真是…搞笑。
解下我的简易包扎,也许是冬天的原因,没有溃烂的迹象,那几个血洞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只是那完美的手上几个伤疤显得甚是扎眼,不知这几日他是如何掩饰的,是用袖子遮住的么?
又用酒水消毒,洒上三七粉,从新包扎了一遍,当然蝴蝶结是不敢在打了的。
忙完这些,外面传来独雪的叫起的声音。
皇帝也不自由,午睡都是限制时间的。
“下去吧,过三日再来。”从头到尾,这位都没睁过眼睛,还真是抓紧时间休息。
“是,婢女告退。”
出门见独雪还候着,对视一眼,各忙各的了。
十年,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这几日侍候下来,那地狱之魂似乎没有发作的迹象,只是皇帝的心悸真的是很严重,虽说每日都在照常的见人听政,三日一朝。
只是,时不时的露出些疲乏之色却是瞒不了乾颐宫几个内侍的眼睛。
我忽地又升起怜悯之心,罢了,宫女就宫女吧,只要他能好好的,我别无所求了。
乾颐宫的宫女内侍数目不少,但每日在皇帝面前晃悠的也只那么五六个,很不幸的是,我是这五六个之一。